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欲望 第四章
人们说，他们的一生，是变成强者的一生。
两手空空的降临，在这个无限的世界中寻找着无穷的力量。
直到有一天，渺小的人类变为了呼风唤雨的上帝。
然后主宰这个世界，永永远远的活下去。
这真是个美好的结局，美好到足以让人忘记一切痛苦。
也许力量面前，牺牲又能算什么呢。
只是当我们成为了上帝的时候，
却发现，上帝们，也在追寻着自己的上帝。
于是继续追寻，
继续牺牲。
再继续追寻，
又一次牺牲
……
最后，无穷无尽的循环，
欲望的人类，
只能死不瞑目的被钉死在时间的十字架上。
数不尽的十字架，铸成了人类引以为傲的历史。
所以覆辙，也一定要重蹈的吧。
因为欲望，太诱人了呢。
回忆录 阿斯兰 （下）
直到那个地狱般的夜晚，我才意识到了自己具备的力量。
曾以为在耳畔窃窃私语的那个声音只是自己聪慧大脑的一条思绪，却不知那便是隐藏在平凡之下的我。
小时候，总会幻想着有一天能拥有超能力，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但当自己在血泊中咧着嘴满脑杀戮地站起时，那个幻想，变成了噩梦。
那个我曾告诉自己，我是被神选中的孩子，我有着他人梦寐以求的智慧，外貌与力量，只要我愿意，以后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那个我曾让我无数次地成功，让所有人都给我投来羡慕的目光。
那个我爱着一个女孩，叫克莱尔。
那个改变了一切的女孩。
阿斯兰篇：
我，叫阿斯兰，真正的阿斯兰。
我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却忘记了前生所有的记忆。
从再次拥有意识的那一刻起，我便在这具躯体中，与他一同存在着。
我与他一同学习，成长，只是我似乎比他要聪明得多。所以每每当他向常人一样苦思不解时，我总会给他必要的指点。因此，他受到了无数的赞扬与欣赏，而我，总会安静地在他的脑海中，看着人类千奇百怪却极易猜测的心理。
我一直觉得，我们比常人优越太多。我清楚的明白着我具有的力量，但我不希望他和别的人一样，被力量腐化，所以我一直隐藏着那份力量。我不屑于人类的情感，我总觉得自己的逻辑，能轻易地战胜情感，帮助我登上巅峰。
我对知识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感，在我的感染下，我与他几乎从未停止过思考。我们交流着，从微小的原子到宇宙的边界，一切，都似乎无法让我停下钻研的脚步。
直到我们遇到了你，克莱尔。
不知为何，不屑于情感的我，和他一起，都在那一刻，停止了思考。
对我，仿佛有一种力量，将我清晰的逻辑重新书写，变为了繁杂的思绪。
遇见你之后的我，变得格外的安静，每一个理论与猜想中，总会有你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晃动着，挥之不去。我一直都想和他说些什么，想告诉他一切新奇的点子与想法，可最后却又总变成了你的名字。
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人类的爱情中无法自拔了。
但我却，并不抵触这份爱。
我和他一起，经常在你身旁，引你开心逗你笑，开始了一场追爱之旅。
这是一场成功的旅途，没过多久，你便走进了我和他的生活。
那时起，我开始忘却自我，安心地做着那个他，享受着与你的每一分每一秒。
只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对知识地渴望会将你带出我的世界。
如果能预知一切，那边能阻止一切不幸的发生，你与我，一定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世界也会变得更加美好，只要我坚持着自己的正义，便一定能带领着这个世界，走向一个光明未来。
当那一颗子弹穿透我的身体时，我意识到这条梦想之路，会远比我想得要曲折。
我也知道，是时候褪去我隐藏的伪装了。
我在脑海中对着奄奄一息的他低语着力量的可人，劝诫着他相信我的保护。
于是在他将身体交之于我时，愤怒地我看着眼前这群贪婪不已的人类，平身第一次，肆意地使用起了那无与伦比的力量，亿万颗粒子在我一个思考的瞬间，成为了我的仆从，我狞笑着，将他们撕成了碎片。
那个自己就那么看着我，看着神一般的我，消灭了所有的敌人。
“我，怎么会有这般的力量……我，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害怕地问着我。
“我们，是人类的未来，是这个世界的神！”我冰冷地说着。
他挣扎着，后悔着，善良的他，即便是邪恶的恶魔，也不愿去伤害。他尖叫着将我赶出了脑海，自己一人，在那寒冷的冬夜里，忍受着伤口的剧痛，走向了心中唯一挂念的人，克莱尔。
