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唐辛感觉后背剑气袭人，大吓一跳，倏地抽出软剑转身迎敌。
“锵！”
软剑击上一把厚重的长剑，这一击便可得知一好一坏两个意思，好的是来人并无杀意，下手不狠；坏是能使这重剑的人多半是武林高手！
待唐辛脑中飞快想着开封府还有哪一个高手时，她对上了来人一双清眼。
黑如深潭，正是午后那双差点让她陷进去的眼睛！
展昭！
他不是去祥符县了吗？！
那眼前这把岂不是古剑巨阙？
不待她细想，展昭手腕一转，剑锋直指她的面罩而去。
唐辛掏出银针，朝展昭面门使去。
天地良心，她可不是想毁了少女们朝思暮想的俊帅脸庞，只不过是想逼退展昭，堂堂南侠，不会连根针都躲不过吧？
倒是展昭高估了唐辛，他以为针上有毒，便用巨阙稍稍一挡，让唐辛抓住空档，一个侧身便向门口跑去。
若是南侠的武功还能让她跑了，唐辛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没等她跑出两步，蓝色身影又飞掠到她身前。
“姑娘夜闯开封府已犯大宋律法，还是束手就擒吧。”展昭朗声道，不是早就看透唐辛的几下花架子？
夜闯者身材娇小，以一支水玉簪挽起长发，面罩上一双眼睛灵动如水，自然是一个女子。
剑锋依旧直指唐辛面罩，如果被得知身份，会不会让开封府一众人等更加怀疑林珏？
巨阙激起的气流，卷起了面罩一角。
唐辛下意识偏头躲闪，却没想头上还有一只水玉簪。
水玉簪本以水玉雕成，晶莹剔透可也十分脆弱。
展昭本已移开剑锋，但深厚的剑气依旧将唐辛心爱的那支水玉簪震下。
清脆的破裂声，让唐辛一震，她急忙丢下软剑，也不管已散落的长发，蹲下身捧起已断成两截的水玉簪
展昭也愣住了，他没想将她的簪子弄断，更未料到这姑娘为了根簪子也不逃了，披着一头长发，只抬头瞪着自己。
“展昭，你竟弄断了我的簪子！”
刚想道歉，却想起自己才是上方，展昭按下心中愧疚，冷声道：“姑娘夜闯，理亏在先。”
“你！”
这句话将唐辛堵得死死的，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展昭看着唐辛的长发，有些不自在，要想一般姑娘家是不会轻易披头散发的，出嫁过后更是只为夫君散发。
他闭闭眼，手中一动，巨阙鸣响一声，“若不脱下面罩，展某只好得罪。”
“展护卫，我说的不错吧，唐姑娘夜半定是要来做客的。”嘴角上翘，摇着扇子，悠闲走来的不是公孙策还能是谁？
“公孙先生。”展昭向他行礼。
其实唐辛打听的不错，展昭本是要出城前往祥符县的，可半路被公孙策拦下，说让他等个几时辰，半夜会有人闯府。
思及此，他满腹疑云，且不说公孙先生如何得知，原本以为夜闯者会是刺客，可是交过手后他却觉得这姑娘——不是贬低她，根本当不了刺客。
唐辛见已被人识破，干脆摘了面罩，顾不得其他，仓促地空手将长发挽起，这才气呼呼地说道：“原来你早就料想我会来！”
“若不是我刻意迎唐姑娘前来，姑娘又怎能自由来去开封府？”公孙策倒是笑的一脸无害，“若姑娘不来，老夫岂不是白费心思？”
看来不仅展昭是他留下的，连衙差也是他安排好的，怪不得打斗一番竟然无人闻声而来。
说到底是她理亏，事到如今也只能服软，她唐辛一向能屈能伸！
转转眼珠，唐辛咧出一个笑容：“既然先生如此费心，小女子谢过先生了。开封府我看过了，修的挺不错，就是简陋了些，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正打算偷混过去，可脚移两分，那指着自己鼻子的巨阙就跟着移了两分。
锋利的名剑指着自己，怎能不心惊？
唐辛咽咽口水，巴巴望着眼前这个面容严肃的展昭，干笑两声：“嘿嘿，嘿嘿，这巨阙果真是一把好剑！展大人可要好生爱惜呀。”
唐辛不仅变脸快，还油嘴滑舌。
展昭与公孙策互看一眼，见公孙策向他点点头，便道：“姑娘，请随展某去见包大人。”
去见包大人？不就看了两眼卷宗吗，干嘛这么小气……
唐辛吐吐舌，也只好跟着前面的公孙策走了，展昭则跟在唐辛身后防她逃跑。
唉…这下好了，可能连她也要进牢了。
长叹一口气，唐辛只道，开封府确实不比双喜镇啊。
不消片刻，三人便来到包拯的书房。房间布置简单，右方一张宴几，四张红木椅子，左方便是书案，书案后一排书架，顶端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墙上还有一幅对联和一张字画。
