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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邂逅墙边野柳


  悬置良久的江汉区华尚酒店项目的设计方案招投标结果终于出炉,千轩公司堪堪胜出。消息传来,张行的整个办公室都快被热烈的掌声和大呼小叫声掀翻了。刀子更一跃跳上办公桌,振臂一挥,“喂!大家听我一言!跟着我的节奏来,好不好!”

  大家伙齐声叫好。

  刀子更一挥臂,“万里前行一路奔,千轩牛逼靠徐总!靠...徐总!”大家跟着喊,“靠徐总!靠徐总!靠徐总!”刀子更再一挥臂,“前路艰险也不停,千轩威武有张行!有...张行!”大家也跟着喊,“行不行?必须行!有张行!”张行看大家都玩得超嗨,正好老总徐梓健也在,他决定来点“火上浇油”。

  “各位同仁,各位同仁!大家能听我说两句吗?”

  张行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华尚的大单能拿下,我本人在其中只起到了那么一丁点小作用而已。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没有郁红经理带领着一部的所有同仁,夜以继日,用了整整35个日日夜夜,想方案、定立面、画图、切割模型、做效果图......我也只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公司摘胜利果实了。正好徐总也在,我建议,给我们一部的兄弟姐妹们来点鼓励、来点掌声、来点甜点,好不好?”

  说完,张行将右手贴在右耳后,假装听不清的样子。这么好的机会,大家岂会放过?山呼海啸的叫好声此起彼落。徐梓健也在兴头上,脸上笑开了花。“这阵子大家确实辛苦了,尤其是经营部和一部的同事们,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那我就自作主张了,一季度一部和经营部的同事奖金翻倍!”

  整个办公室顿时嗨翻了天,“徐总万岁”、“徐总威武”。徐梓健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还有,我想拜托张行担任本次黄山之游的组长,带领大家从下周五到下下个周一,好好地放松一下。行不行?”

  大家伙整齐地拍着桌子,“行不行?必须行!有张行!行不行?必须行!有张行!”

  张行给徐小小发了一条微信,说今晚会晚点回家,要和同事们去参加集体庆功PARTY。隔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回复信息。

  也许她在家里睡着了吧。

  “张行,走啦。大家在等你呢!我和赵晴坐你的车。”刀子更在远处对他喊道。

  “好,就来。”张行举手示意,表示听到了。

  张行心不在焉地看着车。

  刀子更跟后座的赵晴聊得很嗨,一抬眼,见张行状态不对劲,忙大声喊道:“张行,左拐,左拐。我们要去吴和路的钱柜,你走点心好不好。”

  “噢,好的。”张行刚神游八万里之外,差点上了云峰路。

  “哥们,你刚给谁打电话呢?貌似没人接啊,怎么突然就没精打采的啦。”刀子更继续问。

  张行说道:“嘿,没啥。刀子你想多了。”

  刀子更说:“你别骗我,咱俩谁跟谁啊,你一脱裤子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小小没事的,她这么大人,还能出什么事?”

  赵晴伸手捂住刀子更的嘴,“你这人说话真粗俗,说的我等会吃不下了。”

  刀子更扯开她的手,“赵晴,你想闷死小爷我啊?这不叫粗俗,这叫接地气!”

  赵晴白了他一眼,“我宁愿你多接点仙气。还有,你握着我的手该撒开了吧。”

  刀子更假装吃了一惊,“啊!晴儿,你居然吃我豆腐,快陪我的名节来。”

  赵晴抽出一只手去揪刀子更的耳朵,“你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张行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有你们俩这个活宝在,我的心情还能不好?我当初把赵晴招进来那是政治正确,刀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刀子更两手拉住赵晴揪住他耳朵的手,“女侠,你轻点。”他好不容易将赵晴的手和他的耳朵分了家,喘着粗气说:“张行,你行行好,能不能把这个女魔头给退货啦。”

  车子“嘎”的一声突然停下来,由于惯性的作用,刀子更和赵晴的脑袋很自然地撞在一起。刀子更正要出口“叫骂”,却见张行将右边车窗打开,对着外面的两个女孩子喊道:“宜家,晓宇,真巧啊!”

  卫晓宇探头进来,嘻嘻一笑,“哟,禽兽,你要去哪儿?”