走向了，我们爱情的坟墓。
月27日
未知山洞 纽约边境
那是你离去后的第一天，失去知觉的我与他在那冰冷的洞穴中等待着死亡，诺亚出现在了我们的世界中。
她的身上，是一种亲切到极致的熟悉感，勾起了我曾经与你时的所有回忆。
不知为何，她一出现便知道了我的名字，如同呼唤着一位久远的朋友。她的每一次轻抚都让我不自觉地心跳，我望着她完美的面庞，却还是只能看见你的影子。
“一定是因为她让我想起了你。”我告诉自己。
她与我一样，身负着惊人的神奇力量，几次简单的抚摸，便治愈了我身上所有的伤痕。那一刻，我与他，都被惊呆了。
我可以感到在他心中，一股绝境逢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可以感到他的心，被诺亚深深地吸引着，但是我，忘不了你，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去喜欢另一个人！
……
……
……
我想便是那一刻起，我与他之间产生了分歧。
日后的生活中，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却不知此般罪孽累累的我，该如何去找你。
直到后来，在伤心欲绝地看完你的婚礼后，忍无可忍的我，不顾他的反对，用尽全身的力量，塑造了一位一模一样的自己，将自己的所有灵魂与思绪注入了其中，那一刻，以真正的阿斯兰，重生与这个世界。
而另一个自己，在那一刻起，变为了米罗。
一切，都只为了能有一天，与你重聚。
2031年4月18日
诞辰舞会 纽约大学 美国
那是在你婚礼后，第一次再见到你。
舞会上的你，站在他身旁，是那么的幸福。
幸福得让我嫉妒。
我的耳畔，一直回响着分别前米罗告诫我的话，“不要，让她难过！”
如果揭露事实，她可能会痛苦一辈子，但未来有一天，我可以再次踏入她的生活照顾她受伤的心。
如同放弃，你可能会在谎言中幸福一辈子，可我，却再也没有机会，踏入你的世界。
于是在你的幸福和我的欲望之间，我选择了自己的欲望。
我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
当哭泣的你在人群中跌撞着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时，我犹豫了，我的心，也哭泣了。
那一刻，我只想放弃这该死的生活，走向死亡。
……
但我，却没有做到。
……
2034年5月7日
这一天，我参加了你的葬礼。
这一天，我跪倒在你坟前，看着自己沾满罪孽的手握着你的相片，空有着力量却救不回你。
这一天，我死去了。
这一天，我发誓一定要做世上，最后那个记得你的人。
这一天，我抛去了所有的懦弱与同情。
这一天，我决心将世界重塑。
这一天，我要报仇！
这一天，我重生为了万王之王！
2048年9月1日
王遇见了他的追随者，凯瑟斯。
在那世界的中心，王臣携手，建立了恢弘的王国，创世联合公司。
那一刻，王决定，要拯救这个世界！
米罗篇：
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是遇见了克莱尔。
我一生中最幸运的时刻，却是遇见了诺亚。
2030年4月1日
夏威夷 美国
在他离我而去的那一刻，我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心，依旧在为克莱尔跳动着，只是却又感恩着，诺亚你为我做的一切。
如果就这么离去，她便会幸福的吧，我这么安慰着自己。
待我无助的看着神一般的他，创造出那个几乎一摸一样的自己。
那一刻，我知道，我必须要做出抉择。
我与他，经历着相同的人生，却终还是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我选择了诺亚，他选择了过去。
他成为了那个智慧，正义的阿斯兰。
而我，决定只做一个平凡麻木的米罗。
……
之后的我，卸去了所有的包袱，忘记了所有害怕的过去，与你一起，简单，快乐地生活着。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2044年3月13日
湖边别墅 纽约 美国 上午
时间，在安逸之中一晃，便是14年。
14年间，我的身体没有老去一分，正如诺亚你说的那样。
在你的身边，我治愈了自己的伤痕，与你一起，享受着远离都市喧嚣的生活。
过去那些放不下的情与爱，渐渐地，似乎觉得，离去，是最好的选择，对她，也对自己。
我是爱着你的吧，诺亚。
不知从何时起，我便是了。
或许在参加克莱尔婚礼的那时，我便已经与你相爱了，只是那时的我，还放不下她。
现在，尽管没了过去洞悉一切的智慧，但每天能望见你动人的笑颜，我便已满足了。
你常常对我说，你怀念着我以前聪慧决绝的样子，现在的我，太像是个孩子了。
每每那时，我便会更孩子气地对你做个鬼脸，便又自顾自的干起自己的事来。
我想，我们，其实已经是家人了吧，不需要婚姻的捆绑，而是一种心心相照的依偎。
