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性不改
初春时节，外面的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让房间的暖意瞬间驱赶了随着寒冬渐逝而熄灭地火龙所遗留下来的凉气，只是这阳光的温暖却难以熨帖大雅心中的惆怅。
“小姐,您的身体才刚好，怎么就下床了呢！”
“在床上躺了一天了，我只想下床活动活动！”站在窗边的大雅回过身来，接过婢女的长袍披上。
这时候嬷嬷走了进来说道：“小姐，老爷刚才派人来通知您去大厅用膳！”
用膳？就是说要陪着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男人同桌而席？这不禁让大雅有些为难。
她自认为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社交能力，能够从容地和各类的人打交道，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哪儿都不去，也不用见任何陌生的人。
可古代人最注重礼法，若是由着性子乱了礼数，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说，最怕的还是会被别人看出异样来！
如此大雅只能硬着头皮对嬷嬷说道：“我知道了，稍后梳洗得当自会过去！”
嬷嬷听此不禁愣住了！
大雅以为自己装古人的样子不过关，被人看出了破绽，不由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老爷此刻已经往大厅去了，知道您能陪他用膳，一定很高兴！”
大雅这才松了口气，暗想许是这个小姐生病多日，让老爷担心了，如今见其大病初愈，可以共同进膳，自然怡悦！
便对着嬷嬷说道：“如此就劳烦嬷嬷禀告一声了！”
“是！”
嬷嬷先行离去，大雅则在婢女的服侍下，净脸漱口，然后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婢女盘弄头发，而铜镜中映照出的稚嫩脸庞，让她不由感叹恐怕这个小姐还尚未及笈，只不过因着表情的严肃倒略显得成熟了几分！
一切准备就绪，大雅穿上花盆底，刚走出几步便生了困难，眼看着就要摔倒，幸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桌角。
“小姐，您没事儿吧！”身边的婢女关心地问道。
“无碍，就是许久未走动了！”大雅嘴上用生病当着借口，心里却忍不住感慨这鞋穿起来，确实不如平底鞋舒服。
尽管她平时没少研究，可真正穿上才知道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整个身体的压力都集中在了两小块木头上，需要手臂前后大幅度的摆动才能保持平衡。
虽然这样走起路来更显婀娜多姿，体态优雅，但掌握不好力度却很是辛苦。如此倒真是应了陆游的那句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可即便是别扭，也不能在人前显露原形，所以不论是受刑也好，考验也罢，大雅都强自忍着，装做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大厅走去。
为了掩盖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然易主的事实，大雅故意让婢女在前头引路，并不时地四处张望。这是她来到这之后第一次走出自己的房间，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院子各处的环境，以免被人问起而露出什么马脚。
走进大厅便看到老爷已经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只是偌大的厅子再无一人，这不禁让大雅心中泛起了嘀咕，莫不是整个大院里的主人就只有他们两个？
这时老爷抬头看了一眼大雅，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离若能来用膳，说明病已愈了大半，我已安排厨房给你炖了鸡汤，也好让身体尽快恢复！”
大雅明白这是在和自己说话，便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劳您这几日的惦念，好在身体已渐好，还望您能宽心！”
老爷见大雅应对得宜，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用膳。
大雅环顾四周，再未见有第三个人进来，也许确如她刚才所想，便没有迟疑地坐了下来。只是刚要准备动筷子，却听见对方说道：“明年就该选秀了，你收收心思，准备入宫吧！”
“选秀？”
大雅不禁差异老爷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但之前的记忆断层，使她无法得知谈论此事的前因。
“原以为你通晓事理，没想到你竟然……算了，总之你是非入宫不可了！”
选秀入宫，没想到她刚穿越而来就要遭受这样的安排？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大雅既不为名利富贵，也不为荣华恩宠，为什么要趟这浑水？
“我不想去！”大雅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是死性不改！”老爷顿时没好气地说道，“这‘选秀’历来是咱们八旗子女的宿命，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大雅没想到竟还会有人把自己的后人往火坑里推，难道下人口中所谓的‘慈爱’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好好好！”
