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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设宴


  天锦的皇宫盘踞在锦城中北部。白府偏于西部一角,离皇城并不远。白府雕甍绣槛,藤萝翠竹,是锦城中最为风雅之所。白府老爷也爱附庸风雅,常常设宴款待锦城中的风流才子,这府中是夜夜笙歌,暗香流转。

  医馆在城南处,到白府还颇有一段距离。好在白家老爷派了马车过来。

  云逸重新给云暖买了一套衣衫。一套如雪的素衣,束腰不盈一握。面上的妆容是李夫人帮忙化的,只见她杏面桃腮,百媚丛生,惹得云逸分外不快。

  马车启动了。云暖安静地坐着,手不停地绞动。

  他唇尖的凉意,让她脸上火辣辣的烫。可是他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她是真心的害怕。也许是越放在心上,越怕失去吧。

  她微微抬头,看到他靠在车壁上,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鼻尖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清香,沁人肺腑。

  马车停了。云逸先下了车。

  只听车外响起了白老爷爽朗的笑声。

  白老爷身着华服,带着翠玉扳指,手上还拿着一柄折扇。虽是春寒料峭的日子,也抵挡不住他对风雅的追求。他收了扇子,颠儿颠儿地下了白府的台阶。肥胖的肚子随着他的跑动,上蹿下跳。

  “神医,您总算来了。我呢,和三爷说了您的事儿,他今个儿也来了。专程求您的富贵丸。”他领着云逸向府中走去。云暖下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哦?三爷是?”云逸挑眉。

  白老爷拿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忘了神医不是这锦城中人。这三爷呢,是皇家的三公子,是皇家中最没有架子的公子。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出手也十分阔绰。”

  白老爷压低了声音道:“这三爷他日必能飞黄腾达,神医既然也是商人,何不巴结巴结他。这笔买卖,可不亏哟。”

  “当今太子是谁?”

  白老爷环顾四周,见那云暖立在不远处。

  云逸颔首:“不碍事,是我妹妹。”

  “这当朝的太子,是皇家的二公子。大公子夭折了,所以才轮到了他。太子……能力尚不及他父皇。我们一家和皇后有些来往,皇后心中是偏爱三爷,况且三爷在这天锦城中的势力不可小觑。神医想必心中有番计较了。”言毕,他拿出一叠银票,向云逸怀中塞过来。

  云逸出掌制止了:“白老爷的举荐之情,远不止这个价。”

  云暖见前方的两人相谈甚欢,完完全全忽略了自己。心中十分懊恼。当时吵着要出来的是她,这回被真真切切冷落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心里的倔气一上来,她一蹬脚,向府外跑去。她讨厌云逸,她不想看到他!

  “吁——”车夫清亮的嗓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抽打。

  白府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马车悬挂着牡丹纹饰的垂帘。车身四角挂着四个镀金的铜铃,铃身上浮雕着硕大的“曲”。

  蓝衣男子下了马车。他剑眉英挺,目若朗星。身着锦衣华裘,如琼枝玉树般散发着华贵之气。他从下人手中接过名帖,递给了门口的管事。

  “南秀曲家家主求见。”下人替曲水自报家门。

  这时,见一白衣少女气急败坏地从府中跑了出来。她撞开门口的众人,推开挡路的管事。一不留神,撞上了铜墙铁壁。她受惊般地后撤了一步,揉了揉自己撞疼的鼻子。

  “姑娘,你没事吧?”“铜墙铁壁”发出了声音,如清溪淌过旱地般润泽人心。

  云暖抬头,不禁出声:“曲水!”

  “姑娘认识在下?”曲水笑着道。这姑娘瑰姿艳逸,令人过目不忘。他断定从未见过此人。

  云暖刚欲回答,转念一想,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一夜长大的事实。她烦躁地挥了挥手:“不认识。”说完,转身欲走。

  “云暖!”这阴暗而咬牙切齿的声音,给了她兜头一盆冷水。

  曲水笑意吟吟地看着这场好戏。这个姑娘姓云。这姓氏的人大多是聚居在西北之地,也从未出过名门望族。不知她是如何和这白家有所关联的。这天锦城虽然也地处西北,已经接近中部地区了,若非战争,少有姓氏迁徙的事情发生。

  云逸的眼睛猩红,刚刚看不见云暖,以为她失踪了。恨不得掀了整个白府。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云暖,满身的戾气。他的面色,阴沉如刚从地狱中爬上来的鬼魅。

  周围的人自觉地让道了。中间的空地上唯有云逸,云暖和看戏的曲水。曲水抱臂,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云暖正在气头上,有被他的戾气所摄,不由地退了一步。

  “谁准许你离开的?”他的走步如疾风,转瞬就到了云暖跟前。

  云暖深吸了一口气:“就许你和别人聊天,不许我四处走一走?”自知理亏,说话也少了三分气势。

  “然后被人绑架?”云逸露出邪魅的笑容,看得她背脊发凉。

  疯子!他一定疯了。云暖跳后了一步,隔开了两人的距离。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很容易被眼前打妖孽调动。这个发现,令她十分不满。她面露怒色,忽而挽起曲水的手道:“我有人陪着,很安全!”水眸之中不免露出挑衅的目光。

