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不可以乱杀
包间内弥漫着诱人发狂的血腥和令人平和的清香。
秦科的尸体是臭的，他血液之中的臭气让人恶心得想发狂。
黎楠的发梢是香的，她举手投足的香气让人安宁的像入定。
陈坡呢？他是一只鬼，一只胆小鬼，一只贪心鬼，一只色胆包天的鬼。
包间内只有三个活人，和一桌子火锅美食。
滚烫的汤水中，秦科的血随着沸腾的水花翻滚，桌子上，到处都是秦科头骨的碎屑、毛发、以及肉渣。
陈坡的眼睛丧失了闭上的功能，他的牙齿只保留了上下相撞的本能。
“他说的话我很不喜欢。”孙无梦低声说。“我也很不喜欢你。”
“大侠饶命啊！”陈坡呆在那里，却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很诡异的话，在这间被血污秽了的包间内，陈坡的话很滑稽，但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孙无梦咧咧嘴，这个胖子为了活命，还真是可爱呢。孙无梦也不是嗜血杀戮的人，只不过秦科说黎楠的话让他很生气而已。“饶你命，可以。今天这里你要怎么向警察解释？”
“这里……”陈坡看了看狼藉的血迹，看了看被煮熟的秦科的血肉。“这小子是吸毒过量了吧……”
“警察会信？”孙无梦现在也觉得有些头疼，刚才自己不多加考虑就杀了秦科，现在如何善后呢。
陈坡苦着脸说：“大侠，如果我和警察说，我们正准备对这位同学图谋不轨，突然有一长着一张碎了的脸的人闯了进来，然后秦科把自己挠死了……这么说警察会把我当精神病的！”
孙无梦感觉豁然开朗。“你这个解释，挺好。”
“啥？”陈坡傻眼了，这是什么解释？如果自己这么说，肯定没人相信吧？
孙无梦蹲下身子，伸手按在了黎楠的额头上，只见他手掌探出几根黑色的触手，缓缓吸收黎楠体内的迷药。
几秒钟的时机，黎楠悠悠转醒。
黎楠的眼睛四处转了转，虽然她没有看任何方向，但是她从自己的身体情况猜出了一些大概。
“陈总，秦学长，你们这算犯法吧？”
黎楠冷冷地说完，从黑色的包围中站了起来。
然后，血红的房间让她脸色变得苍白，几欲呕吐。
孙无梦扶住了她，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黎楠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扶住了她的人，看到了那张破碎的脸。
她并没有害怕，相反，她觉得有些熟悉。
尽管那张脸那么恐怖，尽管那张脸血肉蠕动。
“是你？”黎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刚才也似乎看见了他，她现在也觉得他就在他身边。可是，她知道，不可能是他。
他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就如去年的8月28日。那天他也是像雕塑一样坐在凯旋宫大酒店，看着她和章执虫从面前经过。
孙无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不去回答。
“还真像。”黎楠有些幽怨地说。“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他也总是以沉默来回避问题。”
“能成为你的朋友，他很幸运。”孙无梦再也不能沉默，悠悠地回应了一句。
“可惜他死了。”黎楠说完，看到了包间内的情形。“你干的？”
孙无梦点点头。
“秦学长怎么变成这样了？”黎楠微微偏过头，不去看那具尸体。
“他乱说话，我不喜欢。”
“不喜欢就杀人？”
“说的话很难听。”
“那也不用杀了他吧？”
孙无梦苦笑，自己可是救了她啊。他摊开手。“已经杀了。”
“下次别这样，杀人不好。”黎楠近乎命令地说。
孙无梦摇摇头。“以前我也这么想，可是有时候，我不得不杀人。”
“为什么？”黎楠不理解，怎么会有不得不杀人的理由？
“我不杀人，别人就会杀我。而且不仅是我，连我身边的人也会被杀。我见识过他们的手段，他们的残忍……”孙无梦回想起那座小岛上的屠杀，想起那些嗜血的狼人和无情冷血的D。
黎楠有些理解地看着他。“好吧，那你下次也别这样了。”
“什么？”孙无梦没明白她说的别这样是哪样。
“他们残忍，可是你并不残忍。不是吗？下次直接杀了你必须杀的人，别这样杀人了。”
孙无梦知道了，黎楠说的是别这么虐待自己的敌人。他很庆幸黎楠能够理解他不得不杀人的心情，又很感激黎楠这么说。他是孙无梦，也可以说他是孙龙飞。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忘记自己是谁，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被仇恨和杀意蒙蔽了双眼。
“谢谢。”孙无梦说。
“不客气。”黎楠说。
