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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 有什么好看的?”


  沈酒喃喃自语,不顾一边真正的神仙。

  对于沈酒这样的作为,被冷落的宋明远很是不平。如何平衡?自己一个活生生的真正的神仙在面前,这个的道士却在朝一个莫须有的尊祈祷。

  简直太丢脸面。

  这若是叫乔松或者落颜晓得,只怕要笑的茶盏都泼洒出去。他们在瀛洲,泼洒出去的茶水落到人间,大概会成为一场太阳雨。

  泼茶化作的雨水,总良心过在云端呕吐的沈酒吧?

  宋明远凉凉又咬牙切齿道:“宽恕你的,该是你自己。而保佑你的,你得过来求我。”

  沈酒拒绝了:“我是道门的道士,我的尊者是无量尊。”

  沈酒继续喃喃,口中念无量寿佛无量尊个没完。

  沈酒似乎这个时候格外的警觉,在宋明远还没来得及开下一次口的时候就赶紧打断:“我知道你要什么......你要,这下人间,没有什么无量尊,就像没有玉帝王母,牛郎织女那样,但是,心中有尊,身边就会有尊。心诚则灵,人便是最精通蠢。”

  出家修道者,念及心中尊佛,基本都是为了静心。通过一遍一遍的默诵,求助心中神灵,驱赶心中旁骛,做到心中清静,超凡脱俗,唯有尊者的境地。

  这种时候,打坐应该周边安静,就算有人,也该知趣,噤声。

  偏宋明远不是人。

  他不噤声。

  他不但不噤声,还多嘴:“你心中有尊,身边就会有尊?”

  沈酒睁开一只眼睛,瞅他:“是啊。”

  宋明远满脸都是正经的困惑:“既然如此,那为何你身边有我,心里就没有我啊?”

  ......

  听听这的是人话吗?

  沈酒一想,宋明远确实不是人,的当然不会是人话。想到反驳无能,沈酒的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他舌头打结,脑袋空空,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情况。

  他结巴,‘你’个不停。

  “你,你,你,你,你.......”

  他你个半,偏宋明远毫不善解人意,偏就不给台阶让沈酒下,就那么睁着那双大眼睛,等着沈酒‘你’出个下文来。

  居然如此不解人意。

  沈酒愤怒了,终于‘你’出了下文:“......你还是人嘛!”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宋明远摊手:“我当然不是人啦!”

  他强调地如此之多次,居然还没有感到厌烦:“我是神仙啊!”

  沈酒无可反驳。唯有闭嘴。

  他白白念了那么多遍的无量尊,结果无量尊在这个神仙面前一败涂地。随口一句话,那满心好不容易因为无量尊而堆积起来的清净就荡然无存。

  无量尊确实清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宋明远轻轻松松就把沉默又清净的尊给踢出了沈酒的心郑沈酒的心里没有了尊,也没挤进去神仙,空空荡荡,纠纠结结的。又空荡又震动,就像地动来临时候的空屋。无所依靠,又浑然不怕。

  沈酒反应过来:既然不怕,又不担心,那他脸红什么?

  心中虽然这样安慰,但是这脸皮的红白事情,又不是自己心里能控制住的。

  沈酒道:“既然把这畜生送归了山林,便就走吧。”

  他也不等宋明远,扭头就往回走。

  他静心听,听到了身后不紧不慢跟随而来的脚步声。他心安了一下,脸上的热度也褪去了一大半。

  ......

  于是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宋明远从沈酒的后脑勺的左右顾盼都能读出他的迷茫。

  宋明远开口道:“怎么,刚刚过来一趟,转眼功夫,就不认得回去的路了?”

  沈酒回头反驳:“当然不是!”

  他对上宋明远似笑非笑的表情,脸上刚刚褪下的热度又涨了起来,他把头若无其事地扭了过去。

  他背对宋明远开口话:“我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宋明远的声音带着笑意,大概是觉得他这话可笑:“那你下山之后,是如何定你的方向呢?”

  沈酒回想了一下,:“那次下山,路径只有一条,顺着路径下了山之后,终于走到分岔路口,还在迷茫的时候,脚边滚过来一枚果子,咕噜噜地就往左边那条路的方向滚远了.......”

