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人

　　当所有人都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时候，刺鼻的烧焦肉味伴随着灼人的炽热气息传来。猫尸堆起的地方竟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狠狠地撕扯着猫尸，隐约听到风中传来凄惨的猫叫声，就好比无数个小孩子的在你耳边哭喊，凄厉无比。

　　火堆前立着一个身材高挑，身形消瘦的男人，关节处泛白的细长的手指上还拎着一根火柴，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什么时候下车的？

　　他已经退掉帽子，这一次霍起看清了他。大火映衬着他俊逸冷冽的面庞，凉薄的唇紧紧的抿着，稍显细长的眉眼如深潭死水般的沉寂。孤傲孑然的神情，睥睨一切的决绝目光，仿佛世间万物都该臣服在他脚下，不，不是应该是必须，强势到略显狰狞的气场让人发自肺腑的敬畏。

　　那是什么？霍起目光一滞，他恍惚看到男人双眉中心处有一道血红，仿佛那点皮肉绽开来了渗出的鲜血。霍起一瞬间像是不能呼吸一样，等他细看时那道血红已消失不见。

　　“回来了，回来了……”

　　身旁的老人念叨着，枯树皮般的脸皮上浸满虔诚，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的深深浅浅的皱纹缓缓地流下，泪水划过枯黄苍老的脸颊落在面前的土地上，卷起丝丝气息。霍起刚想问什么回来了，就见老人丢掉了拐杖，缓缓地俯下身子，跪在燃烧的烈火面前，其他的山民从惊慌中醒来，相继跪下去，口中念念有词。

　　“喂，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霍起后退一步，莫名觉得有危险似乎在靠近。

　　没有人理会他，众人虔诚跪拜，嘴里咕哝着霍起听不清的话。霍起恼火的抬眼看去，男人已经消失不见，霍起登时有些许紧张，环顾四周没有那人的身影，就像他从未出现过，霍起喉头一紧有种窒息的恼人感。

　　“妈妈，火灭了！”小女孩手指着前方，怯怯道。

　　霍起即刻转过身，的确，刚刚还在熊熊燃着的大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尽数熄灭。令他困惑的是，大火过后，地上只剩下干燥的黄土，没有猫尸，没有血迹，只有黄土，根本不像是有过大火的迹象。

　　原先只是奇怪，如今是诡异。

　　“奶奶，奶奶……”粗重痛苦的喊声，是那个司机，瞪着一双小眼睛喃喃道。

　　“奶奶？”霍起视线落向自己身旁，他记得刚刚在车上，司机叫那位老人奶奶，他看过去，刚刚还跪在自己身边的老人此时没了踪影。

　　这？

　　“师傅，这怎么回事。”霍起迅速走到跪在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司机面前，冷冷的说道，“那位老人……”

　　“走吧，都回去吧，没事了。”司机哼了一哼，带着浓重的鼻音，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对着霍起摆摆手。

　　跪在地上的村民一个个站起来，都跟司机道谢般的点头，并不多问亦不争辩，顺从的甚至像得特赦似的四下散去，各自回村。司机抹一把眼泪，又朝着着火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才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往公车走。

　　“师傅，你这车不开了？”霍起听出司机的意思，皱起眉头，凌厉的视线扫过公交车，心仿佛触电一般，挡风玻璃上竟什么都没有，一点血迹都没有，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霍起勾了勾唇，心一阵凌乱，他好像在什么了不得事情里掺和了一脚。

　　“不开了，不开了！以后都不开了。”司机摆摆手，催促道，“你快走吧，马上就天黑了，山里就没路了。”

　　天黑？也不过四点多点，太阳还没落山。

　　“为什么不开？”

　　“不是不开，是不能开。”司机望着挡风玻璃，脑海里放电影似的一遍遍闪过黑猫自尽的场面，胸口憋闷的厉害。

　　“理由？”

　　“只能到这，再往前就不能回头了。”司机低喃着，目光恍惚不定，满怀心事，欲言又止。

　　霍起转过身望着前面的路，一条狭长的路，一眼看不到头，不知道通向哪里四周高山耸立，树木葱茏茂密，遮天蔽日，好像穿过那条路就钻进了山的肚子里，被这深山吞没，粉身碎骨。

　　“不能回头？”霍起冷笑，开什么玩笑。

　　“对，不能去，不能去，他会生气的，有去无回，只进不出……有去无回，只进不出……”司机呓语般念念叨叨。

　　“有去无回，只进不出。”霍起跟着司机念叨起来，一句很普通的话，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跳动的心脏几次差点跳不起来。霍起晃神之际，司机已经走到车门前准备上车，嘴巴里仍嘀咕着什么。

