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铁兽来袭
一秒钟还能做什么？
能够酣畅冷血地结束一个老人的生命，也能让悲愤的青年为那位老人报仇。
约瑟夫泉下有知，也许会苦笑吧。自己刚结束一条性命，刚进行了一次演说，而转眼之间，他就被撕碎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死是因为他罔顾另一条性命，想必他会后悔对毕罪下手。但在他看来，杀死毕罪算罪过吗？他杀的人很多，如果每个人都找他算账，那他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一所教导他们的是，生命并不可贵，你有能力结束别人的生命，那个人的生命就是无所谓的，杀了就杀了。
不可否认，一所的这种思想很适合在零所的“天国”之中替代现今各个国家的领导人。
但是约瑟夫没有想到，他脚下的水泥地板突然爆裂，一个身上闪动着黑红色光芒的人跳到他的面前。约瑟夫吃境地发现这个人的速度很快，他的眼睛根本追不上这个人的速度。
然后，约瑟夫清楚地听到了左臂被撕裂的声音，电流乱窜的声音。他清楚地看到一只闪烁着血光的爪子抓在了自己的脸上，准确地说，抓在了自己的右脸。
一切都结束了，约瑟夫的残臂和碎脸同时被扔在了地上。约瑟夫这才感到左臂的撕裂痛楚，大脑的如被木楔钉入的剧痛。
最终，一切感知都消失了。
约瑟夫很幸运，他的痛楚只维持了不到一秒。
马特科斯基看着眼前这个全身萦绕着黑红色雾气的人，看着约瑟夫被撕碎的身体。体内有部分黑熊基因的他显得有些迟钝。“你怎么把约瑟夫杀了？”
孙无梦惨笑，当然这惨笑也是他刻意制造的，他觉得现在他应该用这种面部表情，他觉得现在他愿意让黑光病毒或者始祖病毒来控制自己的身体。
因为，他现在想杀人。
每个人的内心其实都具有阴暗面，人也是动物，也是从野兽进化而来。
所以，不存在完美的圣人。人有时会虐杀其他动物，那是因为那些人心中的野兽超过了理智，他们祖先的基因的影响力超过了人类的道德。
同样，每个人都曾想过杀死其他人。只不过，因为我们是人，这种欲望被克制了。因为我们是人，我们不是机器，不是野兽，所以我们不会被仇恨和杀意控制。
但是孙无梦现在想杀人，他不是野兽，也不是机器，更不是病毒。但是他的存在却悄然超过了人的范畴，因为这个领域已经不是常人能想象的，因为他的敌人不是人。
那么，这算杀人吗？
孙无梦惨笑，这算吧。毕竟，他们有人的外形。
这个人居然敢无视我的问题，马特科斯基怒吼，像一只黑熊。
孙无梦看到马特科斯基胸口处一撮灰白色月牙形的绒毛，想起小时候在动物园看到的黑熊。“狗熊？”
“什么？”马特科斯基没想到孙无梦会说这么一句，姑且算是一句话吧。
“你是狗熊吧？”孙无梦烦躁地重复，他不喜欢重复，因为重复会让人心烦。以前他的耳朵不是很灵，总是听不到黎楠说什么，总是让黎楠重复，总是让黎楠生气。所以他自己也变得厌恶重复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听起来更像是辱骂。你是狗熊吧听起来和你是蠢蛋吧没多大区别。
孙无梦不觉得这是骂人，因为他看眼前这个人就是狗熊，因为他知道对方是从兽力之所来的，那么他应该就是狗熊。
马特科斯基认为这就是在骂人，虽然孙无梦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用亚洲黑熊的基因改造的熊人战士，但是他觉得孙无梦在骂他，而且是明知故犯的辱骂。
孙无梦面无表情，基因都已经改变了，那你不是狗熊是什么？可是他不知道，马特科斯基对这件事情很忌讳。就像转基因作物一样，基因都已经不纯了，有什么危害都不明确，当然不能随便乱吃。
马特科斯基的身体开始膨胀，原本就很高大的他变得更加高大。他的衣服被胀破，从衣服的缝隙中能够看出浓密的黑毛。他的脸也在发生变化，嘴巴伸长，獠牙突出。
“真是狗熊。”孙无梦歪了一下脑袋，活动了几下脖子。
“你又是什么东西！”
一只熊掌从上至下，拍在孙无梦站立的位置。
孙无梦看着擦着自己鼻尖落下的熊掌，淡然说：“太慢。我不是东西，我是四所的人。”
“四所都该死！”马特科斯基没有去想为什么那一掌没有把眼前这个瘦小的家伙拍扁，他又大吼着挥舞自己的手掌。
孙无梦好整以暇地躲避，在外人看去，他就像在散步。每次移动的距离都不超过2米，每次熊掌都擦着他的衣角落下。
“你能安静吗？”孙无梦瞬间消失，只在地面留下了一圈触目惊心的蛛网纹。
马特科斯基抬头，看见一只拳头。他咧嘴笑了，这只小拳头能如何？
然后，一只小拳头上血雾缭绕，变成了一只形似象足的巨拳。
马特科斯基后退，右手撑在地面上，避免自己滚出去。左手横在头上，左手肘已经诡异地弯折成了一个钝角。
“我不是让你等着吗？你这是干什么？”事情发生的很快，孙无梦杀死约瑟夫，重创马特科斯基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直到他们分开，刘毒才有机会说话。
孙无梦白了他一眼。“你想怎么样？就算真把我交出去，他们还是会对四所下手。你没听他们说吗，军队都过来了。”
