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混入暗中

山石阻隔处，断头路。

        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宿卫兵摔倒在地，手上兵器已然丢失，他倒在地上倒退着往山石处靠近，杀手的刀一步一步紧逼过去。

        我捡起宿卫兵丢失的剑，迅速丢给他，刺客立即回头，一瞬间的不解后便朝我攻击过来，我亦在第一时间举剑杀过去，宿卫兵当即明白我的身份，即刻起身与我前后夹击那个刺客。刺客身手极快，好在慕天宁送我的月破剑剑身轻盈，而能够入选伴驾的宿卫军亦不是等闲之辈，两人夹击下，刺客很快落了下风。

        长剑轻轻滑过刺客脖颈，刺客无声而亡。

        宿卫兵朝我跪拜：“宿卫营十九队指挥杨威拜见圣上。”

        我抬手让他起身，压低声音道：“起来，莫声张。此人交给我，你速去寻江一他们，我会混入刺客中去，暗中留下记号，你由明转暗，随江一他们暗中护卫我。”

        “属下得令，定不负厚望！”杨威脱下军装扔到山石附近埋下，露出如我一般的夜行衣，蒙上脸迅速消失。

        我蹲下身拿掉刺客的遮脸的布，取出一柄细小的刃，沿着他的脸部轮廓将脸皮剥下，然后放入白羽提前为我配好的药水里浸泡片刻，制成一张极薄的人皮面具，忍着恶心将其戴上，然后换上刺客的衣服，取走其腰牌和武器，替代了他的身份。

        他的腰牌上刻了个“枭”，是周国夜枭军的牌子，夜枭军明面上分给慕天宁监管，实际则归属于慕天兆，但这层关系外人并不清楚，若不是慕天宁提前与我说过，我也不会知道。

        如此，只要有一个刺客被擒，对于外人而言，他们都会认为是慕天宁下的手。

        我收起腰牌，想了想，又取出白羽给我配置的毒药，取出一颗服下。一阵灼烧的痛感滑过咽喉，声音骤失，然后又在身上做了几处假伤。

        如此，便不会露馅了。

        一切作罢，我返回刺客来的方向，尽量找到一两个刺客同行，方便进入他们的大本营。

        回去时，战斗已然接近尾声，夜枭军的刺客数量众多，秦商他们落败而逃是意料之中的。

        假皇帝没有被杀，逃了。

        一个信号弹在空中炸开，是刺客集结的信号。我见身边的刺客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齐往某个方向奔去，我也跟着往那边跑。

        周遭灌木刷刷往后退，大约追杀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所有刺客终于将秦商和假皇帝等五人逼入死角。

        秦商护住假皇帝开口：“请问阁下何人？可知追杀的是谁？”

        刺客首领冷笑：“死到临头还话多，也罢，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们世子要做周国国主，只要杀死陈朝小皇帝，就能逼老国主退位，再大举南下，入主中原。”

        “狼子野心的混账！”秦商怒喝，带着其余三个宿卫兵护着假皇帝准备拼死一搏。

        数十位刺客就此不再多言，举起刀剑就包抄过去，刺客人数众多，不多时，秦商等人就在负隅顽抗下逐渐落了下风，数十道带着杀意的剑锋砍向假皇帝，两个宿卫兵为救假皇帝就地牺牲。而下一秒，假皇帝的首级就被砍下，装入盒中，秦商与另一个宿卫兵亦受了重伤，我眸色一沉，突然想试探一番，便卯足姿势假意要一举杀完那两人，当致命一剑即将抵入秦商心口时，那刺客首领突然打掉我手里的剑，意味不明的眼神交替后，他抢先一步刺向了秦商。

        我暗自看了一眼，那伤并不致命。

        心下里一颗石头落地。这场刺杀的确不是慕天宁安排的，果然是为陷害慕天宁而设的局。因为如果是慕天宁要我死，他不应该留下任何活口，更不会在留下活口前自报身份。唯有陷害，才会做得如此张扬。

        “小皇帝首级已取，第一项任务已经完成。”首领冷静吩咐，“下一个任务，追上世子，将首级丢给他。然后…”他眼眸一沉，“亦杀了世子灭口，只有死人才不会翻案，也只有死人不会挡大郡王的路。”

        “是！”一众刺客领命。我亦抱拳附和，这时候，首领走到我面前眉头一皱：“你跟我来。”

        我深吸口气跟了过去。及至无人处，他突然转身一掌劈来，我生生受了一掌，没有还击，一口鲜血漫出嘴角，慌忙跪下。

        “怎么不答话？哑巴么？”他满脸怒火，“你是哪个营指派的，难道不知要留活口？！差点误了大郡王的大事，该死！”

        我啊啊两声，捧出腰牌，又指指嗓子和身上的伤处，示意自己中了毒，他冷哼了声：“李野将军的侄子？呵，真是不怕给你叔叔丢脸。”

        他一脚踹开我，把牌子丢还给我，转身离去，临行前冷哼一声，“将军说过，此行务必让你立功，这次送首级杀世子的任务你带队，其他人我会吩咐好，配合你，别给李将军丢人。”

        我俯身领命。

        事情，越发有些意思了。想来慕天宁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场角逐里我会成为要刺杀他的人。原本的计划，我只需金蝉脱壳后与江一暗中的队伍汇合，循着慕天宁留下的标记找到天赤峰，在那边汇合即可。

        若不是我有心混入刺客队伍中确认一下刺客的身份，哪能遇上这般有意思的事情？

        我起身揣好腰牌，抹去嘴角血迹，跟了上去。

        经过一夜探查，我大致知道这些刺客都是李野麾下夜枭军的高手，都是各营中数得上排名的暗杀高手，几乎从无败绩，大概除了李野那个侄子有些草包外。

        传闻中的夜枭军招式阴狠毒辣，今日我才知道他们的体力也是绝佳，在经历了大半天的刺杀任务后不过休息一个时辰，就能趁着星夜继续追击，我努足了力气，又暗自吞下几粒白羽特制的提神药，才勉强跟得上队伍，好在从旁的刺客对我不屑的轻蔑态度上可猜得出，这个李野侄子平日里也就是个半吊子，加上失了声音不用开口，倒也不怕会暴露真实身份。

        这所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夜色将明，在夜奔了数十里后，趁着卯时的第一道天光亮起之时，终于在一片峡谷处看到了慕天宁驻扎的营队。

        深秋的凌晨万籁俱静，山中的霜意正浓，晨风吹在身上，凉得有些发冷。

        慕天宁，你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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