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嫡庶之争
“外祖父怎么样了？”
当大雅到达老爷房间的时候，此刻的大夫正在为其把脉。
“老爷这是急火攻心所致，在下会开些降气调肝、行气开郁的方子，照着喝上几幅便无大碍，只不过这调理还需静养为好，不能再动火气！”
大雅虽然听不懂这些专业的术语，但也知道五脏六腑相生相克之理，不禁暗叹中医之道博大精深！
“都是在下不好，不该让将军饮酒！”立在一旁的离俊不禁自责道。
“兄长别这么说，大夫也只说是内在失调，无关乎饮酒一事，您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大雅一边劝慰兄长宽心，一边继续说道：“只不过因着外祖父身体有恙，离若不好就这样一走了之，所以恳请兄长宽限一些时日，让离若能在临别之前尽尽孝心！”
“这是自然，为人子女当以孝为先，所以你无须介怀，只管等将军病好了再上路。”
“如此就谢过兄长了！”
之后大雅亲自送大夫出府，并派门丁跟着回医馆抓药。等外祖父服完药睡下，便坐在床边守着。
“小姐，您真的比以前懂事了很多！”一旁的李嬷嬷不禁感叹道。
“外祖父病了，我岂能坐视不理，又如何走的安心！”
其实大雅是感同身受，毕竟这完颜小姐的身世和自己还是很相似的，若能替其尽孝，也算不枉自己借用了她的躯壳，更不想留有什么遗憾！
“以前您很难能坐下陪着老爷说会话儿，连同席用膳都很少，每次不是匆忙吃了两口就往外跑，便是让可芯弄到房间里去，更别提会去厨房了。”
看来这个完颜小姐确实挺任性的，不过想来无父无母的孩子本就可怜，老人自然都愿意给予更多的关心和疼爱，因而难免会变成一种“溺爱”。
“是离若以前不懂事，让外祖父忧心了！”
“其实老爷也不容易，在小姐生病之时整日都跪在佛堂里向菩萨许愿，只希望您能快点醒来！”
李嬷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知道离俊少爷要来接您回京的事儿，但怕您不愿意去，便故意让下人瞒着，还对您表现冷淡，为的就是让您心甘情愿地走，可他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您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会舍得让您离开！”
大雅这才明白老爷的苦心，之前本以为这个外祖父是不喜欢自己，没想到所谓在人前表现的淡漠，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不舍之情。
“是离若不孝，没有体会到外祖父的良苦用心，真是有愧于他的疼爱！”
“水，水！”
此时病床上的老爷发出微弱的声音，大雅见外祖父醒了，赶忙将对方扶起，并用多余的床被垫在床头，然后接过李嬷嬷端来的水给其喂服。
“离若，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吗？”老爷不禁很是意外。
“是孙女不孝，没有尽心侍奉，害您受苦了！”
“我身子骨硬朗的很，不碍的！”老爷摇摇头道，“你难道不怪外祖父了吗？”
此时李嬷嬷见二人有话要说便退下了。
“以前都是孙女不懂事，让您为难了！”
“其实我怎么能舍得让你去选秀，原本打算回禀圣上，说你身有残疾不能参选，再不济也会找人顶替你，总之就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助你逃离！
“可您为何又改变主意了呢？”
“还不是，”老爷话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大雅赶忙拍拍对方的后背。
老爷却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想你额娘秀外慧中，却所托非人，那罗察不过是看重皇上对咱瓜尔佳氏一族的荣宠，以为自己的仕途前程铺路而已。”
“这，您是说阿玛当初娶额娘并非出自真心？”
“呵，他若真心，又怎会在你母亲过门不久就另娶了其他亲贵之女，还不是对谋求的户部郎中之位不甚满足？”老爷不屑地说道，“如今升至侍郎，倒是没白费他的一番心思！”
大雅知道户部郎中官居五品，比起从二品的侍郎确是小了很多。
“那额娘岂不是很难过？”
“不，她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不生子才会被嫌弃，四处求方问药，即便大夫说怀孕会要了她的命，她也还是坚持要生下你……”老爷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额娘她，受苦了！”大雅不禁为这个痴情的女人而哀伤。
老爷却拾起了悲痛坚定地说道：“与其像你额娘当年那样千挑万选却跟了个负心薄幸的男人抑郁而终，还不如选秀入宫，就算是不能受宠，也可保你舒心顺意地过一辈子！”
“外祖父的心意孙女明白，只是这选秀历来审查严格，虚报冒替一旦被发现定要追查并治罪，我又怎能因一己之私而罔顾亲人？所以恳请外祖父放心，离若定会如期去参加选秀的。”
“离若经历生病之后，倒是长大了不少！”
“您抚养孙女这么多年本无以为报，但不让您为难算是离若唯一能做的了！”
老爷见大雅如此明理，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
身体经过两天的休养稍有好转，便催赶着大雅回京，大雅虽心中不舍，却只能在院府门前深深一跪，叩首以谢外祖父的养育之恩。
一番拜别后便同兄长坐上了马车，留恋地回望着自从穿越而来就寄居的宅院和亲人……
当马车终于驶进京城，在一大宅门口停下的时候，大雅便知道这里就是当年完颜离若出生的地方，也是自己日后要独自面对的“新家”了！
走进完颜府，只见大厅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俏丽的夫人，不用想也知道眼前的二人应该就是离若的父亲罗察和姨娘郭络罗氏了！
大雅盈盈施礼，却不想被走过来的郭络罗氏拦住。
