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这一天开封府清闲，食过午饭后，众人又一齐做了扫除，将除夕夜各种活动都准备好后，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在院里闲聊，或出门逛去了。
林珏前几日为熟悉事务办好差十分刻苦，这一日也得了闲，正准备找唐辛去年宵市场逛逛。
但唐辛前晚没睡，困乏得紧，就推掉了。也不知道展昭怎么一天精力那么旺盛。为了晚上能清醒着守岁，她一下午就在房里补觉。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林珏在房外叫她，原来已到日沉时分，快入酉了。
打开房门，便看见林珏候在门外。
林珏拉着还打着哈欠的唐辛，兴奋道：“快走吧，吃年夜饭了！”
年夜饭！
“走走走！”
她瞬间清醒，反倒拉着林珏往厨房赶去。
厨房果然已经飘香四溢，案台上摆着“五福临门”“三阳开泰”等吉祥菜，笼屉里蒸着年糕，大锅里还煮着饺子。
唐辛凑到马大娘那里，双眼发光盯着炒锅里煎着的黄河鲤鱼。“好香！”
“这道菜是‘年年有余’，必不可少哩！”
马大娘正说着，林珏忽得嚷道：“哎呀，有个饺子破了！”
还未等马大娘开口，唐辛气急败坏冲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嘴里急切念道：“呸呸呸，是涨了、满了，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林珏反应过来，委屈地摸摸头，悔道：“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哈哈，林珏也别自责了，快把这些菜端上桌。”马大娘也不计较什么，将鱼翻了个面，嘱道。
于是两人开始将案台上的菜碟往饭堂里搬，来回几次王朝马汉等人也渐渐来了，菜多人也多，陆陆续续都上桌了。
开封府的年夜饭只有两桌，每桌菜色一样，红烧栗子鸡、猪蹄瓜菇汤、蒜香排骨、花开富贵虾……并且每道菜都有一个吉利名，十分应景。
当然最核心的角色还属年糕和饺子。年糕有红糖年糕、百果年糕，还有煮汤油炸的。
年夜饭不止菜色丰富，人也特别，就连包夫人也来了，同包拯坐在首席。
唐辛将最后一盘红糖年糕端上桌，只有包拯面前有空位了，突然见包夫人眼神一闪，手悬着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包拯满面挂笑，带些恳求的语气对包夫人说：“夫人，年夜饭不同，今日吃些无妨。”
原来包拯体型过胖，又喜甜食，包夫人便每日掌控着他的饮食，不让他吃太多甜的。
一番话，在座人都忍笑，平日严肃的包大人在夫人面前也会露出这个样子。
包夫人见此，吃笑道：“老爷这么说，大家还以为我是悍妇呢。好好，不过只能吃两块红糖的。”
语毕，唐辛抿笑，将盘子放在了包拯面前。
菜上齐了，众人待包拯讲话。
他举杯站起身，众人也站起身。
“今年我们开封府一如既往合心齐力，为百姓分忧，报效皇恩，这其中有喜有悲，但开封府始终如一个家庭一般，团结默契，实在令我欣慰，”包拯看着又与他患难一年的伙伴，心中感慨万千，“话不多说，在此祝各位阖家平安，开封府新春如意，世间风调雨顺！”
“祝大人吉祥如意心想事成！”
众人开心扬杯，一饮而尽。
席间，众人相互敬酒，祝贺新春，气氛融洽和乐。
唐辛因为手伤，以茶代酒，已经敬过一巡，才到了展昭这里。
她姗然一笑，举起茶杯。
“展大人，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祝你大吉大利，嗯…”吉祥话都说尽了，她眼珠转转，笑得更开心：“青春永驻！”
展昭眉头微挑，难得戏笑道：“展某有这么老？”
她眨眨眼，笑道：“当然没有，只不过展大人长得如此倾国倾城，最好要青春常在，否则容颜老去，万千少女岂不心碎？”
知道她又生了心思，想了话来戏弄他，他也就温润一笑，举杯道：“祝姑娘十全十美，万事亨通。”
“多谢多谢！”
