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前奏
“大地”在颤抖。
唐九阳只觉得自己正坐在按摩椅上，身下的“土地”在不断地震动，虽说幅度很小。
“包子，这蛇有多大？”唐九阳吞了吞口水，刚刚一路走来，少说也走了十几分钟，因为一直在专注地听故事，除了用手电照眼前的路，其余的地方根本就没注意过。
“很大，它占据了整个山洞。”
唐九阳一听心一跳，乖乖，这是让他赶上现场了，脚底下踩着条八百年的蛇精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刺激。然后下一刻唐九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斗篷男并没有否定他的称呼。转头看向他的侧脸，唐九阳暗想：这人……果然还是包子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得完全不一样，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听说过人的灵魂和肉体样貌不同的。
正思虑间，头顶又是一记爆炸声，如千万匹烈马铁骑踏地，奔腾呼啸而过。脚下的“土地”猛地一抖，剧烈地颤着拱起了半截。唐九阳一个没坐稳，顺着拱起的斜坡滑了下去。
“啊——！”
“诶，你慢点儿。”斗篷男连忙追上去，风扬起了他藏蓝色的斗篷和他一头黑色的长发。
唐九阳抓着手电筒惊恐地瞪着下方，整个人飞速地往下面望不到尽头的黑暗里滑。一听到他这话，差点没气的吐血，转头冲斗篷男吼：“你倒是慢一个给我看看！”
“地面”很滑，这是唐九阳一开始就注意到的，但他没想到他一大活人浑身糙皮糙肉的居然能在石块一样的“地”上滑得这么顺溜。这得有几百米下去了吧，还不见底啊？唐九阳生平第一次坐过这么惊险的“过山车”，比常州恐龙园里的穿越侏罗纪强上不止一千倍。
斗篷男瞅了瞅下面，道：“马上就慢了。”
话音刚落，唐九阳明显地就感到身下的坡度缓了。
“柳胤是盘在山洞里的，刚才只是中间拱起了一段。”斗篷男说道。
“你和他商量一下，下次别正好在我坐的地方拱起来行么？”坡度越来越小，唐九阳扶着墙站起来，摸了摸自个儿屁股，刚才就觉得底下一片滚烫烫的，摩擦生热，别回头再把裤子给烧了，他就真的无颜见爹娘了。
“它现在无暇去顾忌那些。”斗篷男说着，抬头看了看仍是完好的洞顶。还好是唐九阳在这儿，不然刚才那一声雷，应该已经是把洞顶打穿了。
“我要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唐九阳又问。
“天劫结束。”
“什么时候结束？”
“大概今晚过后。”
唐九阳看了下手表，这才下午三点多，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抬头看了看斗篷男，问：“你可以出去的吧，帮忙和我姐说一下，我怕她一生气把柳芽家房子掀了。”斗篷男看着他，摇摇头。出去？是可以出去，但他一走，下一道闪电准得把洞顶劈穿！他和唐九阳，一个都不能少。
“为啥？”唐九阳问。雷声似乎消失了，洞内一片寂静，他一说话还会有回声，一层层绕出去。但空气，似乎更紧了些。
“你不是一般人，我也不是。”那人说道，这话听得唐九阳直想笑，第一次见到这么自恋的。不过意思他懂了，是缺一不可吧。斗篷男找他来，估计就是为了坐阵。也就是说，他们俩的气息能帮柳胤抗住天劫。有些东西，不用多余的动作，只要存在，就能对周围事物产生巨大的影响。
“我哪里不一般了？”唐九阳很想知道斗篷男选中他的原因。
“你不是人。”斗篷男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唐九阳眼一瞪：“你才不是人。”
斗篷男点点头：“我本来就不是人。”
“你……”唐九阳一时语塞。他觉得他俩之间似乎有沟通障碍，每次说话都牛头不对马嘴。
“唉，要在这儿呆到明天早上，我的肚子怎么办？”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东西来，唐九阳摇摇头，趁着暂时平静的档口重新坐下，叹了口气。他得饿两顿呐。
“我有藏干粮。”
唐九阳抬了抬眼皮，果然是预谋已久的，连干粮这事儿都想到了。张口问：“你都藏了什么干粮？”
“面包和矿泉水。”
唐九阳闻言脸一皱：“就这啊，够不够我吃的？”斗篷男翻了个白眼：“回去补你两顿。”唐九阳乐了，忍笑不再答话。还说自己不是包子，到刚才那句为止可是漏了不少次馅，想装高深？哪有那么容易。
两人在洞内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暴雨仍在下，闪电却突然间停息下来。没有电光映照的天空像泼了墨一般，黑云翻腾。村子的剪影在雨中摇摇晃晃，灯光忽明忽暗，单薄脆弱的很。
“砰！”门被撞开的声音。
“薇儿！”汪东急忙追出，拉住正欲冲上后山的乔薇儿：“你疯了，现在上山会被雷劈到的！”乔薇儿冷着一张脸，双眸却满满的都是火：“老娘就算被劈成灰也要把那小兔崽子揪出来！”
“小阳出去肯定有准备，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汪东看着这样的乔薇儿，不免有些头疼。
“放屁，他出去什么都没带！”
“就算没带，他身上的阳气也够厉害。”
乔薇儿站定，直直地盯着汪东，阴着脸问：“如果碰到的不是鬼呢？”
汪东一愣，一时找不出话。
“如果碰到的是泥石流呢？后山一直在打闪电，万一被打中了呢？万一他不小心滑了一跤摔伤了呢？万一……”
“如果有，你去了能干什么？这么大的雨你能找到他？你能把他安全带回来？撇开这些不谈，万一他根本没去山上，他回来了你没回来，我要怎么和他交代？你说啊，我要怎么和他交代！”
乔薇儿一怔，望着眼前大吼的汪东，那张因生气涨红的脸在暴雨中特别清晰。
“我……”喉咙微动，话却卡在嗓子口，滚烫的。
汪东叹了口气，把乔薇儿拉进门，转身进屋内要了条毛巾过来，一边帮她擦着头发，一边道：“只要碰到小阳的事，你就一直这么暴躁，都快奔三的人了，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天劫，不是闹着玩的。”乔薇儿低着头，本是鹤立鸡群的身高在汪东面前仍显得很娇小。
汪东替她擦头发的手一顿，稍后，柔声问：“想起以前的事了？”
乔薇儿只低头不语。
“小阳他应该没事，有苏包陪他。”
乔薇儿微愣，猛地抬头，眼神犀利：“你什么意思？”
“之前招苏包魂的时候，因为跳闸我下去了一趟，等再上来的时候看见小阳站在窗边，我放在那儿的铁针全锈了，应该是一个很强大的灵魂。”汪东道。
乔薇儿皱了下眉：“可是，午饭的时候我看见了小包子，他的灵魂气息很弱。”
汪东也皱起了眉，回头看了一下，堂屋的前方摆着五大碗鸡血，一个粗布衣裳的人正跪在鸡血前闭眼念着什么，那人念得很大声，但说的是广西方言，汪东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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