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下斩

　　安达所说不无道理，这些俘虏担心被日后清算，李如龙也担心他们会对自己不利。

　　眼下莫城里的长水军士兵也不过两千出头，一千人分驻在几座城门和两座军营，五百人把守重要的仓库、武库和监狱，一些受伤较重的伤兵则集中在汗王宫附近空出的屋子里。

　　天快黑了，长水军无力对城中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莫非斯城中今日出现了不少混乱事件，一些溃散的叛军士兵为了逃避叶先的搜捕，闯入民居中威胁主人让他们躲藏。

　　“现在动手只会激化矛盾，若是他们奋起反抗，拖到天黑反而对我们不好，且先等到援军过来再说。”李如龙否决了杀俘虏的想法，莫非斯城里的秩序可还没稳定下来，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

　　“从俘虏当中挑选身份卑贱的普通士卒，地位越低越好，分给他们一些钝器和鞭子，让他们充当看押其他俘虏的监工。”

　　这种桥段李如龙深谙其道，他对安达和李鸷说道：“若是有俘虏逃跑，跟那个俘虏一个队的其他人都要受连坐，抓到就杀了！若是有监工放跑俘虏，就砍去四肢挂在城墙上！”

　　“积极举报、协助抓捕逃跑者的，解除俘虏身份，充当监工。监工每日伙食管饱，俘虏只有一餐，饿不死就行。”

　　李如龙命令将俘虏打散，按随机顺序编为每十人一队，集中看押在各处城墙上。

　　“城墙上？”安达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照做。

　　“方才我和阿鸷带着护卫进城，故意摆开阵势就是为了让俘虏看个清楚。”李如龙笑道。

　　下午入城时，他和李鸷领着上百名身着铁甲的李氏家丁，骑着在莫城里缴获的战马从东门而入，特意到东城军营里绕了一圈，让被关押的俘虏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打着陆尔的旗号，让看守俘虏的长水军士兵故意散播他们是北地精锐骑兵的消息，号称有上千铁甲骑兵驻扎在城外。

　　“等到了夜间，再让他们偷偷摸出城外，明日再从南城进城，装作来援的军队，让南城俘虏也好好看一看。”李如龙想起曾经玩过这招的董卓太师，似乎挺好使。

　　“左使思虑的真是面面俱到。”心思单纯的安达佩服道。

　　“对了，几条大道上再安排一些巡逻队，主要盯着那些个权贵们的住所，看看他们有没有特别的反应。”

　　李如龙对李鸷吩咐道。

　　莫非斯城中有不少部落族长、首领的府邸，多数族长都领军南下在苏角麾下听命，但他们的家眷都在府邸里。也有一些支持塞加的中小部落首领尚在莫城中。

　　发生在清晨的夺城之战太过突然，这些部落首领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们探听清出外面的动静来自何方时，汗王宫都被插上新旗帜了。

　　这些府邸高门紧闭，李如龙也没有马上对他们发起清算，以免他们狗急跳墙。根据安达和叶先的估计，这些部落族长和首领约有半数支持塞加参与了那日的火拼，他们在莫城里能够动用的武力在数百到一千左右。

　　李如龙因此没有马上动手，谁料当天夜中，这些暗中交流后的部落首领却率领他们的家丁亲随先发制人！

　　足有七八个小部落首领纠集部众，在夜色中准备对汗王宫发起进攻！

　　他们刚出府门聚集在大道上，就被正在摸黑出城的李鸷等人遇个正着。

　　数百人惊弓之鸟一般的盯着堵住路的上百铁骑，黑暗中这些误以为计划败露的部落首领猜疑的看向其他人，疑心他们中间出了叛徒。

　　“你们是那部分的？！”李鸷靠近了些，发觉并不是长水军的士兵。

　　“哇呜咧西乌七！”

　　双方言语不通，这些部落首领没有废话，直接发起了进攻。

　　数百号人举着武器呼喊着杀来，夜中的寂静被瞬间打破！

　　“杀！”

