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女人？权势？
“粗俗之作，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突然，二楼某个包间传来一声娇媚且轻蔑的嘲笑，那是个女子的声音，众人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穿红衣、打扮精致、张扬明媚的女子立在栏杆处。那女子未遮面容，容貌竟是难得的绝色，倒让众人暗自倒吸了口凉气，对她的刻薄言论竟生不出厌烦来。
女子挑眉，对慕天宁叫话：“这位公子，不如等等小女子的画作，再定论不迟。”她笑道，“可别这般急着定下啊，说句明白话，本小姐相中你了。”
众人吃惊，从未见到如此大胆的女子，竟还生得如此貌美。
“这是谁？”瑜凌霄来了兴致。
阿水朝外望了望，说：“诶，真巧，这也是胡家的小姐，是胡大公子的亲妹妹，胡家嫡长女胡姳。也是胡家的一号风云人物，看着虽离经叛道，却是经商的好手，名下的产业都被打理得风风火火，胡家最挣钱的珠宝生意，也都是她管着的。”
“啧啧啧。”白羽倒吸凉气，“这是个妙人，慕天宁艳福不浅！”
“羡慕？”我歪着脑袋笑着看向他。
他头也不回，继续盯着那胡姳看，不住地点着头。
我扔给他一个钱袋子：“能挣钱的美人，不能当我嫂子真是太遗憾了。”
“去吧，一会儿一定要拍下她的画。”我鼓励他道。
瑜凌霄也来劲了：“算我一个算我一个！这等美人我一定要得手。”
我和白羽很有默契地同时给了他一个白眼。
众人屏息等着掌会取出胡姳的画，对这般自信张扬女子的画作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掌会翻了会，终于在第一幅画处停了下来，有些激动地让人打开画作，一边说道：“没想到竟是胡大小姐的画，也是本次赏画会最受欢迎的一幅画作——《苍山白虎图》。”
画作展开，众人第三次倒吸凉气，连呼吸都快停住，只见巍峨苍山笔触如行云流水，似从九天倾泻而下一笔构成，白虎栩栩如生、气势非凡，而红衣少女赤脚踏雪而来，立在白虎身侧，如山林中的神女，让人移不开眼。
果然是旷世的奇画。
众人不语，纷纷抬头看向慕天宁的方向，眼神里充满着艳羡。
慕天宁起身，站在栏杆前，与那女子遥遥相望，笑着开口道：“胡家果然屡出人才，胡小姐的画，在下要了。”
说着他就要出钱。
众人正在感慨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之际，瑜凌霄打断道：“等等！”
他站到窗前，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看向那女子：“胡小姐，也莫要着急下结论。”
他笑道：“世上好男儿也不止那一位，何必横刀夺爱。那位公子一开始似乎瞧上的是另一位小姐。”
胡姳饶有兴致地看向瑜凌霄，没有答话。
瑜凌霄继续说道：“你瞧，论样貌，在下丝毫不输于他。论默契嘛，你看，咱两都爱穿红色。多有缘分？”
那女子笑了笑：“多谢二郡王错爱，可惜小女子并不打算远嫁。”
瑜凌霄愣了愣，白羽和我也愣了愣，白羽更是放下了钱袋子，歇了起身露面的心思。
这女子竟然一眼就能看出瑜凌霄的身份。
“如此，她必定知道慕天宁的身份。”白羽轻声说道。我仔细看了看那幅画，恍然大悟：“胡姳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世人么，她要站在未来国主的身边。”
“胡家来了两个女儿。”我了然道，“原来胡家提出的要求，是让慕天宁从胡家选一位做王后。”
“如此，还争什么？”白羽笑着对瑜凌霄说道，“瑜兄，算了吧，再瞧瞧别的姑娘。”
瑜凌霄冲胡姳抱了抱拳，优雅退场。
不出意料，慕天宁终是拍下了她的画。
“刚刚照你们两那样说，慕天宁准备从胡家选一位王后。”瑜凌霄微阖双眼似有沉思，“那我姑姑怎么办？”
“怎么办？不是凉拌？”我白他一眼，“难不成你想让慕天宁成为你的姑父？”
瑜凌霄一拍脑门：“呀，忘了，我好像一开始来周国的目的就是把我姑姑嫁入周国的！现在周国是慕天宁当家，必须得让这小子答应娶我姑姑啊！”
我和白羽一愣，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完了完了。”瑜凌霄一拍手，“差点误了大事！这个姑娘我还是得追的！”
说着，他又风风火火地带着人冲出了包间，打算直接去胡姳那处搭讪。