“我干！老刘，你还在糊涂什么劲！他们不想让我们活，我们也不是伸头随便让人砍的！”崇昆流着泪，咬着牙，怒气冲天地说。“我们四所怕过谁啊！”
“一群白痴，你们的任务就是造出零所要的身体。也许你们表现好，零所会考虑让你们活下来。”马特科斯基嘲笑道。
活下来，和活着又有不同。
苟活不若死。
“狗熊，你也只能作为一头狗熊活下去了。”
“笑话，能活着就是好的，难道像你们一样做被主人抛弃的工具？”
“主人？”孙无梦冷笑。“我没有主人。”
马特科斯基纠正他说：“你是四所的实验品吧，那么零所就是你的主人。”
所谓“主人”，就是仆人和家禽的掌控者。一旦你有了主人，就代表你是一件被拥有的东西，代表你必须服从，也代表你丧失自我。
孙无梦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以拥有主人而荣耀。他看着这头狗熊，想起了章执虫身边的那些跟班。好像，他们都很高兴自己成为别人的宠物。
这是他难以理解的，为什么要成为别人的附庸？孙无梦不理解的很多，他不明白人活着到底在追求什么，他也不明白零所为什么要制造那样一个虚幻的“天国”。
但是他明白，他没有主人。即便无才无德，即便胸无大志。孙无梦是他自己的，他不属于任何人。
“我是四所的实验品，但是四所是四所，我是我。四所不属于零所，我也不属于四所。”孙无梦很认真地说。
马特科斯基根本不懂孙无梦这种看似很清楚的阐述，因为他是士兵，只需要服从。“不管你们是什么，未来零所将统治一切。”
“前提是零所得得到我，否则你指望一个电脑软件去当你们的神吗？”孙无梦身上再次散发出黑红色的血雾，双手放在身边严阵以待。
“你？四所果然成功了，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四所不愿意把你交出去？明明可以完成零所的命令，却非要抗命，真是一群傻子。”
马特科斯基十分不理解刘毒他们的做法，已经完成了任务，却不上交成果。在他看来，这是十分荒诞的事情。野兽只知道服从命令，野兽并不知道，四所的人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零所。
“你果然很烦。”孙无梦再次消失，他的速度是马特科斯基难以察觉的。等到马特科斯基看到他的身影，一条黑色带着倒刺的肉鞭已经抽在他的身上，扯下了他肩膀处的一块血肉。
孙无梦暗自叹息，他对自己的能力还不熟练，本来他是准备直接把马特科斯基的头扯下来的，因为他不喜欢虐杀，他想要一击致命解决马特科斯基。可是现在血淋淋的场面让他很反感。
黑色熊掌看起来越来越笨拙，事实上这只熊掌除了拍击空气以外并没有任何作用。马特科斯基开始害怕，他知道他不应该害怕。自从成为兽力之所的战士之后，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害怕。因为会害怕的人就会死，这是兽力之所的教条。
孙无梦不这么认为，他一直很害怕，他并没有出手，只是在闪避。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害怕杀人。会害怕杀人才是正常的，如果能毫不犹豫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那种人也许是天生的杀人狂。
除了害怕杀人，孙无梦还害怕刘毒等人再被伤害。毕罪的死让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让他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孙无梦。
这两种害怕是相反的，害怕杀人，就很可能导致看中的人死亡；害怕让自己的亲人受伤，就必须杀了马特科斯基。
权衡再三，孙无梦伸手抓住了马特科斯基的左手，他的手变得很大，把那只同样很大的熊掌包在了手心里。
“臭小子，不要躲！”马特科斯基没有看出来他和孙无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居然还在疯狂乱叫。
孙无梦怜悯地看着他。“对不起。”
从孙无梦的手心处探出了一根细细的长针，那根长针十分柔韧但顶端锋锐的尖头却无坚不摧。那根长针细如发丝，轻车熟路地顺着马特科斯基的手臂穿行，轻盈地找到了马特科斯基的心脏，瞬间在心脏上刺出了数十个窟窿。
马特科斯基心脏剧痛，身子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无梦。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他只觉得自己将要入睡。
可是他还有任务，马特科斯基握紧了右手，用最后的力气探入怀中，按下了一个按钮。
30艘核潜艇悄然开始前进，它们的目标是5公里外的斯皮纳龙格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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