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苦中添乐
魏南城看着乔安逸，对赵老师说：“她就行了，这样一张挑不出太大毛病但又不怎么出彩的脸，挺适合的。”
众人：……
那会儿乔安逸还真有些拿不准他这是夸她呢？还是骂她呢？
总之，乔安逸终于拿到了这个只有两秒钟镜头的女主角色。
可喜可贺……
江韵玲还在宿舍给她办了个小型的“出道仪式”，把乔安逸臊得捂在被子里不出来。
江韵玲也笑得躺在床上，打趣她：“我说，这个可是个难得的和魏仙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听赵老师说，虽然只有两秒镜头，但是魏仙人要求很高，会在身边亲自指导你来制作胎体！”
第二天乔安逸就穿戴整齐地去了灰房子。
她来的早一些，其他人都还没到。清晨的山间有些凉，乔安逸穿一件女士宽领衬衣，短裤，凉风擦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魏南城开门见她，叫了一声“喂”，她赶紧进屋。
魏南城便前后左右打量了她一圈儿，突然说：“双手伸出来。”
啊？乔安逸有些不解，但还是犹豫着伸出了双手。
她虽个子有一米六多，但骨架并不大，双手纤小，指尖泛着健康的光泽，月牙形状饱满。
魏南城说：“指甲要剪掉。”
乔安逸下意识看了眼，道：“只有一点儿……”
“常年做陶的人是留不长指甲的，既然要做，就做的真一点儿，你的手会有特写。”
乔安逸还没应，他便又说：“可以换一件灰色的衣服，头发扎起。”
两分钟后，乔安逸就又从灰房子里出来了，回去剪指甲，换衣服，扎头发……
没齐根剪过指甲的人，突然剪了指甲，指尖连心的疼。
乔安逸忍下疼，心说这工作既然做了，也没有抱怨的理由了……两秒钟，忍忍就过去了！
当她再回到灰房子的时候，赵老师等人都已到齐。
魏南城见她换了个模样，头发松松挽到脑后，露出小脸，不笑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沉静，便满意地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整个拍摄过程，除了魏南城的镜头，其他的场景基本都是搭建的，所以乔安逸不是在魏南城的工作室做胎体——他也不允许有人随便碰他的创作工具。
为了能捕捉到更多可选择的画面，台前架了一台摄像机加三只相机，乔安逸这样没追求的人当看到周围围了一圈人每个脸上都是严肃面孔时，也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制瓷的一般步骤魏南城没讲之前，乔安逸就上网做了工作。天目盏对碗器形态的要求并不高，为了再降低难度，魏南城只让乔安逸试着做敞口盏，可即便这样，乔安逸仍是手忙脚乱。
首先一点，她控制不好盘体速度和泥的形态。
那陶泥像不听话的孩子，让它变成什么形状，它偏不成。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魏南城要让她换灰色衣服了，她这个新手控制不好盘体旋转速度，几次把泥水甩溅在身上，若是穿着早上那件白色衬衣，怕是衣服已经报废了。
再者，乔安逸尽管只是个“演员”，在这一团糟中，听到四周的叹息声，也终于没了来时的那份沉稳……
她极力忽略周围人的反应，可是没用。
乔安逸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就算努力也无法做成事的感觉，那种无力在她身体内扎根生芽，让她这么多年安于现状的从容彻底崩塌——她不是个陶艺工作者，更成不了一个好演员。
折腾了一上午，赵老师无奈喊停，告诉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显然，他们并没有能捕捉到什么能用的镜头……
摄影组在商量对策时，乔安逸一个人到院子里洗手。
这个时候剪指甲的作用也体现出来了——泥土冲洗后，很少残留在指尖内。只是指缝被泥土摩擦之后留下的火辣辣感觉，仍是叫她不好受。
乔安逸洗过手，也不进屋子，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晾着双手。
吃哪家饭，就得看哪家人的脸色，手指的疼倒没让乔安逸觉得太难过，可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要过舒服的日子果然是不容易的，干什么都是要付出的……
魏南城出来时，就看到那单薄的身影微微蜷着，女孩儿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她甚至没有觉察到。
魏南城直接在她身边坐下来，问她：“不开心？”
