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遇妖
“莫师弟和谷主一起闭关了，半个月后才会出来。”
长离日夜兼程地飞了五天，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到墨音谷，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回答。
不眠不休赶了整整八天路，从天南飞到地北，结果两个想见的人都没见到。
长离神色苍白地站起身，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两年没见过莫少堂了，除去打坐修行时，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
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长高？在外生活得如何？会不会被人欺负？
是不是，还在责怪她？
每次问起莫少堂，宗主都不肯跟她细说，只说他身体安好无恙，让她不必担心。
何阳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来自玄云剑宗的年轻女人，见她面色灰白，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下意识开口安慰道：“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要不姑娘就在谷中稍候几日？”
长离勉强摇了摇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一拱手后转身离开。
何阳在后面“诶”了一声，不是说代表剑宗来给莫师弟送东西的吗，东西呢？
长离失|魂落魄出了谷，一路徒步进了谷外的东阳城，等她回神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今日正好是中秋佳节，大街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街市上挤满了人，到处都是吆喝叫卖的小贩摊子，热闹非凡。
长离穿着一身道袍在人群里穿梭，不时有擦肩而过的人回头打量她，而她只是自顾自地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一条分外吵闹的街道，两边装潢华丽的高楼上挂着大红的灯笼，身姿曼妙穿着暴|露的少女们倚在栏杆上招摇揽客，莺莺燕燕一片喧扰。
竟是来到了东阳城最北边的青楼街。
长离并不曾来过这种地方。
空中弥漫着脂粉的香甜味，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味道，长离静立片刻，嘴角已勾起一丝冷笑，无视周围人越来越诧异的眼神，她飞快地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一座这条街上占地最广最大青楼前，那大门上的牌匾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暖香阁。
长离冷哼一声，一提衣摆跨了进去。
门口的龟公突然看到一个道袍打扮，背负长剑的年轻女子进来，愣了半晌，直到对方越过他就要上楼，才紧忙过来拦着她道：“这……这位道长，怕不是进错了地方？”
长离脚下不停，连手也不曾抬一下，那龟公便被一股无形的起劲推到了一边，他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再回头时，长离已蹬蹬蹬上了二楼。
大堂和楼上的人都注意到长离，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闻声出来的老鸨一看这架势便傻了眼。
她在这里混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道姑逛窑|子。
长离循着那味儿来到一间大门紧闭的房间前，不等老鸨过来拦她，直接一脚揣在门上，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长离闪身进去，紧追上来的老鸨只看到白色衣摆一转，木门便重重地砸在她鼻子上。
长离不理会老鸨伴随着尖|叫的砸门声，她环视了一圈，只见这房间内饰极为奢华，家具器|具无一不是精美昂贵，长离在山上过惯了清苦日子，咋一进来有种晃花眼的感觉。
床|上坐着一男一女，女的一身罗杉已脱了大半，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美背和半个香|肩。
幸|运的是，抱着她的男人衣衫尚且完整。
长离看着那女人，那女人一开始还在尖|叫，对上长离目光后，竟然慢慢安静了下来。
长离在凳子上坐下来，同时取下背后朔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女人颤抖了一下，眼神惊恐地望着长离。
长离冷笑：“孽畜，竟敢到这儿来放肆。”
一只修行不过数百年，刚可化作人形的狐妖，竟敢在墨音谷眼皮子低下溜进东阳城作孽。
女人害怕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离哼了一声：“还敢狡辩？隔着十条街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骚|味儿。念你修行不易，若肯速速离去，我暂且饶你一命。”
话音刚落，女人骤然发出一声尖啸，整个人化作一团白影朝长离冲过来。
长离一捏剑诀，伴着一声清脆剑鸣，朔雪锵然出鞘，倏地挡在长离面前，白影躲闪不及，猛地撞在朔雪的剑芒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随即喷|出了一大口血雾，转身撞开窗户逃了出去。
长离没有追，一挥手，朔雪已原路返回鞘中。
月光从大开的窗外照进来，幽幽地映着地毯上的一小摊血。
外面还在砸门，若不是长离关门时随手下了禁制，恐怕这门早已被他们撞开了。
长离起身准备离开，一直坐在床|上从头到尾保持着沉默的男人，突然掏出折扇“哗”地一声展开，朗声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好不容易寻到的美|人儿就这样被你吓跑了，你说说，该怎么赔我？”
他摇了摇扇子，半张脸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明亮魅惑的桃花眼。
长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烛光摇曳下，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十分漂亮。
