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 167 章
王桑梓大概能猜到余素心中所想，她不愿意回去大抵不过是因为公主这个主子并不如她们所想象的那样护得住自己，没有谁会希望跟着一个连自己安危都无法保证的主子。今日是晋王不顾公主的意愿将她二人赶出晋王府，他日若是旁人要她们的性命，公主又能护得住？
王桑梓知道这一切并不能完全归罪于公主的不争，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她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可是耐不住人人都有私心，谁也不愿意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而放弃自己的命。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王桑梓的沉默，余素的无措，似乎都昭示着这一场谈话的结果。日光渐移，秋风卷起沙尘，过了许久王桑梓才开口：“可这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余素原本卷折的心渐渐地舒缓了过来，“我知道，我只是很害怕。”
余素没有说她在害怕些什么，王桑梓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对未来的无力，无可奈何却又必须前进。
“你先歇着，殿下哪儿我再去问问，你若着实不想回去，那便待在这儿吧。”
余素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没有回话，其实她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晋王殿下这一次可谓是釜底抽薪，公主的陪嫁只留下了玉竹一个人，堪用的放心用的不是死了就是不见了，王桑梓又是被晋王记在了心底，能保住一条命好的了，殿下若是让她回去，怕是没进门就被人赶了出来，不管怎么看都只剩下她了。
可是她不能回去。
入夜的独孤府此时正十分热闹，烛火微黄，太夫人步六孤氏干瘦的脸在火光下显得十分安逸。独孤绩坐在案首，也是闭目养神。他下手坐着两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一个是胞弟独孤冶，一个是他的异母弟独孤意。最下手立着几个儿郎，皆是独孤家已步入仕途的郎君。
这是一场看似普通聚会的场景，实则暗波涌动。三老爷独孤意心中憋着气，正想着要将今日发生在宫道上的事情抖出来。独孤贵妃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比起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表姐，他自然是为自己的胞姐打抱不平。只是如何将此事说出来，是个问题。毕竟那位高贵的公主除了是他的表姐之外，还是他的长嫂，长嫂如母，有时候可不是说笑的。
二老爷独孤冶起先喝了口热茶，此时那杯茶水的热气正好蔓延至百骸，他舒服地喘了口气，随后慢悠悠地开口：“今儿我可听见了一件稀奇的事，不知道母亲想不想听？”
独孤冶虽非步六孤氏所生，但从小是跟在她身边长大，亲近她更甚于自己早逝的母亲。
“你这猴儿又听了什么稀奇的事儿，赶紧说来听听。”步六孤氏笑着开口。
独孤意觉得自己不急于一时，便将事压在心底，只见独孤冶揣着个暖炉倚在椅子上笑着说：“我今儿从衙门回来遇见了贺赖家的那个小郎君，贺赖贵妃给他在宫里谋了个差事，眼看着明年就要娶妻了，今儿却破了相。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在路上遇见宫里有贵人在宫道里起了争执，两方打了起来，他躲不赢摔了个大马趴，母亲说可不可笑？”
话里像是说笑，甚至没有点明是谁，但有耳朵的都清楚独孤冶这是什么意思。步六孤氏避而不谈，她虽是母亲却是继室，到底不太好插手长子家的事情。
而独孤意却是一个激动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今日之事可是在城里传开了，公主如此针对长姐，大哥难道就不发句话？”
独孤冶立时接话：“三弟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说是公主与贵妃娘娘起了争执了？”
独孤意一时哑然，是啊，独孤冶可没说是哪两位贵人在宫中起了争执。他涨红着脸梗着脖子说：“二哥又何必如此。今日她在长直门与阿姐起了争执这事，在宫中可是人尽皆知。”
独孤冶轻笑了一声：“她们姑嫂多年不见，叙叙旧怎么就成了起了争执了？”
“二哥还真像当年那般，死了心的偏袒于她。”
“不是我偏袒，阿瑾是我亲妹，我又如何会偏袒于旁人而不顾亲姊妹呢？”
“你！”几句话下来独孤意没有争得半点好处，反而叫独孤冶抢去了先机，也亏得这是他亲兄长，若是旁人怕早就被这位威武将军给打的脑袋开花了。
而他的语塞叫独孤冶见了轻笑不已，只是这一笑又惹得独孤意火冒三丈。
“我不知道你是在想些什么，但我是姓独孤的，所做一切皆是为了独孤家着想。母亲怕是不知道，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肃王之死与咱们家的这位公主脱不开关系，若是如此尔等还要如此偏袒她吗？”
这话一出口，满室静确无声。在最下座的侍奉长辈的独孤敬皱着眉头，思考着此话的真假，肃王可以说是独孤家的倚仗，若是肃王之死跟他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有关，奈何他辈分最小，此事又夹杂与他的家事，在众人争论之时倒是不能插嘴了。
独孤冶冷笑道：“宫中的话多少真多少假，就连你也分不清楚吗？”
独孤意怒道：“是与不是，咱们问问大哥便知。”
独孤敬一个机灵，他抬眼看向坐在上座的父亲，终是没有言语，
“问我？”独孤绩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抬眸看着这个小他十几岁的兄弟，脸上竟起了一丝笑意，“你这是觉得肃王之死与我脱不开关系？”
面对独孤冶的质问，独孤意可以勇往直前，但是面前这人一旦换成了独孤绩，他心中的那簇火便消失了不少。
“我不是这个意思。”独孤意嘟嘟囔囔的，一点都没有刚才的那股子气势。
“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意思？”独孤绩的脸上没了笑意，似乎是真切的想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独孤意此时宛如一只被系了绳子的猴子一般，叫他涨红着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了。
就在这时原本不打算掺和的太夫人步六孤氏见两人之间愈演愈烈，及时开口训斥了一句：“好了！你们兄弟之间闹成如此成何体统！”
这个干瘦的老太太即将步入古稀之年，在北燕已算是高寿，她是独孤瑾与独孤意的生母，也是独孤绩与独孤冶的姨母，因着长姐病逝才嫁入独孤家做了独孤奚的填房，带大了长姐的两个儿子，又生育了一双儿女，在独孤家可谓是不可说的存在，就连冷傲的独孤冶也尊着这位老太太。
“六郎你这话是谁传出来的？”步六孤氏开口问，竟又把事情给拉了回来。
虽是有母亲撑腰，但面前的两位兄长仍是虎视眈眈，独孤意咽了口口水说：“是阿姐使唤她的婢女传出来的，说是公主亲口承认的。”
步六孤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环顾四周瞧着在座的儿子孙子，开口问：“你们谁信？”
小辈们互相看了一眼，皆是不敢说话。
步六孤氏又问：“二郎你信不信？”步六孤氏口中的二郎自然指的不是独孤敬，而是独孤绩。
独孤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母亲可信？”
步六孤氏摇摇头，“永恊虽然和阿瑾确有不合，但若是她会因此谋害阿洵，我是不信的。她心有怨恨，但这怨恨不至于此。此话不要再传出去了，说多了便是我们独孤家的错了。”
独孤冶笑道：“母亲英明。”
折腾了许久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独孤意心中无法接受，众目睽睽之下竟甩了袖子走了出去。
(https://www.xdingdiann.cc/ddk194712/9904103.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