乔安逸显然被他吓到了，扭过身先把手藏到身后了，“啊？”
魏南城不动声色道：“我看你不怎么开心。”
乔安逸吐了口气，道：“能开心吗……这一早上，大家又白忙活了……”
他道：“选你的人是我，就算要怪，也是第一个怪我，况且，拍摄还没结束。”
乔安逸笑了一下，“我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你却相信我？”
他照常跟要损一下乔安逸：“我是没想到你一个美院的学生手上功夫竟然这么差，不过还好，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乔安逸忍不住问他：“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选我啊？”
魏南城挑了下眉，淡淡说：“你够平凡。”
“哎，不要开玩笑！”
他轻笑一声：“是不是人都受不了平凡？”
乔安逸觉得他莫名其妙，自己嘀咕了一句，然后说：“也不是啊，我也说不准吧，虽然我从不想成为什么佼佼者，但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一定的认可……”
这是人常常会有的或虚荣、或好胜、或骄傲，也是乔安逸隐藏在内心深处却又常会探头的东西。
魏南城点点头：“说到底，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更多的注意到它。”
“他？他是谁？”乔安逸不解。
魏南城说：“天目盏。”
乔安逸这才了然：“哦……你是说不希望大家把太多的目光放在谁去做天目盏这个事情，而是希望大家能多关注天目盏本身？”
他又点头，却笑：“算是吧。”
乔安逸说：“我倒也能理解你的意思……可是大家还是对你这个人比对天目盏有兴趣得多啊。”
他道：“是吗？对我有什么兴趣？”
乔安逸想了想，慢慢道：“很多啊……比如你的家世，你为什么会在山上独居，你不会觉得寂寞吗？你真的……没有朋友和爱人吗？”
魏南城愣了一下：“果然关注八卦才是人的本能。”
乔安逸被他发现小心思，抿嘴一笑，“你知道人类的语言系统是怎么形成的吗？就是靠社交中的八卦呀！”
他道：“我一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很少说话，所以并没有八卦对象。”
乔安逸一副了然模样道：“所以说你像个例外啊！”
魏南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人是很渺小的，人是永远无法成为永恒的东西。”
乔安逸道：“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永恒的东西啊。”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拍裤子说：“你赵老师他们都回去了，你也别觉得惭愧了，进屋吧，我再教教你怎么拉胚——”
乔安逸屁颠屁颠跟他进屋了，果然见房间空了。
客厅中间还留着她的“作品”，实在……不忍睹目。
魏南城说：“我刚才跟赵老师商量了，两天时间教你学会拉胚，这两天内你也不用做别的东西了，就在我这里学习。正好也让他们休息休息，顺便到瑶山四处转转，看看风景，找找灵感，前几天他们也挺累的。”
乔安逸瞎操心：“哎呀，那进度又要变慢了……”
魏南城道：“出钱的人都不着急，你急什么？赵老师刚才也说了，这事急不来，而且除了你，还有个小家伙这两天来，那个麻烦更大。”
乔安逸还没来得及问过两天要来的“麻烦”是谁，就见魏南城扔过来一条白色毛巾。
毛巾冰凉，两手刚一碰到，指尖火辣的感觉便消失了……
“刚剪过指甲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没办法，你拿冰毛巾敷着，能好受点。”
乔安逸顿觉心头一股暖流涌上，不由地盯着他，魏南城下一句话就有又把她拉回现实：“十五分钟，敷好了就把新的陶泥搬过来。”
乔安逸这就开始了练习。
早晚见江韵玲打扮得美美地出门游玩，晚上又高高兴兴地回来，她别提多羡慕了。
可毕竟一个人十年来只在一个地方做着一件事，那么他的生活有多么枯燥可想而知了，所以乔安逸在魏南城这里是找不到乐子的，唯一能让给她这苦中添乐的就是，那只橘猫又来了……
自上次之后，橘猫并不是彻底消失了，乔安逸偶尔到魏南城这里还是能看到它的身影的，只是每次都只匆匆一瞥。
学拉胚的第二天，乔安逸终于在花园“邂逅”了大橘猫。
难得晴天，午后，大猫懒洋洋躺在青石台阶上。
乔安逸一锁定它，双眸顿时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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