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吃醋
马车停了。曲水先下了车。
云暖向外望去，是一家酒楼。两层高的小楼，朱墙黑瓦，挂着黑底烫金的牌匾，上书“仙人居”。
云暖下车的时候，曲水上前扶了一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时常都是不屑做这些事情的，即便到了阳奉阴违的场合，也是由下人代劳的。
“这酒楼能吃到最正宗的锦城菜。我曾花重金去挖这家的大厨，奈何老板就是大厨，死也不肯加入我麾下。”曲水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也无甚紧要的，既然此处唤做仙人居，今日不若做个仙人。”
“仙人居”门庭若市，曲水皱了皱眉头，把手伸到了身后，微微蜷起四指：“拉着我，别走丢了。我可不好和云大夫交代。”
云暖犹豫地伸出了手，曲水用力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不知怎的，云暖心里有些心慌，就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感觉。
曲水给小二塞了几块碎银，小二立刻引着二位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那木窗及顶，窗外是错落有致的小院。小院种有高大的槐树，合抱之木，枝杈横斜。早春的嫩芽纷纷挂在枝头，雀儿在之上欢快地跳动。
小二给两人沏了一壶茉莉花茶。曲水执起白瓷茶壶，翻起云暖面前的茶盏，倒了满满一杯。茉莉的清香在鼻尖萦绕，云暖心中的不安更深了，她扬起头：“曲水，你是不是对人一向如此？”
曲水一愣，见她眸子之中早已没了慌乱，而是一片的清明。而曲水的心反而乱了，如此清透、不含杂质的眼神，从未有女子这般看过他。
他笑着掩盖自己心中的慌乱：“云姑娘不必多虑。姑娘是曲某娘亲救命恩人的家人，自然也就是曲某的朋友。我待朋友一向如此。”
云暖长吁了一口气。这小动作，曲水自然是看在眼中，心底滋生出极淡的失落。他暗自吃了一惊。不是没见过媚态横生的女子，他也从未放在心底过，这个女子却是不同。
“客官，想点些什么？”小二搓着手问到。
“云姑娘，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云暖摇首：“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锦城有哪些特色菜。还是听你的吧。”
曲水报了几个菜名，云暖也是丝毫没有听进去。她托着腮，脑海里闪过的是云逸的怒颜。他生气的时候，也和平常一般冷着脸，只是语气阴沉无比。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曲水心里有些不舒服。何曾有人这么忽略他过。
“没什么……”
此时，小二上了一道凉皮，云暖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掩盖心中的慌乱。粉皮爽滑有筋道，酱味酥麻，云暖又夹了一块。
曲水双手托着下颚，微笑着道：“喜欢就多吃一点。”
云暖心里莫名地烦躁，放下了筷子，讪讪地笑道：“抱歉。你还没有动筷子。”
曲水忽而站了起来，白净而修长的手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拘谨。在我面前，不用客气。”
额头上余有淡淡的痛意，云暖抬头，见曲水的目光温柔似水，如温水煮青蛙般，桎梏着她，令她难以逃匿。
店小二端着两碗臊子面上了楼，那面上的笑意才露了半截，就被人一个狠推，汤汤水水洒了满地。
来人是云逸！他面色阴沉，手上的青筋暴起。空气之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仿若大战的前夕。
见到云逸，她反而心头一松。明明害怕惩罚，却高兴地迎了上去，拽着他的手不放：“逸，我错了。我只是贪玩，又迷来路，正好遇见曲公子，他带我吃个便饭就送我回去。”
云逸并没有去看她，而是死死地盯着曲水，眸子之中似有薄怒。
曲水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云大夫，好巧。我娘亲醒了，正要去找你呢。”
“何时启程？”云逸并不想与他废话。
“明日一早如何？”
“嗯。”云逸拉着云暖向下走去。
那店小二正要缠上去，曲水在远处招了招手：“算我头上。”他的眸子一暗，若有所思。
云逸揽过她，轻点脚尖，在城市中穿梭。耳边的风呼啸，吹得脸微微生疼。没过一会，他踏上了曲家酒楼的楼顶。五层高的小楼，是锦城中最高的建筑，能俯瞰整个城市。
他坐在了青瓦之上，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的身前。她的手靠在他蜷起的双腿之上，纤细的腰肢被他搂着。
冰凉的唇在脖颈之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霜花。每一次的绽放，都如点起了一个火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云暖觉得身子开始燥热不安。
