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曾几相逢
“小姐，小姐，我总算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日大雅正在房间里练字，便听到可芯一进院子里就嚷嚷了起来！
“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也不怕后边跟了尾巴！”
大雅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笔，只是感叹可芯性子单纯，心里藏不住事儿，喜怒哀乐全都写在了脸上，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可是防不胜防，如此便提点道。
可芯回头张望了一番，确定不会隔墙有耳，才放心地一边喝水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今天去送换洗的衣服，听到两个小丫鬟在那里嘀咕，说是夫人上个月学会了打牌九，一开始运气好赢了好多钱，整日春光满面的！可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手气不好总是输，把以前赢回来的都输光了不打紧，连用于府中支出的月例银子也都输了进去，怕姑爷知道了怪罪，便一边让身边的丫鬟嬷嬷们瞒着，一边让她们想办法将坑填上。”
大雅听到此处不由放下了笔墨，只是暗想这风言风语难保可信度，遂疑惑地问道：“这么隐秘的事，那些做粗使活计的下人们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莫不是别人故意说给你听的！”
“应该不会的，”可芯笃定地说道：“其中一个小丫鬟和夫人身边的香兰是老乡，那香兰因着筹不到钱被夫人责骂，便去找小丫头诉苦，这才传到了下人的耳朵里！”
“那也就是说，姨娘是因着输了钱，急需外钱添补账上的窟窿，才会想到了我们，难怪她那日来讨钱的时候，并没有以往的盛气凌人，反倒是似有些难为情地不好开口！”大雅这才理清了头绪。
可芯却不以为意道：“我怎么没看出夫人有半分难为情的意思啊！要是真的不好开口，又怎么会想到用老爷给您的傍身钱来填她的窟窿！”
“这人若有了难处，自然是要绞尽脑汁地渡过难关，也难免用些不入流的法子，不过借着这个机会出点钱总是好的，倒不是指望着她能惦念咱们帮她解了燃眉之急的情谊，而是由此换来一些安生日子也不无不可！”
大雅说罢便继续拿起笔来练字。
“也是，好在过了年就是选秀，再忍一忍就过去了！”可芯见此不由地点了点头，知道小姐自从来到这完颜府后性子淡了许多，只要不触碰底线都是能忍则忍，便不好再说什么准备吃食去了。
望着可芯离去的背影，大雅这才心下了然，亦确认了自己之前所想。
原来昨日在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银票少了几张，学金融出身的她对银钱之类的数字相对敏感，多年来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理财习惯，自然是不会记错数额，便断定是有人趁她不备，潜进房间取走了银票。
大雅很少出门，加上身边的可芯是从盛京过来的老人，服侍完颜小姐多年，没理由会动用老爷留给小姐的私房钱，思来想去唯有可能的就是见自己取过银票的郭络罗氏。
回想一个月前跟着十四阿哥去郊外骑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可芯站在房门外焦急地等着自己，一问才知道是姨娘大驾光临。
大雅沉住气进入房间，给郭络罗氏请安后便静静地站着，等待对方开口。
“其实额娘也不是非要到这儿来，只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这个家本就是您说了算，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你看你自从住进府上也好几个月了，这宿在客栈还需要银两呢不是！”
“我明白，”大雅打断了郭络罗氏的话语，转而对着可芯说道：“去把钱拿来！”
“小姐？”
“去吧！”
可芯虽不愿，但还是把临离开盛京之前，老爷怕小姐受委屈而给的傍身钱拿了出来。
“我问过市价，这京城里像点样的客栈算上伙食，4钱银子一天足够了！”
大雅接过递来的银票，从中挑出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递给郭络罗氏，“明年这个时候我早已选秀入宫，二百两银子抵上一年已是绰绰有余，何况阿玛一年的俸禄也没有这个数，所以您会满意的是吧！”
“呵，你这算的倒是够精细的！”
“都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既然姨娘开了口，自然是要弄明白的！”
郭络罗氏拿了钱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地离开了。
如此想来便是那日露了财，才有了日后的贼偷和惦记。当然，凭姨娘这尊贵的夫人身份，自然是不会亲自动手，可指使或纵容下人行事在现代的法律看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因着之前无凭无据，她也只能算是妄加猜测，而今日可芯所闻如果属实的话，那确是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如此也就难怪前几日罗察允许自己出门的时候，郭络罗氏会一反常态地表示同意了！
回想那日，眼看着年关将近，罗察便恩准兄长陪自己出去逛逛，使得她终于有机会踏出了完颜府，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不禁畅快怡然。
大雅走在热闹的集市上，被喜气洋洋的年味所感染着，却不想看到一个手上拿着一堆冰糖葫芦的姑娘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小雅！