  刀子更一看,哇,两个都是大美女。他正要出言调戏一番,嘴又被赵晴捂住了。

  赵晴说:“方宜家,卫晓宇,认得我吗?”

  卫晓宇乖乖地叫了一声,“师姐好。”

  方宜家也说:“师姐好。”

  赵晴说:“我们在钱柜开庆功PARTY,你们也一起来吧。”

  张行推开副驾驶的门,“来吧,宜家,晓宇。”

  卫晓宇说:“哼,我不跟禽兽坐一排,我坐后面去。”

  张行也不介意,“那宜家,你坐我边上吧。”

  张行重新驱车上路。方宜家突然问:“刚才师姐说要庆功,为谁庆功啊?”

  赵晴说:“嗨,张经理搞定了一个大项目,大家说要去钱柜唱到通宵。”卸了一会,她又说:“我们下周五出发去黄山,你们俩来不来啊?”

  卫晓宇说:“要是跟师姐同去,那是极好的。要是跟野兽一起出门,啧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张行表示抗议:“我是怎么着你了,一会禽兽,一会野兽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

  卫晓宇笑咧咧地说:“大家看,这禽兽野性发作了,还不拿绳子捆上。”

  刀子更伸手一拍前座的张行,“哥们,你怎么又唐突佳人了?罪过啊罪过。”他又转过头对卫晓宇说:“我说这位美女,张行是我哥们,你干脆捆我得了。我跟你走!”

  卫晓宇上下打量着刀子更:“哼,物以类聚,兽以群分。禽兽身边必是野兽,野兽身边必是禽兽。师姐啊,小心被某只野兽给吃了哦。”说完,她朝赵晴眨眨眼。

  赵晴一推卫晓宇,“晓宇,都说你是岭大第一女诸葛,我看错了,应该是第一女刀客。杀人不见血啊。”

  方宜家说:“我觉得张行挺好的,你们不能老是说他。”

  “革命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我肯定我们当中有人叛变了组织。”卫晓宇一本正经地说。

  “必然的,瞎子都看出来了,有人迫不及待站出来护短。”刀子更附和道。

  “懒得理你们。”方宜家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她,索性不说话了。

  张行见大家一个一个牙尖嘴利的,哪里敢插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一件事,“宜家,晓宇,你们的实习单位有着落了。”

  方宜家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抓住张行的肩膀不停地摇,高兴地叫出声,“耶,太好了!晓宇,我们这下子终于有去处了。”

  张行尴尬地看着她,“尊贵的方小姐,我在开车呢。”

  “哼!”卫晓宇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幽幽地说:“谁知道这禽兽把我们发配到哪里去了,指不定就是去澡堂子里给人擦背。”

  “咳咳”,张行清清嗓子,“你擦背能擦出人命来。我找露露的老公帮的忙,将你们俩发配到山河地产了。”

  山河地产在临海市也算是排名前三的房地产开发企业,薪酬待遇和文化氛围都不错。

  方宜家喜上眉梢,说:“还是张行有办法,我本来期望值蛮低的,现在却大喜过望。”

  卫晓宇说:“禽兽同志,你把我也算上啦?唉,本来还想下学年好好玩一玩呢。”

  方宜家对卫晓宇做了一个鬼脸,“张行,你别理她。他们想让我们什么时候去报到。”

  “他们急着用人,希望你们八月初就过去报到。恐怕你们的暑假需要折半了,会不会有点勉为其难了?”

  方宜家连连摆手,“不会不会,年年暑假也就那么回事,一个人够我们玩了。张行,你帮我们答复对方,我们绝对会按时报到,绝不迟到!”

  “唉......”卫晓宇发出一声幽叹,“想不到我卫晓宇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要为资本家卖命,还是那种提前一个月的。杯具啊。”

  赵晴说:“卫晓宇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还有,刚才我问你们的事你们还没回应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黄山?”

  张行跟着说:“来了跟我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费用嘛?我暂时替你们出了!回头你们慢慢还我。”

  方宜家开心的拍掌道:“张行替我们想得这么周到,我们敢不从命?”

  刀子更哈哈大笑,“两位美眉,我刀子更一片赤诚向太阳,到时跟我走!”

