第11章 寻妖
舫上的人听到岸边惊呼声，纷纷望过来，也看到两人相继越过江面飞上船的画面。
刘知府平日里和墨音谷的人多有来往，恰好和叶沐声有过数面之缘，一眼就认出他，连忙挤开哄闹的人群上到甲板来见礼：“叶先生。”
叶沐声拱手笑道：“知府大人，听说这里出了命|案，我奉谷主之命过来看看。”
刘知府用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点头哈腰道：“能有叶先生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叶沐声握着扇柄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手心，脸上挂着惯有的和煦笑容：“先让我们去看看命|案现场吧。”
刘知府引着他们上了画舫二楼，一路上引来无数人围观指点，长离沉着脸，眉间显出些不悦来。
刘知府不觉就多看了她几眼，叶沐声向他介绍：“这位是谷里的贵客，姓莫。”
刘知府连连点头：“是是，既然和叶先生一起，想必也是高来高去的高人！鄙人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送犬子也入谷修行……”
叶沐声听着他的唠叨，笑笑没说话。
刘知府领着他们来到一间房间外，接着便躲在一边不敢过去，只伸手指了指里面，一脸欲呕的表情说：“就是这里了……”
其实不用他提醒，刚上二楼长离就闻到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房门敞开着，长离率先进去，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仍被眼前一幕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房间正中|央的地板上积了一大摊已经凝固的血，中间躺着一具尸体，全身皮肤尽数剥去，只留下淋漓模糊的肌肉表层；尸体从喉管到小腹被一刀切开，发白的脂肪向外翻开，体|内里面空荡荡的，脏器全部不翼而飞。
长离感觉胃部一阵痉|挛，一股呕意顺着喉|咙涌了上来。
叶沐声在她背后轻轻叹气。
长离强忍着呕意过去，仵作正在低头检|查尸体，见两人进来，诧异道：“你们是谁？”
门外的刘知府大声回道：“老陈，这两位贵客是来帮忙破案的，你把具体情况给说说。”
老陈应了一声，按下心中疑惑，指着尸体对长离道：“老夫做仵作五十多年，摸过的尸体少说也有几百具了，还从没见过这样杀|人的。”
他翻开尸体上的伤口，语气说不清是恐惧还是佩服：“二位看，这一下从喉|咙直接拉到盆底，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就算是再锋利的刀也不可能做到。”
叶沐声凑过去瞧，那伤口极为齐整，根本不是普通人用刀刃能造成的。
长离越过他的肩膀，勉强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对老陈道：“你先出去吧。”
仵作迟疑了一下，门外刘知府已经在喊了：“让你出来你就出来，赶紧的！”
仵作领命出去，一跨出门槛，背后的门就“嘭”地一声关上了。
屋里只剩下二人一尸，叶沐声问：“你怎么看？”
长离没去看尸体，而是围着房间四周转了转，突然说：“他还在这里。”
叶沐声没反应过来：“谁？”
长离看他一眼：“这四周都是水，死者魂魄无法离开，应该还在这艘船上。”
长离说完长袖一甩，抬手时指间已多了一张符纸，她右手食指虚空画了几笔，符纸发出一道光，光芒消失后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咒印。
她一扬手，符纸飘在空中也不落地，开始无火自燃起来，上面的图案发出幽幽绿光，映在长离雪白瘦削的脸上，整个画面显得鬼气阴森。
长离划破指尖，弹出一滴血打在符纸上。
“噗嗤”一声，符纸猛地抖动了一下，如同狂风卷起的落叶在空中疯狂飞舞。
叶沐声难得地安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一根弦紧绷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渐渐地，符纸的速度慢了下来，停留在床的上方后便不再动了。
长离心念一转，朔雪剑气透鞘而出，那结实的木床被剑气“哗啦”一声断成了两截。
一团模糊不清的白色人影正蜷缩在床底，被符纸绿光一照，开始瑟瑟发|抖。
叶沐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半透|明的人影。
长离勾了勾手指，那缓慢燃|烧的符纸便轻飘飘回到她手中。
人影害怕地回头看长离。
幻月心法源于道|家正统，一身纯正道|家真气的长离可以说是这位些孤魂野鬼的克星。那人影只是看了她一眼，整个人就抖动得更厉害了。
长离重新取出一张符纸，手指一弹，那定魂符便嗖地贴在人影额前，人影浑身一震，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拖着步子飘到长离面前。
