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 172 章
慕容永致一愣，还未待她有所反应，慕容永恊便起身举杯，向着上座的方向柔声唤了一声皇后娘娘。
她这一出声引得燕帝夫妇注意，拓跋皇后闻言侧首微笑，只听见慕容永恊道：“以往是华阳不懂事，与您多有误会，蒙您与皇兄不弃，华阳感激涕零，今儿是您的千秋，华阳在这儿祝皇后娘娘芳龄永继，心想事成。”说罢只见她一抬手，一盏金樽便空了。
慕容永致见二人这般模样，心中里有了些疙瘩，她同燕帝一母同胞不假，但到底不比不过慕容永致这个一同长大的情分重，这些年得亏她这个妹妹的那些个不懂事，这才让她在拓跋皇后面前显露了出来，燕帝敬重皇后，自然也对她更为亲近了一些，可这若是让她们两人和解了，那她又算个什么？
拓跋皇后垂眸一笑，同样是举杯一饮而尽却不提及其他。
燕帝乐得看这两姑嫂上和下睦，也不管个中真假几分，只乐呵呵地看着这她俩不多说话，他活了这么些年，最是明白什么时候是该装糊涂，什么时候是该真明白。慕容永恊抿嘴一笑，也是起身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这一杯拓跋皇后也是笑着喝了，她笑道：“今儿这酒我是受了，明儿可就到你家了。”
此话一出一扫慕容永致心中方才由慕容永恊所带来的疙瘩，她更是笑到了眼睛里，连连称是，公主府近期除了崔绍的婚事又还能有什么喜事呢？拓跋皇后这话便是表明了她的态度，不论其他至少在贺赖氏和她之间，皇后娘娘站得是她这边。这场婚事有了燕帝的赐婚，拓跋皇后的支持，贺赖氏便是再有心也动摇不了这一切。
燕帝笑道：“皇后这话说的，今日这酒你得喝，来日这酒你就不喝了？”
拓跋皇后掩嘴一笑道：“来日自然是喝茶了。”说罢众人皆是哈哈笑了起来。
此时贺赖氏亦是当堂坐着，她身为三夫人之首的贵妃，自然是有资格出席的，她青着脸也不看别人，只盯着自己的面前的金樽，听到众人谈笑到她儿子的婚事上也只笑得勉强，似乎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嫌隙。
慕容永致笑着多饮了几杯，又借此再谢了燕帝。
燕帝仁慈，对姊妹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到底是比常人更要看重的，他这辈子只得了两个女儿，还都嫁的远远的，对于姊妹的女儿也是从小看到大自然是有几分真心，更别说崔绍有崔玄这么稳重忠诚的父亲，性子又乖巧伶俐，又怎么不叫人喜欢呢。只是此刻的慕容永致为女儿欢喜，倒让坐在她身旁的慕容永恊显得愈发的孤寂沉静了。
燕帝沉吟了片刻，使唤黄门将自己桌上的荷花酥赐给了慕容永恊，道：“不要光喝酒，吃点东西，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两人离得近，燕帝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因着身份一举一动都被众人瞧在眼里。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此间翩然萦绕。
拓跋皇后笑道：“我以前也爱吃这荷花酥。”
慕容永恊微笑着夹了一块酥饼送进了口中。
燕帝道：“哦？孤见皇后你这糕点动都未动，还道是你不爱吃这些东西。”
“因为臣妾现在不爱吃了，只是瞧见公主又想起了年幼时自己站在糕点铺子前移不动步子的时候，现在想想当真是恍如隔日啊。”
众妃嫔闻言轻笑，皆调笑着说她顽皮。