……
这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日子，你清晨便出了门说是去市内采购些必需品，而我，也如往常般，在差不多九点时才迷糊地在卧室中睁开双眼，打着哈欠准备迎接着新的一天。
便是在那一刻我又见到了他。
阿斯兰，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十字窗口前，还是穿着那套离去时整洁到令人怀疑的白色西服，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看着睡眼惺忪的我。
这是14年内，我们的第一次相见。
尴尬的沉默却成了我们最初十分钟的对白。
“好久……不见了呢……阿斯兰……”我最后还是打破了沉默。
他什么也没有说，如同雕塑般地站着。
“你想……说些……什么吗？”
“我需要你，米罗。”他那般平静地说道，完全没有了离去时的冲动与愤怒。
“需要我什么？不是……你还需要我么？”我指着他熠熠生辉的装束，完全不知道智慧强大的他怎么会需要我。
“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写完那最后一段代码。”
“什么代码？”
“你还记得大学时你曾痴迷的决定论么？那段你我一同写下的未来代码，我想你也知道那段代码不是完美的吧，不仅会对现实产生干扰，预测的准确性更是难以恭维呢。所以我需要一个真正完美的未来代码呢。”
“……那……你……自己……不能完成么……你不是……拥有着所有的智慧么……”我有些支支吾吾地说着，内心拒绝着去回顾那段悲惨的过去。
他摇了摇头，“我也曾以为，通过创造一个一摸一样的你，我能彻底地独立于你生活在这是世界上，但在经历了十年的努力也无果后，我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呢，现在看来，这个身体，只是我一部分意识与思维地载体呢，绝大部分的我，依旧残存在了你的大脑中呢，我只因你而存在着，也只因你而智慧着。所以我，需要你，去与我一同携手完成呢。“
“你……你为什么需要那代码？难道那代码对克莱尔做的还不够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呢……克莱尔她，在十年前，就死去了呢！”他不带一丝表情地说道，但从他僵硬不动的双眸中，我可以看出他是在强忍着那悲痛。
而我，那一刻，也如痴呆了一般，瞪大双眼看着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安德略，亲手杀死了她！“
“这……怎么……会……“
“所以你，愿意帮忙么，帮我，帮克莱尔，报仇，至少不枉她，曾那样地爱着你！”
“可是诺亚……”
“一切结束后，你还能回来与她一同幸福地生活着，写完那段代码，你我联手，我想是用不了多久的吧，一年？两年顶多了呢！你怎么说？”
“我……那好吧……但我得告诉诺亚一切的原委！”
“我的车现在就在门口等候着你呢，要不就由我，去和诺亚说清楚一切吧，毕竟她，并不知道你我的事情呢。”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不能等下么？”我很是不解。
“因为我怕你看见她之后，就不会再愿意离去了呢，毕竟她，是那么的美，不是么？”
他不知为何低下了头，我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他 ，似乎懂了些什么。
他唯一的依靠，便是我的吧，他唯一爱的人，便是她了吧，她离他而去，留他一人在世上孤单，而我的身旁，却有着那般完美的你，他不想让我难过，却也不愿见我就这样，离他而去。
我暖心地笑了下，“阿斯兰，你，真的还是和我一摸一样呢！“我说。“不过至少，让我给她留一封信吧。”
“嗯，谢谢，米罗。”
……
……
……
2044年3月20日
天启计算中心 西藏 中国
阿斯兰告诉我，他在这片荒芜之地上，亲手搭建起了这家公司。
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将迪亚诺公司彻底击垮，将安德略绳之以法，为克莱尔报仇。
为了那个理想，我也暂时离开了诺亚，决心帮他一同为克莱尔报仇。
毕竟，她曾那样地爱我。
然而下飞机的那一刻，阿斯兰便低斜着头向我走来，不停地咽着口水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道。
“那个……米罗……诺亚她，在我走之前，说她想去远方旅行很长一段时间……她很感激你这些年的陪伴……她说，等你忙完了一切，她还会是最初相遇时地那个她，倘若你需要她，只需在心中呼唤她的名字，她便会赶到的……但在一切都结束前，她想，就一个人，安静地过一段时光……”
“她是走了么？”我噙着泪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嗯。”
