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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受伤


  我那药阁因各种不堪入耳的原因淹了几回,早已无甚油水,奉行跑了几趟,都搬了回来囤在清水居,连根杂草都没落下,他这抠门劲儿,甚得我心。

  吃了灵药,我的伤势好了许多,连带着凤羽都鲜活了起来。从前我寝宫宫顶镶了块三尺见方的照妖镜,奉行体贴我,也给搬了回来。这照妖镜如何到手的,记不大清了,好像是某次出门打架,路上遇见个神族,这便宜白菜不砍天理不容啊,于是顺手就给烤了。那神族也是个没骨气的,抖搂出个照妖镜求我饶了他,还说得天花乱坠的,我登时就给戳了个窟窿,戳得他一脸菜色。奉行肉疼的直骂我混账,扒着这镜子怎么也不肯撒手。没办法,本祖宗既然收了别人的礼,本着慈悲为怀,只好把那神族踹进忘川喝了一壶,顺便消消火。后来,奉行把窟窿补上给镶在宫顶上,说是方便秋冬取暖,我也将就着随他去了。如今挪到了我屋里。

  我有时在室内踱步,不经意看到镜中的自己,不由长叹了口气:都说夺天地造化,大抵也不过如此罢。

  许是手感不错,奉行最喜替我打理,每次都要啧啧赞叹好几回,只可惜没了便宜可收,总不免几许落寞。

  这几日,仲尹寻药回来,我瞧着都是些大补的,灵气颇盛。他眼角眉梢染了喜色,“阿姊,我寻了些大补的药,让奉行炖了给你好好补补。”

  我朝他点头,继续懒懒蜷着。近来日头大好,本祖宗越发懒了。

  都说千里眼顺风耳,我那小心肝奉行却有个狗鼻子。他一进门,就哎哟怪叫着扑向仲尹,扑也就罢了,还上下其手地扯袍子,这摸摸那摸摸的光天化日之下放肆揩油水,讶得我半天不得安生。

  “魔君您受了伤?”奉行嗓音高了八度,刺得我的鼓膜突突地响。

  仲尹面带尴尬,眼角瞥见我,老沉道:“小伤,无甚大碍。”

  仲尹显然低估了奉行的无耻程度,即便是本祖宗,一个不留神也要栽几个跟头。奉行冷了脸色:“以魔君的本事,施了术,想瞒自然能瞒。魔君既如此不爱惜自己,奉行又何苦操这份心,祖宗您说是也不是?”话毕,对我恭敬一揖,抬眼,目露凶光。

  我面皮抖了抖,想着他这周身气度颇有我当年风范,也就下意识点了点头。奉行脸色刷的黑了。

  气氛一时凝滞。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皱眉沉思,嗯,必定是奉行他脾气见长,词不达意,言不由衷,还得本祖宗出面收拾残局。我扫了扫身旁软榻空着的位置,示意仲尹过来坐。他神色有些许挣扎,终是乖巧挪了过来。他一靠近,我便闻到了极淡的血腥味,若是施了术都无法掩盖,只能说定不是小伤。

  奉行这回却没闹别扭,利索地正欲替仲尹宽衣解带,未了,觑了我一眼,无奈道:“祖宗还请回避。”

  回避是几个意思,他不是我弟弟么,我看他一看又如何,哪里来这许多讲究,本祖宗直接选择无视。奉行脸色不虞,捋了袖子,硬生生替我挪腾倒转,恰巧对墙,敢情是要本祖宗面壁?我正欲自行回转,奉行阴森森道:“祖宗您可否有些廉耻之心?”

  廉耻是个什么东西?本祖宗···奉行仍是盯着我,颇有些死磕到底的阵势。

  罢罢,本祖宗不与他计较,只侧了头,对着照妖镜,面壁不妥,面镜尚可。啧,仲尹这伤伤在肩头,爪印斜拉刺向后心,堪堪避过要害,倒也命硬,想必是遇到了镇守的妖兽。我轻叹了口气,闭目不语。

  仲尹自打受了伤后更是清闲。他既挂了个魔君的名头,按理是要受臣民供养的,奴仆杂役总该备着,但到底是不受待见,故而吃穿用度全靠自理,仆役就更别提了,说不得还要匀出些口粮救济臣民。听说他在后院辟了个菜园子,自个儿用魔力养着,令我颇为好奇。

  我踱步至后院,仲尹瞧见我,腼腆又带了些欢喜道:“阿姊,你来了。”

  我不禁有些唏嘘,好好的一个魔怎的活成这般模样,血性何在,桀骜何在。他从前被本祖宗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还敢哇哇哭着找奉行告状,如今在山沟沟里掰着日子清修,生生修成了个老沉道士,我顿觉怒其不争。

  他许是心情不错,自顾自打理园子,“阿姊,你可莫嫌弃,我这园子虽比不得魔宫,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瞧了瞧,确实不错,红薯土豆,玉米小麦,长势喜人,不比庆姜养的差。南荒素来多旱,魔族人口众多,即便是不断扩张,不断消耗人口,也总要时不时闹上几次灾荒,尤其打仗的时候,庆姜每回都要断我粮草,让本祖宗十分头疼。虽说南荒最好的良田归了魔宫,可惜本祖宗天生属火,即便自个儿用魔力养着,也不免比其他地方燥上几分,收成不大好。不得以应了庆姜的条件,他出力且拿走四成收成,可惜剩的六成也倒贴了将士们的口粮,偌大个粮仓只得改成了演武场。

  “阿姊,可是身体不适?”仲尹一脸忧愁看我,我尴尬摇头,他又失落道:“自打阿姊回来便时常走神,我罢罢,阿姊心中谋划,我自是不晓得的。”

  嘿,这死小孩,怎生这般哀怨,难不成还是本祖宗的不是?

  奉行沏了茶喂我,还甚是慈爱的抚了抚我头顶的凤羽,激得我一个抖擞一口茶哽在喉里,咳得整张鸟脸红透了,才把这口茶给顺了,惹得仲尹又是一脸幽怨。

  唯始作俑者丝毫不觉,只忍笑道:“魔君你也不是不晓得,祖宗向来是个不着调的,用膳噎菜,喝茶呛水,没个稀奇。我还听说大凡是上了年纪的神仙,总爱回忆往事,聊以慰藉,一则是感叹岁月无常故作深沉,二则仗着资历倚老卖老。”

  仲尹只轻笑不语,我吐了口浊气:本祖宗当年错的最离谱的必定是没有在沉睡前下旨将奉行这小子活埋了。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奉行突的敛了神色,正经道:“魔君您出来有些时辰了,该回去养伤了。”

  仲尹略有些迟疑,却仍是颔首,对我道:“阿姊,仲尹先行告退。”

  “祖宗,您这食也消了,还杵着作甚”我眯了眯眼瞧他,他讪讪一笑,一把将我捞起抱在怀里,“祖宗您这何时才能化形,整日对着您老真身‘祖宗祖宗’地叫怪奇怪的。”

  我:···

  奉行近来对仲尹关怀得紧,包扎换药,端茶送饭,无所不用其极,实乃人神共愤。我想起当年他把我从战场上捞回来,也不过扔在照妖镜上晾上数个时辰,末了,还得本祖宗自个儿爬下来找吃食,顿觉他这心眼儿偏得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只得仰望灰突突的房顶虚虚摸了把似有若无的泪花,喟叹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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