  屋里一如昨日,貌似没人回来过。张行并没有看到余小小,前后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对方关机”状态。屋里一片静谧,连鱼缸里的小鱼儿都悬停在原地发呆,一动也不动。

  这鱼缸和小鱼儿都是余小小来后,她要死要活坚持添置的。

  张行坐在沙发上,看着小鱼儿发呆。

  一只小鱼儿焉能不发呆?一如此刻的自己。张行心想,回头得和余小小商量再买一只,要不然另一只岂不是会寂寞至死?

  张行轻轻一叹,躺倒在沙发上,鼻子感觉有点不通气,前阵子的感冒貌似还没全好。张行一伸手,将台灯底座的第二层小抽屉打开,取出一支优鼻喷剂,对着鼻子碰了几下。片刻后,鼻子不通气的症状大为缓解。他拿着这支优鼻喷剂,想起两个星期前的那个雨夜。他不小心淋了雨回家,加上工作疲惫,当晚就发了高烧,那时候已是下半夜了,余小小顶着外面的倾盆大雨,走了好几里路才买到感冒药和这支优鼻喷剂。回来之后,余小小自己也连连打喷嚏,差点也感冒了。

  “她会去哪呢?舅舅家么?应该不是吧。回老家了?好像可能性也不大。”张行脑子里百思杂陈,理不清这乱糟糟的愁绪,“难道我现在片刻都不能离开她了?”张行突然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很惧怕。“不会的,不会的,等她找到工作后我还是会请她搬家的!但是,我这里明明有空房间,安全又舒适,外面另找的住处,会不会很乱、很脏、很不安全?”

  张行开着车,漫无目的。他放慢速度,也不着急,反正这会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不知不觉间,车子拐到一条小巷子里,路灯昏黄,高高的杨树分成两行延伸到黑夜深处,两边都是一些酒吧和咖啡屋。张行来回看了看,将车子停在一间不起眼的日式居酒屋旁。

  店面并不大,里间只有一条长台和若干散座。客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地,不到五个人。老板见有客进来,忙招呼他在长台前坐下。张行随便点了一些毛豆和冷奴,又问:“贵店都有哪几种清酒?”老板答曰,有米酒、本酿酒、吟酿酒、大吟酿酒。“你们花样还挺多。”张行让老板每样都来两杯。

  各式清酒都下了肚,张行感到酒意涌上天灵,“每式再来两杯!”

  老板迟疑半晌,说:“客人,你有点醉了。”张行说:“无妨!我的工作就是陪人喝酒。”老板微微叹气,回头给他备酒。

  张行举起酒杯,“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说完一杯下肚,胸口火辣辣直烧。

  “主人酒尽君未醉。薄暮途遥归不归?”长台尽头有一位白衣女子,幽幽然吟道。

  张行抬眼望过去,屋里光线幽暗,看得并不真切。

  他“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对空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白衣女子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两人各自饮酒,再无言语。

  张行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喟然一笑。一个男人终究不能太沉溺于杯中物。

  张行买过单,跳下高脚椅,拍了拍手,顿觉天旋地转。他心知自己虽未全醉,但车绝对不能再开了。

  “哐当”一声,长台尽头的白衣女子突然歪倒在地上。张行和老板赶紧走过去将她扶起。依稀脸熟,那女子脸色略显苍白,嘴唇也是一片淡白。原来是她!张行记得,这是他在岭大门口遇见的那个提醒他不要被人碰瓷的女子。“原来是你!怎么喝这么多。”

  老板见张行与那女子相识,忍不住提醒道:“客人,您这位朋友尚未买单。”

  张行替她买了单,扶着她摇摇晃晃除了店门。

  巷内一片静寂,多家酒吧都已打烊,路上只余昏黄的路灯发出“孱弱”的光线。

  张行叹了一口气,决定送白衣女子去酒店歇息,然后自己再回家。那女子此刻全然无力,大半个身子都歪倒在他身上,半步也迈不动。张行只好将她背在肩上,这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谢谢!”张行对帮他开门的酒店服务员说。

  他用脚将门勾上,然后慢慢地将白衣女子放下来。

  “呃呃”,她好像有点反应,喉咙里发出声响,像是要说话。张行将耳朵贴过去,正待倾听,突然,她一大口秽物吐了出来,顿时两人的上衣都全遭殃了——一片污秽,整个房间都散发着刺鼻的酒气。张行连忙扶她走进洗手间,对着抽水马桶吐了个透。