　　一名莫非斯壮汉手持重斧，身披一身链子锁甲，他生绿瞳，在黑暗中幽幽发光！

　　李鸷一马当先，三尖两刃刀直取那名孔武有力的莫非斯壮汉。

　　大道上的喊杀声迅速引起了城中的巡逻的长水军士兵注意，汗王宫那边的灯尽数被点了起来。

　　街道上嘈杂一团，李如龙带着一众援兵赶至时，道路上四处乱窜着败兵。明火执仗中，李鸷手持三尖两刃刀在乱军中正杀得痛快。

　　他身披双层铁铠，巷战骑马不畅，李鸷索性下马步战，如一尊坦克冲入人群一般，硬生生杀散了面前的敌人。

　　一些部落首领们在心腹的保护下撤入两旁的府邸里，想要借助高墙抵抗，还有一部分企图夺路而逃，朝李如龙的方向撞来。

　　“射！”

　　早有准备的一众长水军士兵朝败兵齐射箭矢，黑夜中弓手只能凭借大致的感觉朝人影晃动的地方射去，箭矢有些准头不足，好在双方离得并不远，多数箭矢没有落空。

　　转眼间双方便交上手，一名骑马的部落首领格外勇武，他的亲随为了保护他被箭雨射翻，这人不趁机逃走，反而愤怒的冲向被重重保护的李如龙。

　　周遭的数名长水军士兵持枪而上，却被这名部落首领冲散，那人认准了李如龙是个地位较高的人物，纵马而来！

　　李如龙见状眉头紧皱，何波受了伤，李鸷和李鸢又不在身旁，竟无人可以抵挡这名骁勇的部落首领。

　　“将军！让某去吧！”燕地汉子马跃朗声道。

　　李如龙点头，马跃接过旁人递来的一把重刀，数月没有碰刀，马跃的刀术却并没有有退步，多年来在刀口舔血的生活为他积累了丰富的搏杀经验。

　　“喝啊！”

　　马跃没有披甲，他快步奔驰，重刀的刀锋在地上划出火星，与那名部落首领迎面对上！

　　人马交错，马跃的后背被切出一道不浅的伤口，鲜血飞溅，而马上那名部落首领则仰面从马背上栽倒在地！

　　人落下后，马跃又补了一刀，将那人的头颅斩下！

　　马跃受了伤却全然不顾，他拉住那人的战马翻身骑在马背上，当即朝败兵掩杀过去！

　　月下，李鸷和马跃各自率领一批勇士夹击这些败兵，这些本就慌乱的败兵困兽一般的聚集在两个部落首领身旁，企图冲进不远处的一座有高墙庇护的府邸。

　　那座府邸里已经跑进去不少败兵，他们在高墙和角楼上居高临下的向长水军士兵射击，道上的败兵被夹击后死伤惨重，仅数十残兵跑到那座府邸门前，却发现大门紧闭。任凭他们如何恳求，里面的人都不为所动。

　　残兵们别无选择，他们已经能听见身后追来的铁骑的马匹喘息声。

　　一场毫无悬念的追击，长水军士兵被府邸里的强弓硬弩所阻，未能一口气拿下这座府邸。

　　待道路上的败兵都被解决后，马跃策马缓行近前，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后背的衣衫被血染红浸透，而神态毫无异常。

　　“某幸不辱命！”马跃奉上那两名部落首领的首级，朗声道。

　　“真虎狼之士！先下去裹伤。”李如龙赞叹道。

　　“围住府邸！”

　　李如龙扬手喝道：“抓几个活口！审问都有哪些部落族长参与了！”

　　火把映衬下，刚入睡便被叫醒的李如龙带着一丝起床气说道：“堵住所有路口，一个也别放跑了！”

　　不仅是部落首领，一些白天里流窜到城中的败兵和塞加亲信也藏身在其中，今夜正好是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的好时机。

　　这座府邸里的人似乎也知道到了最后时刻，里面传来急促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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