黎楠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认识他。但是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和这个拥有一张破碎的面孔的人很熟悉。
这让黎楠感到很震惊，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表示亲近，也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感到熟悉。
跪在血泊当中的陈坡的内心也是震惊的，他不敢相信黎楠居然敢这么若无其事地和这个怪人交谈。虽然他不知道秦科为什么会有那么恐怖的举动，但是就算他再笨，也能够想到秦科的死和眼前这个怪人必有关联。
况且，刚才孙无梦自己也承认，是他杀了秦科。
“他怎么办？”孙无梦看着陈坡。
黎楠向陈坡那看了一眼，很随意地说：“你也不喜欢他？”
“恩，不喜欢。”
“有必要杀了他吗？”黎楠问。
孙无梦淡笑，陈培对黎楠图谋不轨，自己是抱定决心要杀死陈坡的。“他想害你。”
“好想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再说我现在还好好的。”黎楠笑道。
孙无梦再次无语。“你没事是因为我救了你。”
“谢谢。”黎楠说。
“不客气。”孙无梦说。
“可是没必要杀了他吧？”虽然感谢了孙无梦，但是黎楠还是反对随意杀人。
有的时候，孙无梦已经不把自己当成普通人了，所以他有些不理解黎楠的想法。“他犯了错，犯了很严重的错，有必要杀他了。”
“如果谁都像你一样，有能力就依凭自己的喜恶去杀人，那这个社会不是乱了？”黎楠开导他说。
孙无梦感到自己败下阵来。“看来杀人不能乱杀。”
“你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也要守法律，不能乱杀人。”
不知道是不是身为校宣传部长的原因，黎楠像一个法制老师一样，在给孙无梦普及依法治国。
孙无梦高举双手。“老师，今天的法学课就上到这里吧。”
“我还没说完，如果你真有能力制止犯罪，把他们交给警察就是了。”
孙无梦摇摇头。“交给他们？你不知道什么叫同流合污吗？”
“河流万千，有浊流，自然也有清流。我没有说所有人都是清白的，你也不必把人想的那么不堪。”黎楠和他争辩着说。
“你听说过索多玛吧，如果有善人，那么索多玛也不会毁灭了。”虽然黎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孙无梦并不想向黎楠妥协。
黎楠摇摇头。“索多玛虽然恶贯满盈，但是你不能否认，城里还是有罗得那样的善人。”
“按照你的说法，难道我因为仅有的几个善人，就放弃惩戒那些恶人？上帝都没有因为罗得而赦免那座城市，我也没有理由放过那些恶人。”
“你对付恶人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由着性子来。任何人都会犯错，即便是上帝，也不是全知全能的。难道你就能保证你认为的就是对的？万一你不小心把好人当坏人怎么办？”
“我……”孙无梦有一种错觉，他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虽然他****博识，能言善辩，但是无论他如何引经据典，黎楠总是能用一两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让他哑口无言之后，黎楠一般都会为他指明一条正确的道路。
“我知道你有能力，那么你就用这能力去抓坏人吧。抓住他们，交给警察，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黎楠开导他说。
孙无梦摇摇头。“万一我抓到了坏人，他们却放任不管，怎么办？”
“那你就再抓，实在不行，小惩大诫。”
“或者我应该找到我能够信任的人。”
黎楠撩了一下鬓边的头发。“你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我才回来，可以慢慢找。”
“那你就这么做吧，抓坏人，惩罚他们。但是惩罚的力度不要太过了。如果实在遇到必须杀死的人，杀了吧，别再像这次这样了。”
杀了吧，很简单的建议，却让孙无梦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杀人简单，但没必要在百般虐待之后再痛下杀手。孙无梦知道，之所以他那么对待秦科，除了因为秦科胡言乱语，还因为他经历了斯皮纳龙格岛之战，他的内心已经有些麻木不仁。
孙无梦暗暗发誓，他从今以后不会再用类似的手段去虐杀敌人。孙无梦决定，以后在遇到敌人，能抓就抓，能交给警察就交给警察。如果只能杀了，那就简单干脆地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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