  这可糟了。张行心想,这么脏的衣服,她怎么睡?我怎么走?思虑再三,他先将自己的上衣脱光,然后将对方的白色衬衫脱掉。还好,里面的内衣并没有弄脏。

  张行扶着她,一步一步挨到床边,然后将她整个身体都搬到床上。差不多了,张行点点头,走过去将她沾有秽物的长裙也褪了下来,然后是鞋袜,最后替她盖上被子。

  反正已经脏成这样,张行干脆打开浴池的热水,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裹上睡袍后,张行又把两人的脏衣服洗干净,挂在洗手间的晾衣杆上,“明天一早应该就会荫干的。”

  那女子发出微微的鼾声,显然已经熟睡。此刻张行才有机会端详她,肌肤月白,淡淡的眉毛,睫毛也是长长的,一呼一吸略有颤动,可爱极了,完全不像睡醒时不近人情的样子。她的脸蛋也是小小的,张行伸出手虚空比划了一下,居然比他的手还略小半分,“此间竟有如此的女子。”

  已是午夜时分,一阵倦意袭来,张行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另一张床上沉沉睡去。

  余小小拖着她那泛黄泛白的旧旅行箱,两眼噙着泪,“张行,我来和你告别。”

  张行张开双手,拦住她的路,“你不能走。你一走,我就吃不上啤酒烧鸭、葱爆牛肉了。”

  余小小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吃饱喝足了就搁下饭碗、赶跑厨师。更何况我又不是你请来的厨师。”

  张行急了,赶紧说:“那也不能走!最多,我出钱让你当我的厨师,不会让你白干的。”

  余小小上下打量着他,发出一声冷笑,“我要回家嫁人。难道你可以遥控别人的幸福吗?”说完,她连旅行箱也不要了,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张行再也顾不上风度,几步就赶上余小小,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余小小气急,伸手右手,狠狠地打在他的左脸上,火辣辣似的疼。

  张行忍不住摸着肿疼的左脸颊,不料对方又是重重一巴掌,打在他的右脸上。“你凭什么打人?”张行一挣扎,从床上坐起身来,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大大的光亮,方才只是一场甜梦。

  眼前一位裹着睡袍的女子,正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张行心想,原来她已经醒了。正思忖间,他陡然感觉两边脸颊发烧得很,耳朵里也是一阵嗡嗡嗡的。

  “刚才打我的人是你?”张行问。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对方怒气不减。

  原来自己刚才在做梦,梦见余小小拖着旅行箱要离开他,他不让走,结果就挨了好几个耳光。他没想到这耳光居然是真的,所不同的是,打耳光的人换了。

  “你误会了。”张行找到拖鞋,翻身下床,“昨晚你喝醉了,是我把你背到这里来。结果你吐了你我一身,我只好将脏衣服都脱下来洗干净。”

  张行见她不信,又说:“不信你去洗手间看看,我想这会衣服都荫干了,都可以穿了。”

  那女子略一思索,进洗手间查看。

  “我说的没错吧。”张行说。

  “砰”洗手间的门被大力关上,片刻功夫,那女子已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我没让你扶我来这里。”她换上一副冷冷淡淡的声调说。

  “但是你醉成那样,我不能不管。”张行说到:“我还记得,在岭大门口,是你救了我。”

  “昨晚的酒钱,多少?”她问。

  张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酒钱?”

  “昨晚我喝醉了,我的酒钱一定是你代付的。”

  “嗨,没几个钱。就当我请你喝酒吧。”

  “不行,我不欠任何人人情。”

  “但是我欠你人情。一顿酒钱而已。”

  “你说不说?”对方欺身过来,横眉冷对。

  这人真的很奇怪,张行坚持不开口。

  她一转身,从自己的坤包里取出300元人民币,扔在床上,“我想应该够了!”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张行急了,拿起这300元人民币就要还回去。

  “站住!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他回过头来,并无半点表情,“再见!”

  她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拽开,侧过脸来,说:“还是不见的好!”

  张行摇摇头,自己还真是碰到异类女子了。他拾掇拾掇,将干净衣服换上,“咦,这是什么?”另一张床上有东西,他拾起来一看,是一根白玉发钗。一定是她留下来的,暂且收着,日后有空见面时再奉还。

  还是没有半点余小小的消息。

  张行猜想她应该离开这座城市了,至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只怕也是渺茫。

  刀子更冲进办公室,“我说大哥,你还在磨蹭什么呢!”