大雅实在是不想再和这样无情的人待在一起，说罢便起身行礼告退，也无需他人指路，紧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就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至于随行的侍婢，则管不了那么多了！
让她扮作古人倒也罢了，大不了日后谨言慎行，反正自己在现代过的也是这般淡雅恬静的生活。可如今却要她承担起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人生，未免太不公平！
这是大雅来到古代的第二个日子，虽只过去了一天，可在她看来，却仿佛是一世纪那么漫长！
昨日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实木雕花床榻上，面对屋子里古色古香的家具摆设，再摸摸自己的脸，不禁一阵恍惚，渐渐地，脑海里回想起了古装电视剧里的画面，让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古代！
还没来得及感慨，便听到门声响动，只见一个老妇模样的女人和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大雅不禁有些紧张。
可还未想好如何开口，那个年长的妇人就一脸惊喜地说道：“太好了，小姐终于醒了,我这就去禀告老爷！”说完便激动地转身跑了出去。
而另一个年轻姑娘则走到床边，把大雅扶坐起来，同样神色忻悦道：“小姐自从落水就一直高烧不退，可把老爷给急坏了！”说着还不忘摸了摸大雅的额头，随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那么烫了，看来真的是退烧了！”嘴里不住地嘟囔着，然后起身去将之前早已准备好的热粥端来，盛起一勺就要喂给大雅。
“大夫之前有交代，说退烧之后要避免油腻，所以才准备了清粥，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此时的大雅终于明白了身体如此疲累的原因，原来是持续的高烧所致，而肠胃的逐渐苏醒也让她对眼前的清粥很是迫切。尽管并不习惯被人服侍，但此刻浑身无力，便只能任由小丫鬟喂食。
一碗暖粥下肚，浑身似乎都暖和了起来，之前混乱的思绪也逐渐清晰明了，大雅便开始思考于眼前发生的事。
“帮我把镜子取来！”
出口的声音有些清冷，又略带一丝沙哑，听起来虽还算是温柔，可也好陌生。
而镜中映照出的脸同样是陌生的，只不过比起现代的自己显得稚嫩了许多！
透过镜子，望着肩上散落的头发，和身上的白棉中衣，再回头看看身边的小丫鬟那一身鲜明的清装服饰和长长的发辫，让她不由感叹，莫不是临风的失误，竟让她的灵魂阴差阳错地回到了清朝？
那这算是“灵魂穿越”吗？
而从刚才两人分别与自己的对话来看，想必是这位小姐落水高烧，导致了意志薄弱，自己的灵魂才得以栖身在这个身体里……
咚咚咚！此刻的房门声想起，打断了大雅的回忆。
“谁？”
“小姐，是奴婢可芯啊！”
大雅这才走过去打开房门，眼前端着膳食盒的姑娘就是昨天喂食自己清粥的小丫鬟，听说是自小就贴身服侍自己的。
可芯进来便忍不住说道：“小姐，您怎么又惹老爷生气了！”
又？看来生气也是常有的事啊！
想来也是，这老爷如此不通人情，霸道强势，也难怪以前的小姐会不满，可这过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雅没有回应，只顾低头用着眼前的早点，喝光了碗里的鸡汤，才从可芯的手中接过丝帕，拭去嘴角的残渍，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要来打扰我！”
“是！”
可芯以为小姐气未还消，也不好再说什么，将桌上的盘碗收进食盒里，转身离开了房间，并不忘将房门关好。
大雅靠着椅背，感受这身体和自己在现代的并无分别，只是不解为何之前四人还聚在一起，听临风介绍他那本淘来的“千古奇书”，怎么一转眼就回到了清朝？
难道是临风在诵读经文的时候触动了什么玄机，才有了如此荒诞的“穿越”？
回想昨日在草草地应付完了嬷嬷和婢女之后，大雅便又重新躺下，快速地闭上眼睛，期待着只要再睡一觉就能重新回到现代。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后看到的依然是这个世界！
大雅摇了摇头，疲累地闭上眼睛，可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既来之，则安之！”
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临风之前说的这句话，似乎对于自己目前的经历很有预见性！
虽然“穿越”这事同之前的“出体”一样，都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但好在来到的是自己比较熟悉的朝代，还可以伪装一番。
只不过目前除了名字，其他信息尚还一无所知，所以当务之急是不应该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要不然该如何扮演好这大家小姐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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