长离捏碎手中绿光符纸，沉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影正是谢家少爷死后离体的魂魄，他自死后就一直处于混沌懵懂状态，此时被长离这么一问，霎时如当头棒喝，猛地忆起前世种种，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冲着长离不停磕头：“神仙！神仙救我！”
长离捏着手中碎屑，这事多少和她有关系，心里难免有些不安。
“你已经死了，带我去找杀死你的人，之后我会亲自送你往生。”
谢少爷留恋尘世不肯离去，仍不停磕头。
长离顿感不耐，手捏法诀，口|中断喝一声：“临！”
谢少爷虚幻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他额上的符纸化作一缕青烟，飘回了长离手中。
叶沐声好奇地问：“你要怎么找凶手？”
长离摊开手，掌心一团青烟绕着她的手指缓慢飘动。
“刚死的人，又死得那么惨，必定残留了许多怨气在凶手身上，这个可以带我们找到它。”
两人步出房间，刘知府之前听到房间里的响动，早已惴惴不安，此时赶紧迎过来问：“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叶沐声看了看周围眼巴巴望过来的人，凑到刘知府耳边低声说：“散了吧，这事交给墨音谷处理了，谢府那里之后我们会给个交代的。”
刘知府听了喜出望外，得了叶沐声这句话他就能交差，只要交得了差，真|相如何他才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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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城依山傍水，北面是横跨整个江南的东陵江，东面则是闻名天下的墨音谷，往南则是一片人烟罕至的深山密林，绵延而出近百里，人们平时只在外围活动，极少有人会深入林中。
二人循着怨气飞出数十里，来到一处掩在重重树荫之后的山洞前。
还隔着数十丈时，长离便闻到了熟悉的狐臊味，冷笑一声不等落地，足尖用|力一踏，脚下朔雪打了个旋飞到手中，她高举长剑，就着下落之势一剑劈下，轰隆一声巨响后，山洞被猛烈的剑气整个劈成了两半，洞前环抱粗的树木也被齐齐掀翻。
“滚出来！”
长离从早上积攒到现在的怒气都化作了这一声吼，整座山壁被她满含真气的声音震得微微颤|动，哗啦啦落下一堆碎石。
叶沐声在她身后扶住额头——看来小妹之前同他所说真的没有夸张。
一道红光自裂开的洞|口冲出，落地之后化出人形，正是昨晚那名被长离打伤的狐妖。
那狐妖想是吸饱了精血，此时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哪有半点曾受伤的样子，一身艳红罗衫半裹|住婀娜身姿，那双又细又媚的狐狸眼在二人身上流转，最后落到长离身上，尖细的嗓音娇|声笑道：“道长真是冤家，竟追到这里来了，奴家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长离眉毛一挑，冷声打断她：“孽畜，我本念你修行不易，放你一条生路，谁知你不识好歹，竟敢伤人性命，今日留你不得！”
狐妖手掩唇角轻声笑道：“奴家平日里也不过吸点阳气以求自保，杀了那个男人也算替你们除害，怎么道长就这么咄咄逼人呢？”
长离冷冷道：“放|屁！杀|人还敢狡辩，纳命来！”
朔雪应声出鞘，瞬间化出万千剑影，直朝狐妖而去。
狐妖并不露怯，双臂猛地张|开，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条红绫，那红绫无风自舞，刷刷几下便将所有剑影挡了下来。
一旁观战的叶沐声“咦”了一声：这狐妖竟然也炼化了法|器，对妖物而言实属罕见。
狐妖还未来得及得意，突然见红绫之中亮起一点寒芒，倏然便来到眼前。
寒芒之后，乍然现出一双凛然若刀的眼睛。
好冷的眼神。
好快的一剑。
狐妖为那眼神所慑，惊|骇之下只堪堪侧身避开，被朔雪锋利的剑锋削去了额角半截长发。
长离一击未能得手，倒也没急着抢攻，反手握剑置于身后，长身玉立冷眼瞧向狐妖。
狐妖这时才知眼前这人厉害，上次受伤绝不仅是因为轻敌。
而且，对方的同伴还没有出手。
她慌乱地召回红绫挡在身前，尖声喝到：“算你厉害，可惜你来错了时候，我府上正好有贵客来访，魔……莫怪我没提醒你，惹恼我的贵客，你俩都要葬身在此！”
话音刚落，长离突然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自背后洞中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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