  张行问:“大伙都集合好了?”

  “都集合好了!连那个方宜家和卫晓宇也到了。”

  “那好啊。”

  “好什么好?就等你了。”刀子更放低声音:“你还在担心你们家余小小的事?嗨!我一猜就是。”

  张行说:“都一个多星期了,连个电话、短信都没有。”

  刀子更问:“那我问你,难道你没有她的其他联系方式?比如,她老家电话是什么?临海市的亲戚住哪?除了你她还跟谁联系?平时都干些什么?”

  张行摇摇头,“我一概不知。”

  “那就是咯!”刀子更断定:“也许她的出现只是老天爷跟你开的一个玩笑呢?别太当真。

  真的只是一场玩笑吗?张行宁愿相信是自己对她的关心不够,是自己气走了她。要是有一天她回来了,我也许会对她更好一点。

  “首先请大家检查自己的随身物品,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其次,现在还有谁想上洗手间,立马去解决;最后,请大家收拾好心情,转换至度假频道。”

  “队长,一切妥当。出发吧!”

  张行对司机师傅说:“李师傅,一路辛苦了。”

  张行向车内看了看,远远看见坐在后排的方宜家对他招手。

  “你们俩手机、钥匙、钱包、身份证、防晒霜、登山鞋和厚衣服都带齐了吧?”张行挨着方宜家坐下。

  “张行,喝水。”方宜家扭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禽兽,你不用这么婆婆妈妈吧。咱和宜家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用得着您老人家和尚念经似的说这么细。”卫晓宇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张行看了看窗外,艳阳高照,蝉声四起,正是六月之夏,“别看临海现在都三十多度了,黄山那边白天只有二十三度,晚上只有十几度,我怕你们衣服带少了,到时候会冷。”

  “别小看人。”卫晓宇嘻嘻一笑,“到时候不够穿,我们就扒你的熊皮穿。”

  “我带了一件夹克衫,一件毛衣,一件长裤,对了,还有一双手套。”方宜家扳着手指头,一边点头一边说。

  张行翘起大拇指,“值得给方姑娘点三十二个赞。”

  歇了一会,张行又说:“宜家,你也跟着大家一起叫我‘张工’吧。当然,叫我全名也行。”

  方宜家还没来得及接话,卫晓宇凑过脸来,“为啥要叫张工?”

  张行很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我们这一行都这样叫,有什么奇怪的?”

  “当然奇怪了!”卫晓宇举例说:“如果你们单位有人姓劳,那岂不是赚大了,天天有人叫他‘老公’,爽死了。还有,如果有人姓吴,那就太倒霉了,天天被人叫‘蜈蚣’,好恶心噢。”

  “这...”张行一下子被卫晓宇呛到没话说。

  “干脆,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不要简单地在姓后面加个‘工’字,这还不够。”卫晓宇言之凿凿。

  “那还要加一个字吗?”方宜家认真地问。

  “没错。”卫晓宇忍着笑说:“一个‘工’字不够,可以再加一个‘工’字。那就完美无缺了。”

  “再加一个‘工’字,那李工工、王工工、张工工这样好听吗?”方宜家若有所思地说。

  “屁咧。你别信晓宇胡诌,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行心中算是服了卫晓宇了,骂人都不带脏字。

  “不管别人叫什么、怎么叫,我就叫你张行,好记又好听。”方宜家拿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张行本想要说点什么,吞咽了一口口水,没说话。

  天气预报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准的,这一点张行表示认可,在山脚下都能感受那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炎夏之时,能找到黄山这样的所在消暑度假,确实是人生一大乐事。张行看到大家每一个人都笑逐颜开,心中也是一阵惬意。这些日子大家都加班加点,终于成功搞定竞标,这样的旅行奖励是大家应得的。

  张行问大家要不要坐缆车上山,没有一个人愿意。他只好宣布:“我们从慈光阁开始攀登,各显神通,然后到半山寺后面的龙蟠坡集合。集合之后,我们再向玉屏楼进发,不许掉队。我暂时任命刀子更和周建国为副队长,周建国带头,我居中,刀子更压尾。”

  张行走到刀子更面前,说:“方宜家和卫晓宇毕竟是娇滴滴的女生,速度肯定起不来,我把她们交托给你。你可给我看好了。”

  刀子更顿时笑开了花,“嘿,果然是好兄弟。你放心,就算是丢了我刀子更,也绝不会丢了大美人!”