“云暖……不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那清凉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
云暖讨厌别人命令她，可是云逸霸道的言论，让她心中欢喜不已。
远处悠扬的钟声响起。行人如织的街道，纵横交错的小巷，红墙翠瓦的皇宫，青碧瓦蓝的天空，振翅高飞的雀儿。远离了烟尘的喧嚣，这才是真正的锦城！
“云暖。”他在耳边深情地呼唤，“我会照顾你。你想去哪里，你想吃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只要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云暖的心微微颤动。这时听得楼下的人大吼：“楼顶的，你们在干嘛？寻死不找换个地方？”
云逸冰凉的手指勾过云暖的下巴，唇就这么贴了过去。如同蜻蜓点水般，品尝了少女的芬芳。他站起了身子，横抱起云暖，踏足而飞。
街道上的一溜人皆目瞪口呆，久久才回过神来。
回了医馆，云逸让云暖先回屋，他和李大夫交代几句。
云暖回去收拾了行李，见他还未来回，灵机一动。
过了好一会，云逸推门而入。见云暖已趴在桌上，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嫣红的嘴唇微张，吐纳着清新。
感受到了来人，云暖揉了揉眼睛，笑着道：“你看，我给你备了你最爱的桃花酿。”说着，斟满了两盏酒。
云逸坐在她的对面，端起了其中的一盏酒，被一双纤细的手制止了。
“一起喝。”云暖和他的手臂相扣，抿了一口酒。
这屋中的喜字耀眼，红烛煌煌。
云逸的眸子一直暗着，长叹了口气，放下了酒盏。他起身，搂住了云暖：“暖儿，你大可不必这样。”
“我不管。我已经喝下了合卺酒，该你了。”她仰起头，那秀眸惺忪，绛唇映日。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深吻。
他身上清苦的药香，莫名地勾引人。
“暖儿，我是巫师。顶尖的巫师没有丝毫情绪，而我破戒了，意味着我将会从顶尖的巫师堕落成了普通的巫师，这是作为巫师的耻辱。”他淡淡地说着，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
云暖的心生疼。他拒绝她的理由都是那么冠冕堂皇。
“而我必须尚有余力去处理你家族的事务。因而在破除诅咒之前，我们不能在一起。”他能感受到怀中自己的颤动，胸前的冰凉。她哭了，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揪起，低下头，细细地吻着她脸上的泪水。当他看到云暖和曲水在一起，他的嫉妒快要吞噬了他！他的心不再动摇了，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是如此地忘情和痴迷，将唇落于她的丹唇之上，胁迫她张开了嘴。他伸出了舌头，纠缠着对方。云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面色涨红。
他灵活的舌尖似乎带着魔力，每一次的纠缠，都引得她全身战栗。他的大手扣在她的脑后，暗黑的眸子似乎要喷出火来。
他抬起了头，唇边挂着晶莹。
“暖儿，我想要护你周全。你说我自私也好，我就是不准你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他那目如点漆，如玉的脸庞染了一丝红晕。
云暖点了点头，拥着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安宁了。
“逸，我给你买了件衣裳。你的那件旧衣裳被我穿坏了。”云暖有些羞愧，脸上的红潮未褪。
云暖已经换上了一套紫衣。淡紫色的丝质抹胸，云逸低头就能看到深深的沟壑。云逸至今还未替自己买过任何衣裳，却大手笔地给她买了十套。
云逸自己对衣裳并不在意，不过听闻云暖专程给自己买的，倒也好奇了起来。他的眼神瞥到床榻之上，正中放着一叠白色的衣衫。
他拉起云暖的柔荑，唇角弯起一抹魅色。
他一边走着，一边松开了自己的腰带。外衫松松垮垮地搭在他伟岸的肩膀之上。
手指抬起云暖的下颚，吐着馥郁的清苦之味：“暖儿，来替我脱。”
云暖绕到他的背后，踮起脚。双手捏着他的衣领，仿若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轻手轻脚地向下褪去。
玄衣落地，素白的中衣薄如蝉翼。她的手下能感受到皮肤中暗涌的寒意。
云暖走到床边，抖开了衣裳，为云逸套上。她拿着腰带，环住他的腰，在身前仔细地打着扣子。云逸的眸子幽深，眼前的雪山胜景，令他有些情不自禁。
胜雪的华衣衬得他纤尘不染，以月为神，以玉为骨，清雅隽秀，丰韵超然。
她看呆了。
头上挨了一颗爆栗，云暖捂住额头，一脸的委屈。
他冰凉的手揉着她滚烫的耳垂，温柔地道：“准备一下。明早动身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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