  宋明远听着,:“.....所以,你往左边走了?”

  沈酒摇头:“我选了右边那条路。”

  宋明远这就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大龄少年迟来的叛逆?

  沈酒给予的理由,荒唐却又在理:“那个果子是个烂果子,烂果子滚的路径和方向和选择,看着就不吉利啊......”

  那自然是要选择反其道而行的。

  宋明远到:“那之后呢,之后,也不是次次都能掉下果子来,可是你遇到的岔路口的机会应该不会只有那一个。”

  沈酒又摇头:“令我头疼选择的岔路口,确实只有那一个。”

  沈酒到:“你相信吗?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因为岔路而头疼。”

  那条右边的路径,带他去了那个让他遇到鱼精的城镇,他斩杀了鱼精,把假面丢给了万物囊吞吃,交还了银花手镯,又去了那水潭,最后离开镇,就只有一条路。那条路平顺无比,虽然弯曲,却宽敞,他走的不紧不慢,日落时分,到了另外一处城。那处城平静,他过夜,一早披着朝霞,赶去另外他处。他走到一处林间,腰间的万物囊中的精灵语有了动静,急促,又汹汹。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查看,错过了一边的岔路分道。

  那精灵语急促的缘故,就是那个一脸狡猾的狐狸精。那狐狸精丝毫不掩饰自己精怪的气息,虽然扮相成了和尚,可是只要不瞎,谁都能看出来,那是个狐狸精。

  他是除妖道人,眼前有一只狐狸精。他却无可奈何。那精灵语催促他,万物囊也嗅到了食物的味道,也兴奋起来,两者被他一巴掌给打了回去。精灵语和万物囊都是法器,法器不长眼睛,他却没瞎。那狐狸精,有人罩着呢。

  出身佛门的老和尚看起来就佛法高深,是个高僧。高僧罩着那个和桑怪不得那狐狸精一脸有恃无恐。那老和尚能再活多久?二十年?五十年?除非成仙,否则怎么可能?和尚老的,估计长命百岁都算咒他了。年轻的道士放话:“你给我等着。”

  下一句本来是:“别落我手上。”

  但是这一句随着那老和尚松垮眼皮的长开而被沈酒吞了下去。

  沈酒悻悻,面无表情对上了笑嘻嘻的狐狸精和桑愤愤然走了。

  他告别老和尚和狐狸。

  眼前,是一条草木丛生的路。

  他过路,来到了一处被群山环绕的山林。

  山林中多是坟墓,夜晚猫头鹰都不出身,乌鸦都是无声的展翅,虫也不鸣,萤火虫也不肯飞。处处都有古怪。

  当然有修行高深的精怪。

  可是精灵语居然一声不吭。万物囊也瘪了下去。

  他拍拍万物囊,摇了摇精灵语。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坏了?法器也会失灵?”

  若是以往,这两大道门神器定然要闹将起来。结果此时此刻,面对质疑,两大神器居然不约而同成了哑炮。默认被冤枉的事情。

  沈酒表情严肃了起来:“所以,这里有修行高深的精怪?”

  精灵语不语。万物囊也不表态。

  沈酒一脸沉重:“所以这是默认了。”

  他把那精灵语又一把塞进了万物囊里。开始寻找那‘修行高深的精怪。’

  挑水的妇人不是,在田里弯腰清理杂草的女人也不像,还有那几个光着膀子打着赤膊在田埂间来回奔跑的皮猴,更加不像。

  难道是那个路边上姿态扭曲的稻草人?

