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 159 章

　　海棠领了阿与进屋，那几个小丫头却被放在院子里，来的时候都叮嘱过了，看上去都乖巧无比，眼观鼻鼻观心，个个水嫩的跟青葱似的。青萘见了在心底啐了一口，转身进了屋。

　　屋内书案前萧若珩正自个铺着纸，海棠破天荒的在给她研墨，这在以前一直是曲仪的活儿，曲仪走了之后便换上了玉竹，可那个时候萧若珩却不怎么爱动笔，往往是玉竹刚铺好了纸，她又转头去做别的了，而海棠从来没有伺候过她书写。

　　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青萘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她虽不识字，但也知道这是萧若珩极为信任对方的表现。原以为她们走了，王妃会更为亲近她，没想到还是比不过别人。青萘抿了一下嘴最后压下了心底的这股子酸味，转身出门去备水。

　　阿与腆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她不敢往前也不敢开口惊扰，只能挨着等萧若珩发现她。她瞧着萧若珩几笔落下却也不知写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青萘又进了屋，她的腿肚子开始打颤了，萧若珩手上也还是不见停。她扯了扯青萘的衣袖，冲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出个声。

　　青萘从心底里瞧不上阿与这两面三刀的德性，当初上赶着来求余素帮忙的是她，后来出了事儿余素被带出府，上赶着扔她东西的是她，如今瞧着王爷王妃和好，又来献殷勤的也是她。这样的人，她才不愿意为她担上惊扰主母的罪呢。青萘把袖子一扯，阿与抓了个空，气得脸都抽搐了。

　　海棠见了低头一笑，萧若珩闻其笑意手上落下了最后一笔，随后她抬头瞧见青萘同阿与的那副样子也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去把这个给她放好了。”萧若珩指着书案上的东西轻声同海棠说。

　　瞧见这边动静一起，青萘立时唤了小丫头进来捧了热水给萧若珩净手。阿与也一改面上的恼怒之意，换上了一张笑脸。

　　“奴婢给王妃请安。”说着阿与扎扎实实的给萧若珩行了一个大礼。

　　“嬷嬷您这是干什么？”青萘的声音有些颤，手里的帕子都险些抖到了地上。

　　萧若珩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唇虽仍扬着，眼睛里的温度就降了下来。

　　此时的阿与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府里的仆从给主子行大礼是规矩，但她这种稍有些地位的老仆除非年节向来都是免了跪礼的。她突然这么一下子，落到这位心思敏感的主母眼中怕是要多想了。天知道她不过是站得久了一下子腿软没立得起来。

　　不过瞬间阿与却是急得不行，往日里引以为豪的脑瓜子也在这时成了钝铁，想不出半点招，明明是温凉的秋日里竟憋出了一身大汗，

　　就在此时原本出了屋子的海棠又走回来了，她瞧见阿与跪在地上，笑着说：“嬷嬷莫不是酒吃多了，怎么就醉了？今儿可不是年节。”

　　她的尾音扬得高高的，像是打趣儿又像是告诫，但在此时却成了阿与的救命符，她轻柔的嗓音就像小磨磨出的芝麻油一样，瞬间就将阿与固成了一块的脑子给润了过来。

　　“海棠姑娘说笑了，大白日的我喝什么酒啊。”她瞧了一眼萧若珩没有发火的迹象便继续说了下去：“我方才瞧见殿下周身有金光闪现，便想起年幼时家里老人说的一个传说。”

　　一众丫头饶有兴趣，萧若珩也想知道她能编出来什么，于是便没有阻止她。

　　阿与吞了口口水说：“话说的南边有一个神女，护佑一地山水，神女天性怜爱众生，总是插手凡间世事，天母不悦将她贬下凡间，神女下凡唯有周身金光能表明其身份。方才我见殿下周身金光乍现便想起了故事中的神女自然是跪拜臣服，生恐我这腌臜人亵渎了神女。”

　　阿与煞有其事地说，那模样倒是引得屋内众人捂嘴而笑。

　　萧若珩的脸色未变似笑非笑，清软的嗓音却是听不出怒气来：“你的故事倒是新奇，我怎么就没听过？”

　　海棠笑着搭了句话：“这故事倒不是编的，奴婢小时候也曾听过，只是......”她瞧了一眼阿与，笑颜嫣然地说：“只是不如嬷嬷记得那么清楚罢了。”

　　“这么说，奴婢好像也听过。”青萘若有所思，她倒不是想要帮阿与，而是真的觉得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非常熟悉。

　　萧若珩看了一眼一脸懵懂的青萘，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示意海棠将阿与扶了起来。

　　“你今儿来可不是只为了给我讲个故事听吧。”萧若珩开口问，她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心思听这些吹捧人的故事。

　　幸而出了这茬儿阿与也知道在磨蹭下去萧若珩怕是真的要发火了，于是她指了指外头的丫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燕国的习俗虽与齐国不同，但有一点是极为相似的，高高在上的贵族必定是需要众星拱月的，没有那个王妃身边只有一个大丫鬟，更别说是一国公主了。

　　萧若珩抬头透过窗外看向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是阿与的主意还是慕容则的意思，但她心里根本就没想过再让其他人近身。

　　太长时间的沉默让阿与有些不安，她好不容易领了个活儿，存了私心将自己侄女塞进了来，王妃久久不应下，莫不是猜到她的心思了？一想到这儿阿与的四肢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青萘早猜到了阿与的来意，心里既涩不涩又酸不酸的，她能到王妃身边可谓是阴差阳，随意来个人都能将她比下去，再别说这些精挑细选的丫鬟了。虽说王妃是极为偏袒她，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丫头，像她这样的丫头在晋王府里就跟煤堆里的炭似的到处都是，又怎么能对主子的决断多做置喙呢。

　　青萘的心思没人猜得到，萧若珩的心思海棠却是猜中了，她说：“奴婢瞧着这几个丫头都挺机灵的，教，不如叫进来瞧瞧？”

　　随后在萧若珩的默许下，青枣领着几个小姑娘进了屋。四个人一字排开站在屋里，分别是柳叶、桃枝、红杨、黄杏，个个都是极为水灵。

　　萧若珩看着这几个丫头，良久才开口说：“先让青萘先带一带再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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