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狗屁天国
一秒钟可以做什么事情？也许是急促的呼吸，也许是互生好感的眼神交流，也许是一个生命的结束。，一秒，还可能是一位好友的离去，离去，再回不来。
离去的形式有很多，但是刘毒承认，他决不能接受眼前的这种形式。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几秒钟，他会不顾一切阻止约瑟夫。可是谁也不可能令时间倒流，谁也不可能预测约瑟夫会突然挥动他那只银色的左手。
“约瑟夫，谁允许你在四所杀人了！”刘毒十分愤怒，但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愤怒。如果他失去理智，一所和六所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打击四所。
约瑟夫优雅地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左手，似乎上面沾染的血渍十分肮脏。“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了，现在四所没有成功的实验品，但是只要给我时间，我们一定能让零所满意。”
自欺欺人的谎话，难以哄骗意图不轨的强盗。
更何况这位入侵的强盗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命。强盗知道一些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明了，也许只有四所的人不知道罢了。
约瑟夫右边的脸整个都是金属制成，金属的眼球比刘毒的那只机械眼要灵活的多，但也拥有刘毒的独眼所不具备的残酷。“四所的人都会死，这是命中注定的。虽然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但是所有人都故意隐瞒了这件事情，可惜你们的心和零所越来越远，你们的举动也已经让零所忍无可忍。
所以，本就该灭亡的四所迎来了比预期要早的末日。实话告诉你们，一所和六所的大军已经开始集结，不出意外，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会到达四所。
而之所以我和马特科斯基来到这里，这就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可惜看起来你们并不知道感恩。”
刘毒冷冰冰地说：“我看不出这是什么机会！”
“是吗？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零所会建立六个下属机构？为什么四所会存在？”约瑟夫讽刺地抬起头。
这是很可笑的事情，一所的一个勇士都知道零所的计划，但是四所的次要负责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约瑟夫是勇士，需要知道计划，这样他才能为计划献身。刘毒是科学家，不可以知道计划，这样他才不会停止他正在做的事情。
刘毒有些茫然，他之前也和孙无梦说过，他能做到的只有问心无愧，只有像人一样依凭感情和情意去做事。
所以他尽力不去想自己都做过什么，因为他只愿意相信自己是在利用病毒拯救那些本该死去的人的性命，而不愿相信自己是按照零所的意愿去创造病毒。
“刘副所长，你不觉得四所其实是最奇怪的部门吗？其实四所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四所主要负责研制病毒，借以造出完美的躯体。这样来看，却是有些鸡肋。如果仅仅需要强健的身躯，那么冷血之所和兽力之所创造出来的不是更符合要求，也更便捷？
如果是要用病毒来制造武器，那么二所和三所创造出来的类似上帝一般的存在岂不是比病毒武器要高级得多？
细细想来，病毒之所听起来很不错，但其实质却并没有多少应用空间。或许对当今的所有国家而言，病毒之所都会是一个宝库，一个研究人类疾病、物种起源、研发武器的宝库。
可是对零所而言，四所真是很没用。野蛮人会觉得削尖的石头是宝贝，可是放在现代，那也只是一块石头。
刘毒自己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随着四所研究的逐渐深入，他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救活那些实验品身上，也就慢慢把这个问题淡忘了。
淡忘，同时也是故意去遗忘。
“刘副所长，你真的很天真。我知道你从来只要濒死的实验品，你想要救活他们对吧。哼哼，正是因为你的这种做法，我们暗中都管你的四所叫垃圾之所。你们只会捡我们不要的垃圾！
我们一所从来都只挑选那些身体健硕的实验品，因为我们知道所有的计划。可是你们呢？无用之人在做无用的事。你以为把他们救活就能让他们活下去吗？你错了，四所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
“你到底在说什么！只要我们做出零所要的躯体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崇昆怀中抱着毕罪的尸身，愤怒地问约瑟夫。