不出意料，很快就听见一阵打闹。
然后，是意料之外的，瑜凌霄黑着脸、捂着胸口回来了。
我端起的茶杯还没来得及放下。
“这是？”白羽贴心地询问。
“丫的，那娘们功夫还不差。”
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阿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这时候也回了来。对我说道：“小公子，方才我去见主上了，主上听说你在这里，想邀你去那边坐坐。”
“邀我？”我皱了皱眉，“他买下胡姳的画，一会儿不应该邀胡小姐坐坐么？”
阿水有些犹豫：“主上说，他就是想同你聊聊胡小姐的事情。还有……”
她顿了顿又道：“主上说，只请您过去一下。至于白公子和二郡王，回头主上会另外安排，中午邀几位还有两位胡小姐一道去松花楼吃饭。”
瑜凌霄不悦：“有什么事还得单独找？还得躲着我们？”
白羽摇着扇子：“去看下无妨，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听到这么一说，我起身就跟阿水出了门。
阿水把我送到门口，便不再进去，我独自走进去，只见包间里只有慕天宁一人。半个多月没见，他似乎有些倦色。
我在他对面坐下，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从那晚拿下慕天兆后，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说上话，他瞒我的、我瞒他的那些事，彼此都很有默契地选择缄默不谈。
“你……”我们同时开口。有些尴尬，我端起茶杯掩饰尴尬，他接着问道：“最近有点忙，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宫里住的可还习惯？”
“还行，多谢关心。”我答道，“事情忙完了？”
他也端起茶杯，咳了声，道：“还不算忙完。能清除的隐患已经清除，有些要臣的位子不能轻易变动，父王那边的军队里，虽然安排了些人，但还有些冥顽不灵的人，还在观望。”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问。
他淡淡地开口：“诸方势力不敢全力支持我的原因，是目前没有与我建成直接的利益关系。唯一能与重要势力绑在一起、最快的方法就是在登位大典前选定合适的后宫。”
“但最重要的位子，不能是世代为官的贵族女子，防止权臣盖主。”他解释道，“刚巧胡家提出了他们的条件，想让我娶一位胡家的姑娘进入后宫。胡家，是目前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有钱，无权，时机正好。
“那那些权臣愿意？”我皱眉。
“胡家是第一个支持我的家族，尚林宫那晚有目共睹。娶胡家女，只会让犹豫是否要支持我的人更快做决定。更何况，国主的后宫，还可以有十位夫人。”
“十位？”我突然忍不住一声冷笑，“你打算娶十一个？”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你记得你父皇当年的困境吗？”
“当年，他只有白家一个家族作为支持。”他继续说道，“如果当初他娶了不止一位妻子，也许也不至于招致子午之乱的结局。”
我无法再保持平静，咬着牙冷冷道：“不要用我父皇的例子来为你自己找借口，没人有阻止你娶十一个老婆。反倒，我那时还要恭喜国主大业得成、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其实，我心里还有比胡家更合适的人选。”他突然话锋一转。
我皱了皱眉看向他，等着他往下说。
“如果让陈周能坚固地绑在一起，我的王后，如果是陈朝的公主，便最好。”他直直地看向我，“这比白川之盟还要稳固。陈周结盟，压制沧国，边境通商，友好往来，再无战乱。”
我没想到他会打上陈朝的主意。可惜的是，陈朝只有一位公主，宇文静。
尘封了许久的记忆再一次汹涌而来，心里的痛也微微蔓延。
眼睛不禁酸涩。我忍住悲伤，颤抖着声音回答：“可惜陈朝没有公主。唯一的公主宇文静，葬在了白湘镇。”
慕天宁静静地看着我，良久，他问：“可是，埋在白湘镇的，不是一个衣冠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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