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 168 章
独孤意这么一甩袖子颇有些使性子的意思，他今日可是憋了一天才没将这事儿给闹得人尽皆知，原本是想将此事说出来杀杀慕容永協的锐气，倒是没想到叫独孤冶给将了一军。偏生这在座的不是他的兄长就是他的母亲，一肚子的火也无处可发，只能化作这甩袖之举大步而去。
他这一出使得突然叫众人皆是一愣，守在门口的侍从没有拦住他，步六孤氏气得浑身发抖，独孤意的长子独孤恒预备去追，还没走出几步，只听见他亲祖母摔了杯盏怒道：“别管那个逆子！”
此话一出房内顿鸦雀无声，独孤恒红着一张脸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其余的小辈们也是少有碰见这种情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祖母息怒。”独孤敬率先反应了过来，拉着独孤恒便跪了下来，随后独孤恒也反应了过来，开口替自己的父亲赔罪。
步六孤氏捶胸顿足，哀痛连连，直言自己是生错了这个逆子。独孤恒不住的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就红成了一片，独孤冶连声安慰，好一阵儿步六孤氏才缓过来。
她瞧见独孤恒跪在地上，既是恼又是心疼，恼他爹太过跋扈，心疼孙子替父受苦。
“你老子犯了错，你跪个什么？”步六孤氏心中怒气未消，不冷不热地问他。
独孤恒性子木楞，不敢答话，生怕自己的话又惹怒了步六孤氏。
瞧见他这样，再瞧一瞧独孤敬，步六孤氏愈发地生气，其中更多的则是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被他老子娘养成了这个样子？
步六孤氏想不通，她半世英明怎么一双儿女却如此愚蠢。思绪至此更是心塞气结。
“罢了罢了，你们都回去吧，别留在这儿碍眼。”
独孤恒瞧了一眼怒气未消的步六孤氏，仍是不敢起身。
眼见步六孤氏又要发怒，独孤冶连忙笑着打圆场：”母亲可别吓着了孩子，恒郎也是一片孝心。“
步六孤氏道：“孝心？他若是有孝心就管着他老子，别让他在我跟前晃悠，早晚要被那个逆子气死。”
她声声说着逆子，言语之间却不似方才那般恼怒。
独孤冶道：“母亲这话说差了，只听过老子管儿子的，哪有儿子管老子的。便是孝经上也不是这么说的。”
步六孤氏哑然，随后道：“我就是给他气糊涂了。恒郎都快娶亲了，他还跟个孩子一样。是我没养得好，对不起老爷。”说罢又是抹起了泪，众人又是一阵劝慰，好半晌才停下来。
而这之间独孤绩一直是作壁上观冷眼瞧着，比起他的胞弟对于步六孤氏这个继母，他是除了敬着，多余的感情都是没有的。
众人陆续离开，书房里只剩下了这一对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人多的时候有些话不太好说，唯剩兄弟二人之时，独孤冶才敢开口问：“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问的是独孤意所言肃王被刺杀之事。空穴来风是必有因，独孤意敢这么说，慕容永協与这事必然脱不了关系。
独孤绩像是没听懂一样漫不经心地回问：“你指的什么？”
独孤冶道：“你我兄弟之间也要如此？”
独孤绩笑了笑没有说话，独孤冶顿时气馁。
屋内的炉火此时正燃得旺，空气憋闷的很，独孤冶命人开了窗，忽的一下屋外的冷空气如约而至，叫人好一阵舒爽。
“先皇深受外戚之害，皇帝也知道这一点，从一开始就防着咱们家，我看他从来就没有属意过肃王，不过是立个靶子让人打罢了。”
“慎言。”独孤绩头也没抬，似乎并不意外他的话。
独孤冶呵呵一笑：“也就只有他们真的以为这事儿十拿九稳了，如今这靶子倒了倒叫他们原形毕露了。”
独孤绩轻哼了一声，他捋着胡子说：“是吗？我还以为你也将宝押在这位身上。”
独孤冶笑了一阵儿，眼神落在那炉燃得正旺的炉火上，飘逸的火舌吞噬着银炭，燃烧着万物，人声寂寥。不知过了多久，独孤冶眼角的笑纹渐渐地平坦了下去，他说：“毕竟我也是姓独孤的。”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只听见独孤绩说:“我也是姓独孤的。”
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独孤冶又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的崔府气氛却不太好。
与其妹不同的是永安长公主并没有住在燕帝大肆兴建的长公主府，而是入乡随俗般地住进崔府，这一住便是十来年。她是长媳，却不是宗妇，因着鲜卑人的血统，花了十数年才不至于同婆家格格不入，因此她格外注重与妯娌之间的关系。
因为出身皇室，崔家其余的儿媳都不敢明面上招惹这一位皇帝的胞妹，但暗地里对其的鄙夷却少不了。其中深受其害的便是永安长公主的一双儿女。
长子崔鑫先不说，长女崔绍性子洒脱在其毓秀的姐妹之中显得极为不合群，加之又因母亲的偏爱得了燕帝的封赏成了郡主，此后便更是变本加厉。
幸而崔绍并不在意这些，反而时常自嘲是投错了胎。崔绍性子豪爽，不拘小节，反倒是博得了燕帝的青睐。为此他还特意为其与八子相王赐婚，以示荣宠。永安长公主慕容永致也一直以此为荣。
然而今日这无上的荣宠却成为了慕容永致的心头病。
起因不过是一则流言，贺赖贵妃请求燕帝悔婚的流言，此事先是在鲜卑女眷中流传，辗转至今日又传到她的妯娌们耳朵里，流言蜚语竟赖上了她女儿，当真让人生气。
“她一个小小的贵妃，当真觉得自己能当太后不成？”慕容永致听了侍从报来贺赖贵妃携重礼求见拓跋皇后之事，再联想这几日的谣言，心里恨得牙痒痒，口不择言了起来。
“板上钉钉的事儿，她闹她的，还真能搅和了不成？”
崔玄作为一个汉人其实并为不看好女儿与相王的婚事，但奈何是皇帝赐婚，不可多言。他心里晓得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所以并不担心这些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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