约瑟夫哈哈大笑：“很想知道对不对？你们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不自己想一想？你想想，六个所的职能不同，但是六个所都是有用的，为什么四所就没用呢？”
刘毒挥手制止崇昆继续追问，他冷静地看着约瑟夫。“其他五个所都知道零所的计划？”
“没错。”
“现在零所对我们的态度是……”
“你应该知道昨晚我们窃取了四所的情报，现在零所很震怒。不管那是事实也好，是玩笑也好。零所说了，你们今天必须把完美的实验品交出来。如果你们能交出来，那么四所还有继续存在的可能。如果没有，今天就是四所的末日。”
“不能给我们时间了吗？”
“为什么要给你们时间？”
刘毒哑口无言，为什么？掌控零所的那13个人和刘毒可没有什么情感。没有成果，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很简单的道理。
“为什么……四所到底是为什么存在的？”刘毒终于还是问出了崇昆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约瑟夫悲哀地看着他们两个。“有时候真觉得你们这些科学家很可悲，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不停地工作。当年那些制造核武器的科学家也许和你们是一样的人吧？以为自己在为科学献身，其实只不过是工具罢了。
四所的任务，是造神。”
“神？那东西更应该交给二所吧，毕竟二所就叫上帝之所。”崇昆讽刺地说。
人类是脆弱的，正因为人类的脆弱，才需要精神寄托。因此，人们信耶稣，信佛祖，信阿拉。有信仰的人是不可战胜的，有信仰的人不会被打倒。但是信仰有时也会成为工具。
“零所的目的是创造一个新世界，零所将杀死现在这个世界。零所创造的世界将没有战争，没有贫困，没有纷争。只要服从零所，任何梦想都会实现。这个计划叫做‘天国计划’，零所将创造现实的天国。”
“荒谬，凭什么零所来决定一切？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有资格不同意吗？零所将是至高无上的，是永生的。世界上的所有都将受到零所的控制。”
刘毒皱起了眉头，永生？生命不可能永生。
“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永生，因为在你看来，零所只是下达命令而已。但是零所并不只是决策机关，零所也有自己从事的范畴。零所在研制‘天国’，这个‘天国’位于互联网，将人的意志上传到互联网上，只要网络不灭，零所的意志就不会灭亡。
通过互联网，零所可以对世界上的所有进行监控。任何摄像头，任何电话，任何人在做的任何事都逃不过零所的眼睛。”
崇昆继续讽刺道：“听起来像是科幻电影。”
“你们在做的何尝不是科幻电影？”
科学和科幻，只有一个字的差异，但其本质却差别很大。毕竟一个是“学科”，另一个则是“幻”。但不论是哪个，抛弃人性，都是难以被接受的，像这样一个“天国”，简直就是绝对的独裁。
“新的世界，由零所掌控。一所将逐步替换各个国家的首脑，用比较温和的态度潜移默化让现在的世界向‘天国’转变。
二所将建立笼罩全球的精神力探测，所有人的思想都不能逃脱二所的掌控，同时二所还负责利用催眠慢慢减轻人们对各个宗教的依赖，渐渐杜绝现有所有宗教。
三所控制元素，成为资源的开采者，同时也成为神迹的表演者，担任新世界的神官。
五所潜入人们的梦境，进一步巩固新世界的统治，同时化身厉鬼铲除那些反对新世界的人。
六所是最合格的士兵、警察和狱卒，负责新世界的安全问题。
而四所，提供万年不老的躯体。作为新世界精神领袖。其实零所也曾设想用一所的机器身体来作为新世界的领袖，但是机械身躯不便于思想意志的下载。
零所的计划是精神在网络不朽，同时拥有一个可以随时附身的身躯。所以，你们四所的职能很简单，就是制造一具躯体而已。”
零所的天国是他自己的天国，各个所负责掌控这个世界。然而有人会认同这个天国吗？
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必然有人不认同这样的天国。
他刚到地下二层，他的眼前出现一片焦黄色的光圈，然后他清晰地看到了每个人的骨头，仿佛X光透视一样将别人的身体构造看得一清二楚。这光圈穿过了地下二层，将一幅画面送到了他的脑中。
一只拳头，击碎了一个人。
他愤怒了，他不再克制，他不能再克制。
然后他震惊了，他知道了自己会面临什么下场。一个容器，一个载体。零所的人什么时候高兴就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体里。
“狗屁‘天国’！”
他不喜欢说脏话，孙无梦很不喜欢说脏话。
他不喜欢表达情感，孙无梦根本没有情绪波动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咬碎了牙齿，从地下二层顶破了三米厚的水泥，来到了约瑟夫面前。
约瑟夫那只还残留着毕罪血腥味道的左臂，被扯了下来。
约瑟夫脸上的金属，被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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