“等一切结束，我一定会再去找到她，与她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2046年7月17日
北京市 中国
在近两年的努力后，这一天，我和他，完成了那所谓的完美代码。
那一刻，我心中唯一想的，便是诺亚。
我想给她个幸福的惊喜，看见她幸福地笑着拥入我的怀抱中。
我找到了你的城市，问到了你的住处。
只是最后，看见你背影的那一刻，我哭着跪在了地上。
你在别人的怀中，抱着别人的孩子，与别人缠绵着幸福。
那一刻，千刀万剐，除了逃跑，再无选择。
……
……
……
2056年4月22日
公寓 纽约 美国
那一天，我看着电视上的北京市，被战火化为了灰烬。
那一天，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呐喊你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那一天，我不顾一切地奔向你的方向。
两天后，站在北京市的废墟中，站在你的残骸上，我彻底地死去。
……
……
……
2044年3月13日 中午
湖边别墅 纽约 美国
当诺亚拎着大包的食品回到家中时，阿斯兰站在客厅的沙发旁，正微笑着等待着她。
“中午好呀，米罗！今天是什么节日么？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不过话说你从哪里搞来了这么一套白色西服呀，有点不是你的风格呢，哈哈！”诺亚看着衣冠革履的少年，以为是米罗的她不禁笑了出来。
“我，不是米罗呢。”阿斯兰微微鞠了一躬，很是恭敬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傻话呀，哈哈。“诺亚还是不以为然地笑着。
“我，是阿斯兰，十年前的婚礼后，我便使用了我的力量，离开了米罗的身体，独自生活了，“
诺亚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她盯着眼前的少年，那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米罗。
“米罗他，因为我的情愫与念想，决定帮我一起，去为克莱尔的死报仇，他一个小时前便已离开了。他给你留下了这封信希望你不要误会，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他想告诉你他深爱着你，胜过一切。”阿斯兰将米罗留下的书信递给了她。
“你说，你是，阿斯兰么？”诺亚出神地看着少年的双眸，突然间满脸的伤感。
“对，阿斯兰，其实，一直都是我的名字呢。”
“阿斯兰，那你，还记得我么？”不知为何，诺亚开始抽泣了起来，泪水止不住地留过了她白皙的面庞。
“我……当然记得你……二十年前……”阿斯兰有些莫名其妙。
“那之前呢，很久很久之前呢？你还记得么？兰！“诺亚哽咽着，说的有些声嘶力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诺亚你，还好么？“看着伤心不已的她，阿斯兰连忙上前扶住她，诺亚在她怀中的样子，总让他觉得是如此的熟悉。
“没……没什么……我只是……太伤心了……“诺亚擦了擦自己的泪水，故作坚强的她，捂着自己的脸低声抽泣着。
“你告诉米罗……说……谢谢他……这么多年来……陪伴在我的身边……我……我要去进行一段……很长很长的旅途……会很长时间……都杳无音讯……让他……不要再来找我……等到……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我还会在的……像最初那样……”
“诺亚，你，你没必要这样的，他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的，她爱你的！”
诺亚捂着脸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他……我只是……一直都想……我也……爱他……拜托你，一定转告他……”
“那好……我答应你！”
“兰！那个……“
“怎么了？“
“没什么……再见，兰！“
“再见，诺亚。“
家门闭上的那一刻，诺亚靠着墙一点点地滑倒在地，她颤抖地手轻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兰……对不起……“
“我……不知道……“
“兰，我以为你，就是罗……“
“兰，再见，来世，我一定，只爱你一人！无论你爱着谁！“
……
……
……
林间的小路上，在那新绿初现的梧桐树下，那一朵朵淡蓝色的花瓣，伴随着他离去的每一个脚步，凋谢成了灰烬的粉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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