觥筹交错，祝福话语充斥宴席，其中不乏逗乐的句子，仿佛就是一家人一般，在一年的最后一日，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饭后，马大娘和马汉又拿来几捆“聚宝盆”。这倒不是真的盆子，而是用芝麻杆和黄纸卷成的元宝形，大家一起将其踩“岁”，寓意着芝麻开花节节高。
终于到了唐辛最期待的活动，当然预想中也只有马汉和林珏感兴趣，自然还拉来了香冬。于是她赶紧拿起炮仗，拖着三个人去后街了。
展昭见四个人欢欢喜喜的背影，也冁然而笑。
虽然地上还有前两日的未融的积雪，不过也消不了孩子们的热情。此时汴京的大街小巷，俨然成了孩子的地盘。除夕之夜，最为热闹喧阗，大孩子带着小一点儿的，早就开始捧着香火和火折子，东一声西一声的放鞭炮了。
四个人在开封府后街找了块空地，唐辛迫不及待地将一包炮仗一股脑儿全倒在地上。
马汉则擦亮火折子，递给唐辛一根，有些不放心道：“要不还是我来吧？”
“没事没事，你快过去些！”
她喜欢这种刺激的事情。
“注意啊，我要点了！”
她一只手捏着折子，半蹲着，身子往外探去，随时准备开跑。
香冬和林珏胆子小些，躲得远点儿，捂着耳朵，紧张又焦急地等待着。
火光点燃引线的一刻，唐辛撒开腿就跑，到安全地带后，捂着耳朵兴奋地看着点燃的炮仗。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爆开，四人有些奇怪，香冬皱皱眉头，走上前两步，抱怨道：“该不会买到劣货了吧？”
“嘣！”
电光火石之间，“开门红”突然爆炸了，发出一声巨响，伴有绚烂的火花。
“啊！”
香冬惊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往后仰，马汉赶紧接住她。
唐辛和林珏也吓了一跳，但看见这般美丽的景色，又乐得欢呼雀跃，开怀大笑。
回头见香冬正在马汉怀中，唐辛挤眉弄眼，哄笑道：“怎么怎么，等不及了？”
两人反应过来，红着脸站好了。
香冬指指地上一堆，转移话题：“快…快把剩下的也放了吧。”
唐辛也不笑她了，四个人欢欣鼓舞，又把剩下的炮仗都放完了，玩得筋疲力尽了，才回了府。
已临近子时了，府里的人都聚在花厅品尝点心叙旧话新，年轻点的几个男人还留在院子里喝酒。
唐辛却发现展昭似乎不在，四处找找后，不解地问公孙策：“先生，怎么展大人不在？”
“哦，展护卫啊，”公孙策也望了望，这才笑着回道：“可能又去东水门了吧。”
东水门是汴京外城东方的一道城门，旁边即是汴水流出之地，所谓东水门。
“去城门做什么？”她更加疑惑。
大过年的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展大人一个人孤零零去城门该多寂寞啊。
公孙策谑笑：“我也不知，不如阿辛你去看看？”
“唔，好啊！”
怕展昭一人守岁寂寞，她不假思索答应了。心思来得快，主意定了，想想又捡了几块点心，拿了壶热酒，套上披风就往城门去了。
林珏转个身就看见唐辛的背影，咕哝道：“咦，阿辛去哪里？”
“无妨，林珏，王朝他们在后院喝酒，你也去吧。”
“哦…”说着他挠着头去后院了。
公孙策悠悠笑，年轻人啊，乐子真是多。
唐辛戴着帽子，左手提着小酒壶，冒着风，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怕酒冷了，她走得有些快，到了城门底下抬头一看，果然有个颀长的人影孤立之上。
浩天广地，高楼月下。
此时各家各户正欢聚一堂，连城门守卫都少了许多。唯有这个身影，在刺骨的晚风中，看来十分萧瑟，竟然让她心生不忍。
低头看看手中的酒壶，唐辛抿抿唇，往城门上去。
“这位姑娘有何事？”守卫见她要登上城楼，伸手阻拦。
她指指楼上，求道：“我是来见展大人的，大哥让我上去吧。”
“展大人吗…”那守卫有些犹疑，“姑娘稍候片刻，待我上去通传一声。”
不一会儿，那人又下来了，对唐辛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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