在现代的时候，小雅就很爱吃糖葫芦，尤其是甜甜的大草莓，每次看电视剧里的主人公吃这个的时候，都会好奇为什么古代的糖葫芦要比现代的小？
大雅当然不想去探究这古代的冰糖葫芦到底有多大，她只是感觉这个吃糖葫芦的姑娘和妹妹小雅很像，一种特有的熟悉感让她不住地想要盯着对方看……
“离若，怎么了？”离俊见大雅停下了脚步，便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感觉那个女孩好像在哪儿见过，感觉似曾相识，她不会是咱们家的远方亲戚吧！”大雅指了指刚才看到的那个姑娘。
“怎么会呢！”离俊循着大雅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摇头道，“那是明相的孙女，更是皇上宠爱的纳兰格格，咱们家怎么会和她攀上亲戚呢！”
明相？纳兰？难道她是明珠的孙女吗？
“你是指明珠大人吗？那这位格格的父亲是……”
“纳兰性德，听说是个遗腹子，如今是被叔父揆叙抚养！”
“没想到这个姑娘的身世还真是坎坷！”大雅不由感叹道，心里却莫名地失落不已，顿时没有了闲逛的兴致，悻然地回去了！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大雅这几日都在回想着那日见到的姑娘，心中莫名的熟悉感也是无法言喻的，便写下了纳兰性德著名的《画堂春》，且不由地望着眼前的字发呆。
纳兰性德，满清最著名的词人？字容若，是曾名噪一时，权倾朝野的相国纳兰明珠的长子，亦做过康熙的御前侍卫，只可惜英年早逝。
而明珠的次子揆叙，初为二等侍卫，康熙三十五年升翰林院侍读，之后擢升掌院学士，兼礼部侍郎……
“离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因着在正月里，上书房基本上都会让皇子早点下学，十四阿哥趁着日头尚早来到完颜府，见大雅正专注地盯着桌面，便将桌上的纸拿了起来，看了一眼说道：“怎么，你对纳兰性德的词很感兴趣？”
“是啊，他是咱满洲著名的词人，哪个闺中少女不喜欢他的词呢！”
“怎么，心中有了意中人？”
“别瞎说，只是单纯的喜欢诗词而已！”大雅怕十四阿哥误会，急忙否定道。
十四阿哥悠然地坐了下来，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有了心思的人啊，入了宫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为什么这么说？”大雅正要奉上热茶，听到这没头脑的话不禁纳闷道。
“你看这自古选秀无非就是两条路可走，要不就是嫁给皇阿玛，要不就是嫁给亲王贝勒，终究是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心里头又怎么会好受呢！”
十四阿哥一边接过热茶，一边解释道，“况且若是因此而不安分，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可真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了！”
大雅听着后半句，终于明白对方是意有所指，自古祸乱宫闱都被皇室所不容，故而提点自己入宫之后要安分守己，以防生有异心招来无穷祸患，到时候不但自身难保，恐怕还会累及家人。
想到此不由暗叹对方虽年纪轻轻，却心思通透，又如此为自己着想，堪称得上是朋友了！
不过大雅知道自己并非十四阿哥所担心的那样，便淡然地说道：“那也不一定啊，或许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怎么说？”
“如果我了解地没错的话，一旦落选又未有指婚，便会成为宫女，等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可以放出宫去自行婚嫁！”。
十四阿哥听了不禁摇头道：“这怎么行呢，那不就成了老姑娘了，到时候哪还有可匹配的良人，最后也就只能沦落成个妾室！”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嫁人也并非是我想要的！也许说这个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但我真是不想草草地就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果说女人最后的归宿就是嫁人，那我宁愿自己活一辈子！”
“你看你看，还说你没有别的心思，这都不想嫁人了！”
十四阿哥乍一听来，认为大雅的想法太异乎寻常，可细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毕竟自古为爱守贞而常伴青灯古佛的大有人在。
“哪有，”大雅解释道，“我之所以逃避选秀，一来确实是不愿随意托付终身，二来是想去云游四海！”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过是想为自己活而已，这选秀终是躲不过的，但却可以做一个平凡的宫女，宫里劳作总会攒些积蓄，等到放出宫的时候，就可以四海为家，然后选一个世外桃源落脚，再用剩下的钱做个小买卖养活自己，悠然自在，好不惬意！”
“哈，你这想法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皇阿玛也是在平定四方之后，才多次出巡到各地走走的，没想到你这小丫头才多大，竟然早就做了打算！”
十四阿哥感叹了一番，然后继续说道：“你既然有如此想法，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你是要帮我吗？”大雅听了不禁很是意外。
“当然！”
“那你要如何帮我？”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十四阿哥自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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