对方抓着大雅的手喜眉笑眼地说道：“这就是离若吧，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还真是漂亮！”
“是啊，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年我和你额娘都很惦记你啊！这下好，总算是一家团聚了！”罗察也激动地附和道。
额娘？这就表明本是侧室的郭络罗氏取代了离若的生母，成为了这个府里的女主人！难怪外祖父会对离若的生父如此怨怼，真是由来只见新人笑，谁曾闻得旧人怜！
“有劳阿玛和姨娘的惦念，只是连日来的车马劳顿让离若有些身体不适，还烦请二老准许离若回房间休息！”
如若不是早有耳闻，大雅也许会被眼前热情的寒暄所打动，可现在却是难以接受这样的虚情假意，便打算敷衍几句就告退，全然不顾此刻的郭络罗氏早已变了脸色。
一旁的离俊以为大雅是没休息好，赶忙解释道：“额娘您有所不知，离若之前曾落水高烧，身体还没恢复好就遭受了一路的马车颠簸，这如何让人吃得消，还是让她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
郭络罗氏刚要再说什么，罗察却摆了摆手道：“也罢，以后有的是时间熟络，就按离俊的意思办吧！”
如此大雅顺利地离开了前厅，跟着离俊朝后院走去。
来到西院的一间厢房门前，离俊推开了房门说道：“你看，这是我给你布置的，还怕你会住不习惯，不过好在这里和盛京的风俗相差不远！”
大雅环顾了一番，感叹这房间虽不如盛京的宽敞，但毕竟自己尚未出阁，而且在兄长的精心布置下，该有的摆设一样也不少，就连架子床都有，日后倒也方便了自己做秀活来打发时间。
“哥，谢谢你！”大雅由衷地向这个为自己精心准备住处，刚才又帮着自己说话的兄长道谢。
“别这么说，你我虽不在一块儿长大，但却是至亲的手足，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妹妹，所以你到了这儿也不要拘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好！”大雅笑着点点头。
等离俊走后，可芯一边摆放着行李一边忍不住地夸赞道：“这离俊少爷还挺不错的，有他照顾小姐，老爷也能放心了！”
因着担心外祖父的身体，大雅便将李嬷嬷留下，只带了可芯跟自己来京城，听其对兄长赞赏有加，不禁回想起对方一路上的照顾，也暗自感叹这个白给的哥哥应该就是自己在这个时空里第二个可以依靠的人了！
可芯初到京城，将府里熟悉了一番后就想要出去看看，这日便提议道：“小姐，夫人去庙里上香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姑爷和离俊少爷也入宫了，咱们不如就趁着这个时间溜出去逛逛吧！”
大雅在现代的时候也曾去过老北京文化气息浓郁的地方闲逛，如今虽是倒退了三百年，却是不能和现代同日而语的。
而且这院门口的家丁也并未阻拦，大雅便带着可芯公然地踏出府去，这是她自从穿越过来第一次走上街，虽然什么都没买，但能感受着古人生活的气息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只是不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早已在大厅里等待自己的罗察和郭络罗氏。
“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在府里头待着，总想着往外跑，这成何体统！”坐在上首的郭络罗氏率先开了口。
“小姐在盛京的时候便是想出去就出去的，老爷都不曾管过！”
“不可胡言！”大雅及时制止了身后可芯的嘀咕，庆幸没有被郭络罗氏听了去。
“阿玛并未严明不可出府，离若便擅作主张了！”
“呵，本以为是个秀毓名门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却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碧玉小家女！”郭络罗氏走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离若自幼在盛京长大，那里不比京城，自然算不上见过什么世面，今儿个出去也不过就是想长长见识！”见对方有意刁难自己，大雅便理直气壮地回应道。
“呦，还敢顶嘴，当真是有教养啊！和你那死去的额娘一样，恃宠而娇，以后可怎么得了！”郭络罗氏没想到这个看似文静的丫头竟然如此无礼，很是气结地转头望向坐在旁边的罗察。
此刻的罗察却是低头品茶，摆出了一副漠视不理的样子来。
教训自己也就罢了，竟还出言侮辱离若的生母，古人常言“死者为大”，对方如此无所顾忌，让一向视自己为局外人的大雅也难以接受。
便忿忿不平地回敬道：“我额娘去世的早，劳您操持着这一大家子，只是您虽当家作主，可终归是继室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对元妻和嫡女指指点点？”
“你!”
郭络罗氏被气地出不出话来，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大雅说道：“行啊，我倒是小瞧你了，看来我这个做主母的还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来人……”
“离若，还不快给你额娘赔礼致歉，今儿个不打声招呼就偷溜出去本就是你的不对，若是冲撞了哪位皇亲国戚可如何是好！”
罗察本以为就算是老爷子再骄纵这个女娃，也会让离若知道长幼尊卑，可没想到对方却是个犟牛筋，眼看着郭络罗氏就要上家法，便抢先劝大雅低头。
大雅见罗察之前沉默不语，这回却又从旁帮腔欺负自己的女儿，不禁有些失望，便面无表情地朝着他们拘了一礼，继而转身向外走去，全然不想再做理会。
“好哇，这瓜尔佳氏还真是有本事，那就让她看看我如何替她管教这个女儿！来人，上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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