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萝莉入梦

　　霍起缓缓地闭上眼睛，周围除了李云飞的说话声便没有其他声音。他内心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偌大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还有那个守门人，霍起拧眉，心里有什么的东西压着，叫他透不过气。李云飞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沉，先是变得咕咕哝哝最后只剩下打呼声。

　　李云飞虽然胆小好在心宽，很快就睡成死猪。不过他把一个月以来的事情都说清楚，霍起也理出头绪。霍起翻个身，面对着墙，一闭眼便看到那个神秘人，但……

　　霍起心下一股冷意，他冷静下来，又仔细想了一遍，他认到一个事实，他竟然记不起那人的样子。每想起他，只是一片模糊，以及他双眉之间那道血痕。

　　怎么会这样？霍起犯嘀咕，想是太疲惫了，他揉了揉眉心，又尝试一次仍旧没有任何印象，呵，真有意思，霍起淡淡一笑，笑意冷酷。

　　好，等着，早晚揪你出来！

　　山里夜冷，静的骇人，时间如粘稠的胶水，流动的异常缓慢，让人心生寒意。霍起了无睡意，李云飞鼾声如雷，更让他睡不着。

　　辗转反侧好半天终于困意袭来，他刚想闭上眼睛，耳畔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就好像一只灵活轻巧的小兽窜过草丛。尽管很轻，霍起听得很清晰，没办法，周围实在太安静，这使得那个声音更突出，使劲摩擦着他的耳膜，让他根本没办法忽视。

　　霍起摸黑坐起来，侧耳听上一会，李云飞这会也配合的没有打呼。他睡的很熟，霍起从他身旁走过他也没反应。霍起蹑手蹑脚的走出去，他本想从窗户看看才发现这房间没有窗户，没多考虑他就走到门前，那个声音就在院子里。

　　“在哪呢，在哪呢？”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霍起心微微一沉。

　　声音稚嫩胆怯，像是小孩。

　　呵，霍起掀起嘴角，冷冷思忖，这么晚谁的孩子会跑到这来？

　　犹豫一会，霍起开门出去，他动作很轻，只发出很轻微的声音。原本黑墨一样的夜，竟然多了一点亮光，他抬起头看天，清冷的月亮躲在厚厚的黑云之后，借着这点亮光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院子的角落里来来回回的晃动，小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

　　“在哪呢，去哪了呢？”

　　是个小女孩，霍起看得到她梳起羊角辫，只是光线太黯淡，看不清她的脸，她人看起来模糊，犹如雾气一般，惹得人心里毛毛的。

　　“你在找什么？”霍起敛起余光，沉沉开口，边说着话往小女孩站的地方走过去。空气里有股似有若无的腥气，细嗅之下还有让人作呕的恶臭。这恶臭给他一种熟悉感觉，是尸体的味道，这让原本就警惕的霍起愈发谨慎。他并不相信直觉，但仍觉得这是不好的兆头，让他感觉凶险。

　　本来还在四个角落来回奔跑的小女孩，听到霍起声音便停下了脚步。她一点都不害怕，瞪大了眼睛盯着霍起的方向，那双眼睛在夜色之中发着寒光，幽幽的，冷冷的，惨淡的且不怀好意。

　　“你是谁家的孩子？”他又问。

　　“叔叔，你看到了吗？”小女孩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在等霍起走过去。霍起冷冷皱了皱眉，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但跟她保持一定距离，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看到什么？”

　　“心啊！”她忽然哭着喊，“我的心不见了！”

　　心，霍起一愣。

　　“什么心，快回去睡觉，一会你爸妈发现，你……”

　　他还没说完，小姑娘已经跑到他跟前，他看清了她的脸，是个眼睛很大很漂亮的小姑娘，大概七八岁，两只大大的眼睛灌满眼泪，可怜兮兮的盯着霍起，指着自己的心口位置，“叔叔，我的心丢了，我找不到，怎么办？”

　　“你……”霍起皱眉，他后背隐隐的泛着冷意。大半夜，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小姑娘来找她的心？心脏，又是心脏，难道她也是……想着霍起看向她手指间指着的位置，他蓦地后退一步，她小小的胸膛居然烂了一个大洞，洞里空空如也，只有不断涌出的血，小姑娘嚎啕大哭。

　　“我的心，我的心，我要我的心！”她边哭边叫道，越来越焦躁，霍起很担心她会扑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霍起稳住情绪。

　　倏忽，小姑娘停止嚎哭，冲着霍起诡异的扯起嘴角，鬼气森森的一笑，霍起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底发毛。他是撞鬼了？没等霍起反应，她又重新大哭起来，原本指着心脏部位的手指又往下挪了挪。