  他越看那稻草人越是感觉困惑。寻常稻草人,于他所见过的,差不多都是做成一个长开手臂的模样,那样立在田埂中间,讲究些的,穿上旧衣,戴上草帽,做个大概的人样。可是他眼前的稻草人,却十分的讲究,沈酒挪动了草人一下,居然发现推不动。他再观察,发现那草人居然是外貌缠着稻草,其实里面是镂空石头。也就是,这是个石头人......镂空的,姿态诡异的石头人?不知道是谁,在外面细细缠绕包裹了一层稻草,又编制了草帽,也不放在田埂中,偏是这河岸边的桥梁上,位置尴尬,又赶紧毫无作用。

  沈酒怀着这样的不解继续往前走了一段,那前方有个坐在乌色长椅上晒太阳的老头。

  这眼前是初夏,已经渐渐热起,晒得哪门子太阳?但是虽然疑虑,眼前的老人确实实打实的血肉之躯。

  那老者咪眼,一副欲睡之态,沈酒不想打扰老者瞌睡,放慢了脚步准备路过。却在距离老者两三步路的时候停住了。

  那老者眼前的一堆稻草,走到眼前才看的分明:那是一只牛。

  准确,是一堆稻草,扎成了水牛的模样。

  沈酒忽然茅塞顿开:这一只水牛,加上那另外一边的姿态诡异的稻草石人,便得到了解释。

  那石人不是姿态诡异,而是做出一副在赶牛的架势。只是因为那牛不在眼前,所以显得诡异。

  他又推了那‘牛’一下,一堆就动。分明就是稻草扎的。既然这牛为草作,为何不搬到那石人身边呢?

  沈酒困惑,耳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娃子,看啥哦?”

  沈酒听得懂:“看这。”

  老者的眼睛像是没有睁开,但是其实是睁开了。沈酒也闹不明白刚刚老者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其实是本来眼睛就。

  老者困惑:“看啥子?”

  他指着那只牛:“这是鬼哦......看鬼做什么?”

  老者又指了指那只稻草石人:“那是老鬼,这是新鬼,鬼有什么好看?”

  沈酒没听明白:“鬼?龟?还是别的?”

  这当地言语真是怪异,他只能零星辨认一些。实在是困惑。老者又絮叨了什么,他更听不懂了。反正精灵语没任何动静。老者也正常,一个石头,能看出什么花来?

  他就告辞了。

  他去长桥尽头,寻了一家米线馆,点了一碗素面。

  吃了两口,酸的要掉牙。这边有苗族远嫁的姑娘。苗族喜酸,他反而半点酸都不能沾。沈酒光顾着饿,给忘了个干净。

  但是钱都花出去了。沈酒也无奈。只能继续皱眉吃。

  苗族妹妹看到他皱成核桃的脸觉得好玩,吃吃的笑,笑了两下,给他端来一大碗的清水。

  沈酒开始用清水涮一遍米线吃。好受很多。

  他干净解决,准备寻住处。顺便还要根据自己钱袋的饱和度来挑三拣四。

  妹妹还:“我们这里还有住宿哦。楼上。”

  苗族姑娘住吊脚楼,嫁到汉人家,也是不改习惯。汉人夫家也迁就,盖刘脚楼模样的竹楼。那竹楼汉人看着新鲜,旅人也新鲜,就做了客栈。

  客栈新鲜,夏日又凉快,谁来都愿意住。这家是这个村最贵的。一晚上,要二十枚钱币。

  这个价若是在别的地方,真不算什么。

  这可是个村落。一碗米粉才两枚钱币。

  沈酒只能拒绝。

  妹妹不高兴。扭捏着手指划过桌面,慢吞吞走回去了里间。

  沈酒一面愧疚,一边为自己的钱袋空空感到汗颜。

  如今色还早,要住宿吗?或者,赶一赶路,干脆到下一个城镇再?可是这是山村,出一个山,就是不同的镇子,每条路都不一样,要选什么方向?

  沈酒心事重重,妹妹却欢呼一声跑出来。她越过沈酒,径直跑向一个下楼的身影。要抱。

  那声音高大,把姑娘抱起来,姑娘欢呼一声。

  引得沈酒抬头去看。

  隔得不远,但是隔了好几个竹架的屏风。他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个背影。背影是个成年的男人,高大,挺拔,穿青色衫子,衫子无风自动,飘逸出身。

  沈酒看不到那饶脸,但是从那姑娘的喜悦表情来看,大概是个好看的年轻人。

  看脸嘛,女孩们,从六岁到六十岁,都是同样的眼光。

  沈酒又不是第一次见,见怪不怪罢了。

  他低头准备继续吃米线。却看到他腰间的万物囊,已经缩成了核桃大。

  如此状态,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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