拓跋皇后轻笑不语，而那些对往事点点滴滴的回忆此时都化作万般感慨浮现在她的眼睛里，燕帝不由得想起了拓跋鸿所说的当年，那两个被宗族赶出来的孩子，靠着兄长的饷银度日，一针一线都得斟酌，哪里有什么闲钱买糕点，不过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怕是闻闻味道就已经满足了。
燕帝拍了拍她的手，得到的是拓跋皇后温顺的笑容，像是春日的阳光一样温暖。
他的下手，慕容永恊拿着帕子轻擦了自己的唇瓣，眼中无波无澜。
宫宴上座的波澜并没有延续到那些离得远的下座来，大多数人只瞧见了帝后公主们说说笑笑，甚至有些人连说笑声都没听见，自然是没瞧见这如同白日焰火般的往来。
萧若珩瞧着歌舞兴趣缺缺，大抵是北燕如今开始追求所谓的庄重，导致北国的宴会愈发的偏向于汉化，乏味得紧。她侧头同余素说了几句话，余光就瞧见崔绍猫了过来。崔绍是有爵位的郡主，自然没有同她的母亲坐在一起，反而是同那些有封号的贵女坐在了一起，也不知她是起了什么意，竟从另外一边猫了过来。
慕容绪瞧见了连忙给她让了半个位子出来，好在此时歌舞翩然，众人大多都没有注意到这里，就算有人注意也不过是笑他们小儿女痴缠，不会多说什么。
“你怎么过来了？”慕容绪问。
崔绍才刚坐下，一听到这话脸便挂了起来，她道：“怎么我不能过来？”慕容绪无奈不答，崔绍轻哼了一声转头便灿烂地对萧若珩唤了声七嫂。慕容绪与慕容则本就是并桌而坐，中间只隔着一条过道，崔绍这般一落座，萧若珩头一偏两人就能咬上耳朵。
“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无人说话呢。”萧若珩笑说。
崔绍附和道：“七嫂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便早些来了。你在这儿看这劳子玩意儿也是烦闷得很吧。我最讨厌这些宴会啊，台上的人唱啊跳啊，台下的人只准坐着说啊笑啊，也不知道是他们看我们，还是我们看他们。”
萧若珩知道她性格如此，偏笑而不答，慕容绪却是看不下去了，拿了桌上的点心就要堵她的嘴，两人嬉嬉闹闹的叫萧若珩看了笑得格外的开心，此时风吹叶落，疏影婆娑，似有人临岸观花，亦有人隔岸观人。
正嬉闹着，一个小黄门步伐轻巧地走到了慕容则的身边，吸引了萧若珩的注意力。
“怎么了？”萧若珩问。
“无事。”慕容则安抚了她一下，随着那人的离去，萧若珩也只当是一件小事。
那头同慕容绪嬉闹的崔绍被欺负得狠了，一扭头就拉着萧若珩要去走走，此时宴会已经快到了尾声，台上燕帝已经不见了，只余两位公主伴着拓跋皇后同众妃嫔说着话，歌舞依然继续，但御花园里的气氛却随着燕帝的离开松散了不少，有大胆的贵女已经开始四处观望御花园的风景了。
崔绍要去萧若珩自然无法拒绝，便相伴着走了出来。
“慕容绪可真讨厌！”崔绍轻声地骂了一声，岂知她此举倒引得萧若珩笑了起来。
萧若珩打趣地说：“是讨厌呢？还是讨厌呢？”
崔绍被她盯得耳朵都红了，“七嫂你欺负我！我告诉七哥去！”
萧若珩道：“去吧，去吧，我也去告诉八郎，你很讨厌他呢。”
被反将一军的崔绍这下没招使了，她不依不饶地说：“我以往怎么没发现七嫂你这么坏呢！心都是黑的！你就帮着他欺负我！”
“这是自然的，我们汉人有句话是胳膊肘不能往外拐，他是我小叔子，你不过是表妹，还隔着一层呢，不过你若是早早地嫁到我们家，那咱们便是妯娌，我自然就帮你了。”
崔绍得了她这一顿揶揄脸都红得不行了，直追着她打，萧若珩自然不能让她打到了，一个错步往后退去，却没想到因此撞倒了一个柔软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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