　　霍起视线下移，只看一眼便有一股作呕的欲望，只看到她肚子也烂了大洞，肠子混合着血水流了出来，有的还耷拉在地上，霍起觉得脖子上凉凉的，紧紧的，好像这肠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凄厉的哭声在浮在空气里一点一点纠缠住他，霍起后退，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小姑娘小手掏进去自己肚子，拽着自己的肠子，一边向霍起走来，跟他哭喊。

　　“叔叔，我肠子掉出来了，你能帮我塞回去吗？”

　　“肠子，肠子，叔叔我的肠子！”

　　“我的肠子……”

　　小女孩逼近，逼近，他无路可退，人倚在守门人房间的门上，忽然门从里面打开，霍起心一凛，他猛地转身，面前的人不是一身黑衣的守门人，霍起认出他是烧猫尸的男人，只是他脸的地方笼着雾气，很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霍起心口猛地彻骨的疼，好像谁拿木桩钻进他的心，那个神秘人的脸裂成碎片从脑际飞快的闪过，他幡然作起来，从梦中惊醒，手还捂着心脏的位置。

　　是梦！

　　天已经泛白，扫了一眼时间，早上五点。霍起深吸几口气，心脏剧烈跳动，那种钻心的疼还未散尽，他紧捂着心口，浑身被冷汗湿透，衬衫湿哒哒的黏在身上。他感到很不舒服，莫名的一阵恶心。

　　头炸裂般的疼，神经被谁狠狠的揪住一样，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揪揪的疼，他大口呼气，缓解那种莫名而来的疼，眼前又闪现那个神秘男人的脸，模糊不清，他怎么都抓不住，他不禁火大，懊恼咒骂一句。

　　等着，他一定将他揪出来，总好过这样折磨他的好。

　　还好，一切只是梦，他的心好端端的在胸腔里跳动，肠子仍乖乖呆在肚子里。

　　起来抽了根烟，他下意识的去听外面的动静，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声音。等烟差点烧到手指头，他丢掉烟，用手狠狠地碾了碾，丝丝灼痛感驱逐了他压抑在心头的恐惧。又坐了一会，他才重新躺回去。这一次，他怎么都睡不着。

　　本以为山里蚊子多，没想到一夜一个蚊子都没有，也许是因为房里太冷，尤其后半夜冷的跟冰窖似的。霍起起的很早，做了那个噩梦之后他就没能睡着，睁着眼到天亮，担心真有个小姑娘跑过来问他要心脏，顺便找他帮忙塞肠子。

　　李云飞打着鼾，可能脂肪多耐冷，脸上都是汗，口水流了一脸一脖子，赤条条的光着膀子睡的正酣，没心没肺也是好事。

　　霍起叼根烟走出房门，昨晚天太黑他没看仔细，这房子坐落在一个小院里，小院收拾的很干净，连跟杂草都没有，凉风拂过只掀起院中薄薄的一层干土，守门的房间在一个院子西边的角落，霍起听了一会，没有动静，他才收起视线。院子正中是李云飞所说那口古井，想到昨晚的那一滩血水，霍起踱步过去。

　　井口开的很窄，从上面望下去，黑黢黢，凉沁沁，幽秘深邃，令人脊背发凉。霍起狠吸了口烟，视线不自觉得向院子的四角看，脑海中浮现昨晚的恶梦。

　　四角都没心脏，也没肠子。但他很快发现院子的四个角各有一个井，昨天李云飞说村里人只用中间那口井，那这四口井是做什么的。守门人也是守井人，他守的是五口井的那一口井？

　　刀锋眉冷冷的皱起，玩味戏谑的视线也逐渐凝固。他注意到，四口井井边都用稻草绑了几个来回，稻草上又绑着些形状奇怪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没多做思量霍起就快步走过去。

　　近看才发现，那一圈一圈绑着的，是用稻草扎的小人。肚子的部位用红绳紧紧绑着，无论是材料还是手工都很粗糙，仔细看一会又好像跟活的似的。

　　霍起探头往井里看去，心脏猛地收缩，怔了一怔，井里竟塞满了稻草人，有的已经被井水泡烂，但扎住稻草人的绳子却一个都没有松开。霍起吸了一口气拾起地上的稻草人，捏在手里反复看，昨晚感觉被人盯着不会就是因为这些玩意吧，霍起暗暗地想。

　　“师哥，你干嘛？”李云飞揉着还粘着眼屎的眼睛，挺着个大肚子立在门槛上，等他睁眼看清，胖脸剧烈的一抖，飞一样跑过来，异常的轻盈，手一个劲的摆着，“师哥，放下，快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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