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逃出生天（下）
崇昆和孙磊是旧识了，不过在眼下的情况见到孙磊，可不是什么好事。“孙磊，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听说你们要准备最终计划，我先来占个位置，把自己保护起来。”孙磊答非所问地说。
“可是你占了我们两个的位置。”崇昆喷着口水说。
孙磊笑道：“崇博士，您还是那么容易兴奋，记得当初你的口水喷到我的手上，让我的手都生锈了。还好现在我的手用的是超合金，这里也有一层玻璃。”
“你少给我打哈哈！你自己在里面，我们怎么启动最终计划？难道我们看起来是会自杀的人吗？”
孙磊收起了笑脸，严肃地说：“你们不像，可是你们必须自杀，而且必须死得其所，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死了。”
刘毒拦下了想要继续怒骂的崇昆，相对平静地说：“为什么我们必须死？”
“我不是很清楚这两个小伙子是四所的什么人，但是您二位这么护着他们，即便毁掉整个四所也要保全他们的性命，他们一定是对您二位来说至关重要的。
虽然最终计划能够解决四所目前的危机，但是以后呢？一所和六所不会善罢甘休，更不要说零所。如果你们想让他们两个平安无事，你们必须死！
一所、六所、零所要的是一个交待。这个交待，只能是您二位的性命！”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很难说最应该怪谁。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一所先动武，一所勇士约瑟夫杀害了四所的毕罪博士。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四所隐瞒不报。然而零所的要求毫无人性，刘毒不可能把孙无梦交上去。
如此看似简洁却又错根复杂的因果关系，造成了斯皮纳龙格岛一役。这一战的结果就是四所即将消失；一所和六所付出的代价也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
在所有人眼中，四所已经成了必须铲除的敌人。
即便刘毒成功实施最终计划，也不意味着他们能够渡过危机。死了那么多人，零所需要一个交待。零所需要知道，他的人不是白死的；零所需要知道，四所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这个交待就是刘毒和崇昆的性命，这个代价就是必须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死了！
你说一座岛都爆炸了，他们应该死了吧。尸体呢？
你说一座岛都爆炸了，该尸骨无存了吧。谁知道？
况且四所已经成功制造出了符合零所要求的躯体，这个躯体在哪？
简单来说，零所的要求真的很简单。零所要刘毒和崇昆死，要拿到那具躯体！
可是问题就是，如果没有人看到刘毒和崇昆死了，那么就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们懂了吗？我必须来当这个见证人。”孙磊憨笑着说。
崇昆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您改造了我，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反抗零所的原因。”
刘毒问他：“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一所勇士的身上都有监控装置，只不过我身为一所首位勇士，行事又喜欢不按常理，所以我有权选择打开还是关闭。”
“你要我们和你一起演一出戏？”
孙磊拍手说：“我就这么站着，我的眼睛不会看到身后这两个小朋友，我们就权当他们不存在好了。然后要请两位重新进来一次了，对了，进来之前，启动最终计划吧。”
“等一下，我们死后，你要如何对付他们两个？”刘毒担心地问。
“你放心吧，他们两个是没有身份的人。我断定崇昆博士不会让外界知道他有个宝贝外孙的，不是吗？”孙磊颇有玩味地看了眼汤姆。
崇昆肯定地说：“只有四所的人知道汤姆。”
“至于这位戴着假面的，我更不知道他是谁了，不过我怀疑他就是你们的杰作，因此我也准备了一份录像来交差。”孙磊说着在右手上点了几下，手臂上出现了一个大约三寸大小的光幕，光幕上显现了孙无梦大肆屠杀狼人，但却被真田弘一“杀死”的画面。
“零所会相信我们造出来的杰作轻易被真田弘一杀死了吗？”
孙磊掏了掏耳朵。“老年人就是顾忌多多。你们成功了吗？这个好像是第一个接近成功的实验品吧？如果不是我们来的匆忙，也许你们会让他变得完美，可惜在没有彻底完成的时候就被真田弘一杀了，是这样吧？”
“你小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无法无天，居然敢欺骗零所。”崇昆指着孙磊的鼻子说。
孙磊笑笑：“彼此彼此，你们创造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不也是隐瞒了零所嘛。被真田弘一杀了还能复活，真是奇妙。”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神奇、奇怪、奇妙来形容了？我是人，不是马戏团的戏子。”孙无梦有些生气。