  曲水一脸无辜。他不过是个看热闹的。真是倒霉!而眼前的男子是娘亲的救命恩师,他可不愿意得罪,随即朝云逸做了个揖:“神医。我今日来白府,正是拜访白府老爷。适才见到这位姑娘从府中跑出,遂问了几句,正要把她带回给神医。”

  云暖正欲张口,曲水广袖中的手暗地里捏了捏她的胳膊。云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地瞪了他一眼。这俊逸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如星辰般耀眼的俊目,她的气瞬间烟消云散。秀色可餐啊,秀色可餐。旋即,云暖鄙视了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美色,居然被这等货色给晃了神。

  云逸的脸色缓和了,他走上前拉过云暖。云暖百般不愿意,垮着脸。云逸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直接视而不见,把她拽进了白府。气得云暖是咬牙切齿。

  白家老爷在花园之中大开宴席。樽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各人席地而坐,觥筹交错。云逸把云暖按在客座,云暖气还未消,抬头甩了个白眼。

  云逸撩袍而坐。他那皎洁无瑕的面庞,长而垂腰的墨发,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优雅,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上座坐着二十七八左右的男子,他穿着月白色长袍,袍子边缘镶着金丝滚边,系翡翠玉腰带。眉毛浓密,目光锐利如鹰。他脸上挂着看似发自肺腑的笑意,举杯对着云逸道:“神医,久仰了。”

  云逸起身,也回敬了一杯。

  这时,曲水在云暖对面落了座。他浅笑地朝云暖颔首,云暖别过了脸。刚刚撞到他,还真是够丢人的。现在居然还在对面笑,怎么看怎么像嘲讽。他用那白皙而修长的手捻起一个酒杯,冲着白老爷道:“白老爷,曲某闻白府宴请神医,特来向神医讨教一番。”

  上座的男子朝白老爷耳语了一番。白老爷站了起来,打了响指。立刻有丫鬟拿着酒壶给曲公子斟酒。那丫鬟长得也是清丽可人,穿着紧绷的抹胸,波涛汹涌蓄势待发。

  曲水笑意吟吟地一饮而尽。

  那丫鬟放下了酒杯,跪坐在曲水一旁。

  “今日曲公子前来,真是让白某意外。不过,我们三爷还想与神医讨教讨教。曲公子不若先尽兴了,再与神医聊聊?”

  曲水摆了摆手:“无妨。”身边的女子夹起了一块红烧肉,曲水摇了摇头。他按下女子的手,那星眸中满是柔情。他指着桌上的一盘虾爬子,贴着丫鬟的面颊道:“我想吃那个。”

  那丫鬟面不改色,从盘子中拿起一只虾爬子。她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先除了尾部的小脚,再用筷子插撬两下之后,虾肉就露了出来。

  “很好,继续。”曲水喝着小酒,咀嚼着鲜美的虾肉。丝毫不在意身边的美色。

  那丫鬟也乐得轻松。做这些剥壳的事情,总比以色侍人轻松。

  云暖看着对面一男一女不时耳语,暧昧之情溢于言表,立刻面露不屑。她夹了一块红烧肉,感觉味同嚼蜡。当个俊美的男子真好,还有美女剥虾。

  三爷站起了身,走到云逸身边:“神医,能否借一步说话。”

  云逸颔首,与三爷并肩离了席。

  云暖一个人面对着一群大老爷们,还有一堆貌美如花的丫鬟,顿觉得无趣。她借口如厕,也离了席。走之前,她不忘从桌上偷拿了一个鸡腿,一块油饼。

  这白府大院可真大,她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就在宅子里面瞎晃悠。白府大开宴席,下人们几乎都去帮忙了,云暖走了半天也未见个人影。

  走了半天,到了一小湖边。玉庭水面波光粼粼,月色清幽,垂柳妙曼。她也是走累了,坐在水榭之中,背靠着朱漆木椅,就着习习凉风,咬了一口鸡腿。红烧鸡腿的酱味溢满口腔,鸡腿鲜嫩香咸,肉肉地非常有嚼劲。她又咬了一口油饼,鸡肉的咸味与油饼的香软,混在舌尖,真是天下一绝!

  她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满足地打了嗝。舒展着双腿,双手撑在靠背之上,头后仰着望天。惬意至极。那六角彩绘灯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芒,柔柔软软地铺在书面之上。

  岸边,身材颀长的男子,静默地看着这个举止不雅的少女。这人,还真是粗野和古怪。只是不知和那位所谓的神医有什么关系。他听说白府有神医,念及娘亲还未清醒,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他对昨日的就诊还是略带怀疑。未曾想白府中的神医居然是昨日揭榜的大夫!

  他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到了水榭之中。

  似乎感觉到了来人,云暖连头都未动,依旧盯着宫灯:“逸,要骂要打随便你。我就是不开心,就是不想让你忽略我。”

  “没人忽略你。”音若流水,居然不是云逸!云暖一个激灵,跳起了身,讪讪地笑。

  曲水坐了下来,他额前的头发用发绳和玉环扎在脑后,两侧的墨发垂到腰侧,随着微风,缓缓地拨动。他的蓝衣烫着银色滚边,低调而奢华。

  “冒昧打扰你了。我只是好奇,云大夫年纪尚小,居然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医术,不知师从何处。”他早已从宴席身上打探到云暖是云逸的妹妹。

  “与我何干。”云暖并不想听到云逸这个人。她赌气侧身躺在长椅之上,背对着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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