男人目睹了这样的一幕，居然还能安坐如山。
但长离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男人追到窗前高声喊她：“姑娘。”
长离听到声音，轻盈地落到屋顶上。
圆月当空，月色清冽如水，长离站在屋顶上，侧身回头看他。
皎洁的月光像是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银白，她回头看这一眼，那双冷冷的眼竟莫名生出一点幽幽的艳。
男人双手撑在窗台上，上身探出窗外，月光映在那张光洁的脸上，点点月光像是尽数倾入了那双明媚的桃花眼中，他看着屋顶上的长离，慢慢收起了脸上轻佻的笑意。
“姑娘可是玄云剑宗的人？”
那一瞬间，长离觉得他的脸有点眼熟，但这个想法只是在她脑海里打了个转便被抛到了脑后，她回过头去没有回答，衣摆一翻，几个起纵后已消失在重重楼阁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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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十日假期还有两天，赶回剑宗绰绰有余，长离不想一身狼狈地回去，便打算找间客栈休息一晚，顺便洗去一身的风尘。
一夜平安。
第二天一早，长离下楼去结账时才知道坏事了。
大堂里的人都在高声讨论着江边画舫出了一宗骇人听闻的命|案：谢家少爷昨夜在暖香阁寻欢作乐时，深夜睡得正香时被人开膛破肚掏空了内脏，死得无比凄惨，头牌莺莺一觉|醒来才发现，人都给吓疯了。现在暖香阁的画舫被官圌府扣在了江上，对所有人挨个进行排查，好多夜宿的嫖|客到现在都没出来。
长离大皱眉头，直觉告诉她这事儿或许和昨晚那只狐妖有关。
若真是狐妖所为，东阳城是墨音谷的地盘，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最聪明的做法就是立刻离开，将这烂摊子留在墨音谷收拾。
可长离到底年轻气盛，那狐妖被她打伤赶跑，居然还敢回来报复杀|人，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长离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结完账便直奔北边的东陵江而去。
暖香阁临江而建，名下有好几艘豪华画舫，平时专供达官显贵们娱乐。
长离到那里时，江边已经挤满了人，捕快们封|锁了渡口不让人靠近。
江面上孤零零地停着一艘精致华美的画舫，长离极目远望，隐约可见里面骚|动不安的人群。
她正思考该怎样上去时，就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想不到又见面了。”
长离回头，就见昨晚那个男人正站在她身后，手中一柄折扇轻轻摇动，那张明媚的脸半掩在扇后，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长离怀疑地看着他，男子扇子一合，无辜地敲打着自己挺秀的鼻子：“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长离板起脸：“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浅浅一笑：“和你一样。”
长离心头一动：“你是墨音谷弟子？”
男子点头，柔柔亮亮的眼睛看着长离，微微上挑的眼梢满含风情：“昨晚我不容易找到那狐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你给抢先一步。”
他这话里有指责的意思，但长离压根没留意，只盯着他的眼睛看，心里越发觉得眼熟。
男子见长离盯着自己看，想来自诩风|流的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便咳嗽一声道：“在下叶沐声，再次请教剑宗的朋友高姓大名。”
长离“哦”了一声。
叶沐声，叶沐影，这人该不会就是叶师姐以前经常跟她念叨的大哥吧？
长离这样想时，又看了他一眼，见对方正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才醒过神来，一拱手道：“玄云剑宗第三十八代弟子，静玄真人门下，莫长离。”
叶沐声也“哦”了一声。
两个人都略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原来多少算是认识的人了。
长离想，他要是告诉师姐我来过东阳城可不太好。
叶沐声想，她要是告诉小妹我去过妓|院可不太好。
叶沐声道：“那小狐妖既然明知东阳城是墨音谷的地盘也敢来作乱，想必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长离面有不屑：“管它什么人，一起干掉不就行了。”
叶沐声不语，这脾气，果然和小妹说的一样。
两人拨开人群来到渡口边，一名捕快拦住他们大声呵斥：“回去回去，今天不准渡江。”
叶沐声摸出一个腰牌晃了晃，那捕快见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连连鞠躬道：“原来是谷里的神仙驾到，小人失敬，失敬。”
叶沐声含笑道：“这船上的事，恐怕不在你们的业务范围内。”
那捕快听了，愁眉苦脸道：“谁说不是呢？我王四干这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杀|人手段，那谢家少爷被人整个剥|开，肚子里的肠子……”他说到这里没忍住，做了一个干呕的表情。
叶沐声用扇柄敲打着肩膀，吃|人内脏吗？
他想了想道：“如此，就劳驾尊下给通传一声，让我和我的同伴上去看看。”
王四连忙摆手：“这可太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您要上去哪还需要通传……”
两人还在那客套，长离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脚尖一点，人已飞身而起。
江面波光粼粼，长离衣袂翻飞，朔雪剑穗随着白色发带在空中飞舞，几个起落后便平稳落到画舫上。
岸边原就挤满了人，目睹了这一幕，齐齐发出惊叹声，更有些人跪下连连叩拜，嘴里高呼“神仙保佑”。
叶沐声苦笑一声，朝目瞪口呆的王四拱了拱手，然后一个纵身，也跃到了画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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