孙磊并不是能够顾及他人感受的人。“你就是一个神奇、奇怪又奇妙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你继续。”孙无梦懒得理他，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孙磊一拍手，似是临时想起了什么。“恩，一会儿你们二位进来的时候，可要和我对骂几句才好，最好把这家伙的死也说出来。”
“好了，你有完没完？怎么比我们这些上了年岁的人还多嘴？”刘毒不客气地说。
“好了好了，开始吧。”孙磊说。
这是一场有趣的戏，也是一场离别的戏。
刘毒和崇昆转身而去之前又多看了汤姆和孙无梦几眼，他们不擅长说离别的句子，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外公……再见。”汤姆本想劝阻他们，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再见”。
孙无梦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是没有说一句话。只不过在他脸上的那副假面后方，两道缓慢的印迹悄然出现。
刘毒和崇昆必须死！如果他们不死，零所就会不遗余力调查四所的一切，那么孙无梦和汤姆根本不能回到平静的生活中去。
刘毒退到了地下三层和地下四层的楼梯处，对崇昆歉意地笑了笑。“老虫子，本来还想我们两个也一起逃出去的，看来是没戏了。”
“恩，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我们本就该死了。”
“我们如果不下去，毕罪那个家伙会被牛头马面吓死吧？”
“他本来就是死人了，只是我们不去，他会寂寞。”崇昆笑着说。他们三人相识也有二十多年了，三个人的感情就像是兄弟。
“他们要走了，我们开始吧。”刘毒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看到了海底的影像。潜艇已经准备就绪准备离开。
“开始吧！”
刘毒和崇昆互视一眼，同时拿出一枚钥匙。刘毒把笔记本翻了过来，抠出了笔记本的后盖，露出了三个钥匙孔。刘毒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了第三把本属于毕罪的钥匙。
“四所，永别了！”
他们两个做完这些，走进了地下四层。
“两位，好久不见了。”孙磊还是那样亲切地和他们打着招呼，只是现在他打开了监控，而且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泪水正从脸上滴落。
刘毒镇定地说：“一所首位勇士大驾光临，刘某人还真是意想不到，不过你把自己关起来是干什么？”
“没什么，我看你们这个玻璃罐罐挺好玩，就操控纳米机器人控制操纵台把我关了起来。对了，我怕你们到了之后再把我揪出来，于是破坏了操纵台，你们没有意见吧？”
崇昆一口口水喷了出来。“孙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好歹你是我改造的，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崇博士，你还知道救命恩人这个词啊？了不得，可是你忘了吧，一开始零所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孙磊义愤填膺地说。
“可是零所泯灭人性！”
“那又如何？和我有关系吗？我是战士，只知道服从命令！人性？那是哲学家该考虑的事情！”
“孙磊，你没必要这么做……我们正准备向零所谢罪呢，我们已经有成功的实验品了。”
孙磊嗤笑道：“成功的实验品？现在这座岛上只有我们三个活人！你们的实验品在哪？难不成我被改造了我还不知道？”
“这个……你是怎么进来的？”崇昆转移问题问道。
“你们有个挺厉害的实验品死外面了，我在那附近发现个耗子洞，就钻进来了。”孙磊耸耸肩膀说。
“额……”崇昆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刘毒很快地接话。“你是说那个不要脸的死了？不可能！他就是我们制造出来的成功品！他是不可能死的！我已经吩咐他暗杀你们一所的士兵，然后趁乱潜逃到克里特岛去，他不可能死！”
孙磊也是一口气被噎在了肚子里，差点没笑出来。“贵所实验品的别称倒是雅致。那个不要脸的的确挺厉害，杀了我们很多战士，不过你应该知道六所的真田弘一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是被真田弘一杀死的。”
孙无梦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去听这三个没谱的人在拿他开涮。不过他的内心在泛着酸楚，刘毒和崇昆已经要死了，现在他们拿他来开玩笑又有何不可。
“真田弘一……声波倒是他的克星，可惜了，否则我们用他做筹码，也许能让零所网开一面。”
“你们真是那么想的？那你们还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动用了最终计划。”孙磊看了看手腕上显示的时间。“还有半分钟吧？”
“时间设置的短了点，准备多炸点潜艇。”
“可惜我占用了你们的位置，对不起了。”
“没关系。”
没关系，然后呢？
光明和颂歌同时出现。
孙无梦知道那不是光明，那是一座岛屿爆炸的光芒。
汤姆也知道那不是颂歌，那是一座岛屿消失的哀鸣。
希腊克里特岛东北部小岛斯皮纳龙格岛于2016年2月17日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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