“大人，唐姑娘到了。”先行进去的公孙策朝书案方向略作一礼。
可等唐辛朝那方向看去，差点没吓死，哪里有人啊！又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人脸黑如锅底，快要和书案后黑红的书架融为一色。
长得圆圆胖胖，又不失威严，头上一弯明月，不是包拯还能是谁？
包大人果然这么黑！
唐辛虽知不是场合，却忍不住笑意，掩嘴抿唇。
身后的展昭暗叹，他跟了包大人三年，倒是看惯了，但第一次见包大人的人总要先注意大人这肤色。
他道：“唐姑娘，见大人不得无礼。”
唐辛撇撇嘴，收敛起笑容。
展护卫倒是能制住唐姑娘的……公孙策摸摸胡须。
唐辛自是不知公孙策在想什么，她向书案后坐着的那人行礼，规规矩矩叫了声：“小女参见包大人。”
她不知道，这第一次见包拯，按礼应该叩见。
包拯早在白天听公孙策说过了，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唐姑娘，夜闯开封府乃是重罪！看你并非宵小，所为何事，快快招来！”
包拯声如洪钟，深厚有力。
唐辛先惊了一惊，这场面她确实没见过。
但为了白苏和林珏，她鼓起勇气道：“回大人，民女对开封府的东西不感兴趣，”
唐辛眼珠溜了一圈这书房，这摆设，真是比双喜镇官老爷的还寒酸啊，等撇到一旁展昭手中的巨阙，嗯——那也不一定。
“夜闯开封府，民女知错，不过民女只想得知全部案情，好替林珏洗冤。”顿了一顿，“方才民女阅完卷宗，更加坚信林珏不是凶手。”
展昭侧首，而公孙策则继续摇扇微笑。
“哦？”包拯看她颇有见地的模样，也不再追究，问：“姑娘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咬唇思考片刻，唐辛开口：“现场被布置成一个密室，窗门紧锁，看似林珏是凶手，可试想如此聪明的凶手又怎会呆在房内等着人来抓？”
不错，铁三角心中都各自点头，这一点他们之前已经商讨过。
“并且，祥符县离汴京不过一个时辰脚程，本就赶得及回来，何必在那里住下？那个小碧也很可疑，似乎她看见了林珏杀人似的。”
此事展昭已调查过，因为郭华头疼才在祥符县停留。但唐辛所说前者确有蹊跷，铁三角何尝不怀疑其中？
只是仅有的证据都指向林珏，按律例，他应该入牢候审，再加上张启正张大人跑到开封府声泪俱下，要包大人早日将凶手绳之于法。而张大人眼中的凶手，自然是林珏了。
公孙策心中赞同。看来唐姑娘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对案子的观察力还比较强。
“那唐姑娘可有答案？”
“我怎么知道？”本对公孙策还有一半的怒气，瞥见展昭眉间的稍稍不满和手中巨阙，又立马规矩道：“我是说，民女愚钝，还请公孙先生指教。”
公孙策也并不在意，手一摊：“老夫也不知道。”
翻一个白眼。
“既然如此，可否让小女一同查案？”说来说去，唐辛一定要亲自参与才踏实。
果然展昭蹙起眉头，反对道：“唐姑娘，公门之事，不好牵扯外人。”
唐辛鼓起脸颊，不满道：“展大人，恕小女直言，这案子查了三日无进展，多一个人相助又有何妨？说不准，有我就破案了呢！”
展昭还未反驳，包拯抢先道：“无妨，本府今日破例，且让唐姑娘明日同展护卫前往祥符县。若有新进展，本府便让姑娘一同查案，姑娘意下如何？”
听闻此话，唐辛眼前一亮，连声应道：“好好好，当然好！”
展昭心中无奈，也只能答应。
“天亮后你二人再前往祥符县，现下还劳烦展护卫送姑娘回客栈。”公孙策作了一个总结，可任务都是展昭的。
看来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是达成共识了。
“多谢大人和先生！那民女先回去了，展大人也不必送，我都能一个人来也能一个人回。”
唐辛欣喜不已，她本很难将想法憋在心中，别人待她好她便也待别人好，于是连连道谢，告了辞便欢喜走了。
唐，辛，又甜又辣？
展昭望着离开的那抹背影。
包拯与公孙策相视，默契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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