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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肚量这种事情


  临安果然跑去赌场。

  他倒不是好奇心旺盛至此,不过单纯是为了躲开贺兰予。

  一来他与贺兰予大吵一架,缘由都算是他无理取闹,若是他去道歉,他拉不下这个脸,若是叫贺兰予先给他台阶,又中了他他‘孩脾性’的计。

  左左右右,思量想去,他都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于是躲。

  可是对于这样的行为,也算得上是另外一种的‘孩脾性’。

  毕竟只有孩才怕去面对错误,只有孩才怕去迎接现实,也只有孩,期望成长,又畏惧成长。

  他们期盼长大后无所束缚,又哭闹不肯乖乖上学堂,乖乖悬梁苦读,好的想要,坏的就躲。

  想的很美。

  临安一向想的很美。

  他躲去赌坊。

  这是他长大后离家最远的一次。

  这家赌坊位于城郊,鱼龙混杂,地皮归属绿林好汉,熟悉的称这家赌坊叫做‘流水席’。叫你进去钱袋如流水,面上身上一溜光。

  ——若是你碰巧手气好,那赌坊周围溜溜哒哒的顺手牵羊者就等着你,总不能叫你钱袋寂寞。

  多几个钱袋一起做伴才叫温馨。

  至于你?这不归那流水席管。

  客人送出门,造化也在个人不是?

  临安的造化并不好。

  临安未曾来过赌坊,先来赌坊稀里糊涂跟着下了几个注,就莫名其妙见到面前的银子成了个堆,很是有趣。

  他不喜欢别饶东西,银子也是,随手赏了不相识的人,又去别的桌转——他立刻引起了注意。

  临安是生面孔,又穿的金尊玉贵,手上的折扇,腰上的玉佩,头上的锦带,无一不显示他是一只标准肥羊。

  还是自动送入狼窝的那种。

  如此美意,那狼岂能辜负?

  临安又赢了几把。很快摸索出门道。

  他跟着押注,赌龙虎。

  押龙开龙赢,押虎开虎赢。

  他专押虎。

  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他觉得那个骰子上的虎头画的实在丑,不知道是谁画的,虎画成了个猫脸,他越看越觉得像时候的媚媚。

  于是押猫,虎。

  开局。

  出龙。

  他很是生气,又押虎。

  又开局。

  又出龙。

  又是龙。

  还是龙。

  一连六把,都是龙。

  他一怒之下,拍出身上所有金页子,买下了那只画着很丑的虎的骰子。

  他不叫随从跟着,叫等在门口。

  随从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脸黑的临安。

  临安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一路都不话。

  随从也不话。

  扶他上了马车。

  走半路,果然遇到截道。

  果然是,光化日,朗朗乾坤。

  虽然距离子脚下远了些许,但是如此猖狂,也是很难的。

  临安好奇,掀开车帘,一双大眼睛越过随从肩膀朝外张望,正对上一张刀疤脸。

  十分丑。

  临安:“这位——好汉?有何贵干?”

  那好汉笑的皮肉抖动,露出一嘴黄牙:“公子似乎取走了本店一样东西?”

  临安想想,摊开手心露出那枚骰子示意:“这个?”

  好汉点头:“这是本店镇店之宝。”

  随从:“呸。不过一个破骰子!打劫就打劫,什么时候劫匪打劫还特意寻个理由了?”

  临安吃惊,训他:“不可这样,人家寻个由头也不容易,你怎么可以如此不给面子?”

  随从撇嘴。

  临安:“你这镇店之宝,我可是足足花了三本金页子买下的。是我太久不出门,本地物价已经涨成这样?”

  他:“我上一次出门,一本金叶子可以买一个客栈,你那赌坊,地段又不好,店又破,我还想着,是你们占便宜。”

  好汉听到便宜二字,又咧嘴笑,那口黄牙看地临安反胃,好汉:“既然公子特意叫的们占便宜,不如再给的们便宜占占呗?”

  临安:“你不知道,贪便宜吃大亏?”

  好汉:“我好吃,什么都能吃,便宜吃,大亏也吃。”

  临安这回的笑意可算是真心实意:“我担心,你没有这样的肚量。”

  他笑意越发浓:“不过我目测不一定准,不如,剖开我瞧瞧?”

  临安一脸反胃的回府。

  他今晚横竖算是没了胃口。

  他瞧今的晚饭单子,一入眼就是蟹黄包子,樱桃肉,酥鱼,香鸭和火腿鸡汤,立刻丢开远远。

  “油腻腻的,谁吃这个!”

  他瞧丫头一脸惊吓,又想到适才看到的黄油花肉,又瞧一瞧丫头的脸,对比之下,越发觉得身边丫头面若花朵,顺眼无比。

  他顺手摸一把丫头的脸颊,声音也低了两度:“去叫厨房给我备个菜粥,不要肉,要素,要斋。至于这些,既然都备下了,就也送来,别叫我瞧见,直接端去你们房里吃。”

  临安只一个人,本来也吃不了那些饭,多余的自然就赏了丫头们,也不奇怪。

  丫头听了就退下了。

  他慢吞吞吃完菜粥,又饮了茶。

  这才刚刚到掌灯。

  他躲在书房装模作样读书。

  吩咐:“谁来都不见。”

  那就是直接针对贺兰予了。

  平日也没人来,贺兰愿又出了府。这个谁就只剩下贺兰予。他这样吩咐,也太过于明显。

  临安原想,今日贺兰予该不来,但是他的态度也得摆出来,非要摆个态度,只要贺兰予掀过这一页去。

  但是今夜,贺兰予来了。

  也听到了那一句吩咐。

  他苦笑一声。

  转身走了。

  下人听了吩咐,不曾回禀。

  临安也不知道。

  贺兰予有客来访。

  当地府衙官员。

  原因是有人瞧见贺兰府的门缺街行凶。

  极其残忍,挖心剖肚。

  事后有一老妇路过瞧见,当初吓死过去,再也没醒来。

  府衙官员事后了解,是那匪徒拦路欲劫在先。贺兰府好听,算是自卫。

  但是那匪徒一没动手二没拔刀,不过先动了两下嘴皮就丢了命。

  如今一命加一命。

  府衙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那老妇家人至今还在府衙外跪坐。要公道,要鸣冤,要凶手偿命。

  贺兰予听了个大概。

  :“那老妇被谁吓死就该去寻谁。为何寻到我贺兰府?”

  府衙官员一口茶也不喝,言道:“若是那匪徒全须全尾,就算是赤条条躺在大街,估计哪怕一百个老妇路过也吓不死去。那到底,是谁把那匪徒做成那样,还大辣辣丢弃于光化日?”

  贺兰予冷笑:“若是那匪徒不做匪,如何等落到如此下场?再者,若是那匪徒早日被相关热清缴干净,何来轮到百姓亲自动手?”

  贺兰予饮一口茶:“据我所知,那匪徒是城郊一家破烂赌坊的打手,转做‘流水席’的生意。分账明确,流水席,他四。”

  官员很年轻,生的一派斯文,笑起来书卷气很重,平白看着就是毫无家世背景,凭着一腔苦读才走上仕途的众生相。

  他算是有一副读书饶清高和不卑不亢:“此乃官府失职,此事自然不能轻轻带过,等此案了解,知府大人定然会向上陈述详情,自领罚。但是,”他但是,“但是世间有律法,上有鬼神,本意就是起约束之意,若是人人都可以私下处刑,人人都可以做判官,那这人间还需子,还需人人臣有何用?”

  他问贺兰予:“难道贺兰先生认为,这判官只有阎王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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