　　“师傅，那你奶奶，你奶奶人呢？”霍起忽然想起什么，四下里张望，“别人不管无所谓，那可是你奶奶！”霍起眼神锋利，审视的打量魂不守舍的司机。

　　“奶奶！”

　　司机蓦地回头，已抬起的脚悬在半空，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死死地盯着霍起，“你……你也看到了？”

　　什么叫他也看到了，这话有趣，大活人谁看不到，霍起面色沉沉。

　　“我奶奶她……七年前就死了。”司机觉察到霍起的心思，低垂着大脑袋，肥厚的嘴唇抖了一抖。

　　死了？

　　“那，刚刚？”

　　“是我奶奶没错，她最疼我，是她救了我，救了我。”司机望着不解的霍起，心里憋着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那？”

　　“别说了，你知道的。赶紧走吧，天黑没路。”司机挥挥手，打断了霍起的话，焦急的催促，“快走快走。”

　　说完，司机便垂着脑袋上了车，等霍起醒过神来公车转个弯开往一条岔路，路的尽头有座村庄。没有乘客，司机把车开的飞快，剧烈的晃动也没让司机减速。车子显得特别轻松，好像下一秒就会飞起或者消失。

　　环顾四周，就剩霍起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只有粗粝尖锐的鸟叫声，凄厉，悲怆，鸟叫声穿过头骨压迫人的根根神经，强迫人去听一个古老悲伤地的故事。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脑袋里少有的混乱至极，眼前那个神秘人的身影挥之不去。

　　还有那位老人，那把苍老，枯树皮一样的声音。稍一回忆，他的确没有在车上见过她，她是突然出现在车上的。一丝尖锐的疼痛直冲脑际，霍起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手腕。被老人抓过的地方已经淤青，手指深陷的地方皮肉露了出来，猩红的血染到衬衫上，白色的衬衫，红色的血，刺眼的对比。

　　霍起倒吸一口凉气，凌厉的眼神冷下来。

　　见鬼了。

　　司机开着那辆公车，须臾从他视线中消失。

　　霍起斜勾着唇，不屑的笑浮在微微勾起的嘴角。向来不信鬼神，甚至厌恶那些软弱人才会玩的玩意。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在他眼前，黑猫集体撞车，死七年又出现的老太,还有那个神秘人，他仍然不信鬼神，但这些事足以提醒他事不简单。

　　他一张俊脸上，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邪气。他倒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在他面前玩这样的把戏。

　　霍起站的地方是个路口，面前是那条狭长的路，眯起眼睛细看，看不到尽头。转过身几千米远的地方，岔出了两条路径，隐约能看到尽头处都有村落，还有模糊不清的炊烟升起。他左手边那条就是不久前司机前往的方向。他又原地站了半个小时，夕阳收敛起来，天色渐黯，大脑一直很兴奋，处于激动地境地，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必须强迫它冷静下来。沉思一会，没办法这情况他得找人来接他。翻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那头的人也等的着急，以为他临时变卦不来了，接到电话才松一口气，派人来接他。

　　挂断电话，霍起重新转过身面对着那条深远幽森的路，司机颤抖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有去无回，只进不出。有去无回，只进不出……”那话就像是极其恶毒的诅咒，消磨着人的耐性，弄得他耳朵生生的疼。

　　“师哥，师哥！”

　　激动的喊声，霍起冷飕飕瞥了一眼，英俊又略带邪气的脸庞黯了一黯，火烧一样的夕阳中窜出一辆摩托车，朝着他急速驶来。

　　“师哥，你终于来了！”摩托车在他面前停下来，从车上下来的一个满脸堆着笑，身材胖乎乎，一笑脸上的肉跟着颤抖的憨厚男人，二十几岁的样子脸还算秀气，是他师弟，李云飞。

　　霍起拧了眉，抬手照着来人的头就暴起一拳，“叫我名字。”冷冷的抛出几个字，面容严肃。

　　胖子吃痛，哀嚎一声，一脸委屈嘀咕，“你明明是我师哥，不叫你师哥让师父知道又该发火，说我没大没小。”

　　“放心，师父早死了！”

　　“那师父泉下有灵他老人家也不会高兴，按师傅的性子得托梦来骂我！”李云飞哼哧着连连摇头，对霍起的提议表示拒绝。霍起嘴角蓦地上扬，形成一个凛冽的弧度，邪邪的笑，眼神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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