  赵晴走过来,瞪着刀子更,“死德性!别光顾着看美女而忘了压尾的大事。小心压尾变成吊车尾!队长,我申请和刀子更一起压尾。”

  张行一向知道赵晴年纪虽轻,但虑事老道,做事也细心,“我同意。”他向大家一招手,大声喊:“诸位,出发!”

  爬得久了,再凉爽的天气也都能沁出半身汗。方宜家用手绢擦擦脸上的汗,就势一挤,就有好几滴汗水滴在石板台阶上,“晓宇,休息一下下。”

  卫晓宇闻言,往回走了几个台阶,“宜家,你的体力还是这么弱啊?上次爬赤朗山,你爬了一半就歇菜了。怎么这次居然敢挑战这‘震旦第一名山’呢?”

  方宜家一边抚着胸口一边说:“这么好的旅行机会,为啥不来?”

  卫晓宇将脸递过来,用鼻子抵着她的鼻子,“某人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又胡说!”方宜家伸手将卫晓宇的脸推远,“我当张行是自己的好朋友罢了。”

  卫晓宇得意地一摆头,“某人还真是心里不藏私耶——我又没说是那只禽兽。”

  “你们两个快一点行不行!”刀子更现在有点后悔揽下这“漂亮”活了,后面这两位“姑奶奶”爬十步歇两步,完全带不动。眼见大部队越走越远,他心里也是越来越焦急,说话的温柔口气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好!就到!”卫晓宇伸手示意,表示已经听到。

  “喂,晓宇,你能不能不叫张行‘禽兽’、‘野兽’的,他哪有那么坏?”其实这句话方宜家想说很久了。

  “谁要他当初撞倒我了,又不送我上医院,害我一跛一跛的慢慢挪到宿舍。”卫晓宇不以为然地说。

  方宜家一本正经地说:“可是后来他不是请我们吃了好几餐‘食疗’了嘛,呵呵。你就原谅张行大哥了吧。”

  卫晓宇狠狠地瞪了她一样,背过身去,看远处的山景。

  方宜家从台阶上站起来,走过去同卫晓宇并肩站着,“这风景真美。不过我们还是走吧!”

  卫晓宇说:“我可是一直在走着的,是你一下一下要歇的。”

  方宜家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晓宇,你要不要也喝一口?我这里泡了无花果的。”

  “不渴。不喝。”

  “要是我们编到张行那一组,肯定会走快很多。”

  “你的水平,编到哪一组也快不了。”

  方宜家脚一顿地,“卫晓宇,我今天怎么着了你?”

  卫晓宇闻言,又走回来,说:“方宜家,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自由啊!”

  方宜家一愣,“我干涉你什么自由了?”

  卫晓宇笑道:“是吗?人家都挑明了让你别叫什么哥哥了,你为啥不听?”

  方宜家说:“我觉得叫张行更亲切一点,难道不行?况且,这也是我的自由。”

  卫晓宇呵呵一笑:“噢!原来那是你的自由,那我叫谁‘禽兽’、‘野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让我叫,这算不算干涉我的自由?”

  “你,你!”方宜家哪里说得过她,“你今天就跟吃了火药似的!”说完就自己一个人向前走了。

  卫晓宇此刻也不想理她,索性几个加速超过方宜家,远远地将她抛在身后。

  “咦,晓宇到了。”赵晴提醒刀子更。

  “你们俩终于赶上了!”刀子更高兴地说:“我们跟大部队已经落下很远了,必须加快速度追上去。咦,怎么不见方宜家?”

  三人纵目远望,远处一片云山雾罩,不停地有其他游客从云雾里走出来,就是不见方宜家。

  卫晓宇心知不妙,她咬咬牙,对刀子更和赵晴说:“你们先走,我去把宜家找回来。”说完便飞速跑下去,转眼就看不见人影了。

  “你在原地等我!“刀子更赶紧跑下去,直跑了有两里路,还是没有见到方宜家和卫晓宇二人。

  赵晴看见刀子更灰头土脸地走回来,大声说:“刀子更,你还发什么楞!出大事了,快点报告队长。”

  刀子更赶紧将挂在包上的对讲机操在受众,“小新,小新,我是风间,我是风间。方宜家和卫晓宇落在队伍后面,暂时没有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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