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体香
汪东照着苏包说的做了，煮了一碗浓浓的人参水放在茶几上冷着，滚烫的热气形成一缕一缕的白烟。王鑫心还未醒，汪东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令他略感惊讶的是，王鑫心的脸色在腾腾热气的熏蒸下渐渐地变得没有那么苍白。汪东看了看那碗人参水，起身去厨房柜子里扯来一大包人参，把袋子开口打开塞在王鑫心怀里。
于是乔薇儿下来的时候就看见王鑫心双手怀抱一大包鼓鼓的人参，脑袋磕在人参袋子里，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沙发上半躺着。乔薇儿一皱眉，瞪向汪东：“你干嘛呢？”
“请叫我香薰大师。”汪东看着王鑫心就快恢复正常的脸色，很自豪地说道。
乔薇儿显然不能理解：“哪儿有香薰？”
汪东指了指王鑫心怀里的大袋子：“这么浓郁的人参的体香，你难道没闻到？”
“……”
“她醒了之后你想怎么办？”乔薇儿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自然是该问什么问什么。”汪东现在一点顾虑都没有，人参储备充足，再也不怕王鑫心心理承受不住精神崩溃了。
“你怎么知道她愿意告诉你？”乔薇儿靠在沙发上，媚眸懒散地看着汪东。
汪东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乔薇儿身上穿的锦鲤旗袍，想了想，回房间换了一套黑色长衫下来，长衫外披了半边深青色的袍。
乔薇儿不禁掩唇笑：“又要演戏了？”
“人总是会对玄乎的事心生敬畏。”汪东说着，把大厅的窗帘都拉了起来，室内瞬间一片昏暗。乔薇儿从茶几下抽出一只玉簪，把自己的头发盘了起来，随后起身将大厅墙壁上的灯打开。灯外有紧贴着墙壁鼓起的一半雕花木灯罩，暖黄的灯光透出来，在地板和家具上打上一层镂空的花纹。汪东紧接着将茶几正上方垂下来的水晶灯打开，灯光并不亮，微黄的灯光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
“这什么玩意儿？”汪东在开完灯后，对于玄关处的一个白色小物件感到很好奇。
乔薇儿瞥了眼：“我前两天上网淘的加湿器，没什么用就丢那儿了。”
汪东拿起来颠了两下，随后抬头问：“真的没用了吗？”
“没用了，你想干嘛？”乔薇儿在小沙发上坐定，略带好奇地问。
汪东笑了两声，往加湿器里装了水，按上开关，把它塞到了王鑫心躺的沙发底下。一缕细细的白烟若有若无地飘了上来。
乔薇儿无语地看着汪东的坏笑，提醒道：“你要是再不坐好，人就要醒了。”于是汪东赶忙回到沙发上坐着，坐之前还不忘把王鑫心怀里的人参拿出来，塞到沙发底下。就在他坐好后不久，王鑫心缓缓地睁开了眼。
周围有点暗。这是王鑫心睁开眼的第一个感受。
王鑫心慢慢地坐起身，四周充斥着一股微浓的药味，她看见自己手上有一层雕花的阴影，一抬头，只见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人，穿了一身长衫。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句话有两个意思。”汪东突然开了口。
王鑫心有些迷惑，她坐正了身体，左右看了一下，注意到在紧挨着窗帘的地方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有一盆盆景，桌旁一张高背的紫色的高背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因为灯光太暗，王鑫心只能隐隐看见那人的上半身的轮廓，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那人在灯光下露出的一小段雪白的脚背。
“不好意思，请问……”王鑫心将视线从乔薇儿身上挪回来，看向汪东，灯光下他的神情有些隐晦不明。
“你的丈夫拿了别人的东西，却没想到他自己成了替死鬼。”
王鑫心神色一滞，惊惧地看着汪东，原本恢复正常的脸色一瞬间又变得惨白：“你……”
“想问我是谁？”
王鑫心看着汪东，浑身有些颤抖。
汪东忽然一笑：“我姑且也算是茅山弟子吧，比起这个，我想你更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会知道。”
乔薇儿眸子动了动，瞥了眼汪东。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吐露一些身份，据她所知，汪东的师父似乎曾经是茅山子弟，曾经。
王鑫心看起来很慌张，她暗中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晕倒在我车前，我见你面露凶光，就把你带回来了。”汪东说着，将小碗往她跟前推了推，“这是人参茶，先喝了吧。”
王鑫心看了看那青色的玉瓷小碗，没有伸手。
“你知道吗，有些夫妻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汪东看了一眼小碗，说道。
王鑫心呼吸一滞，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不想听到下面的话！
“也就是说，你丈夫怎么死的，你就会怎么死。”
王鑫心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乔薇儿望着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觉得在她很可能会先被汪东给吓死，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
汪东见她迟迟不动那碗人参水，于是从茶几下拿出一个小瓷杯，将碗里的人参水倒了一点进去，随后自己一饮而尽，把空了的小杯亮给王鑫心看了看，最后将小杯放在桌上。“喝了吧，人参提气，除非你认为自己扛得住接下来听到的内容。”
王鑫心这才端起那碗人参水，小小的抿了一口，一股甘甜在口腔中弥漫开。没有想象中的苦味，王鑫心诧异了一下，接着喝了一大口，很快把一碗喝完。
“如果我没猜错，你丈夫应该拿了人家的玉。”
王鑫心捧着碗，碗壁上还留有人参茶的余温，她摩挲着，点了点头。虽然很好奇汪东是怎么知道的，但她不打算问。
“你和你丈夫的命是连着的，不出意外，你也会随他而去。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种方式。”汪东看着王鑫心，她的唇角蓦然露出一丝苦笑：“不久前，有人和我说过一样的话。”
汪东一愣。
“我以为他是骗我，胡诌的，现在你也和我说一样的话，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伙，我以前从来不信这些……”王鑫心说着，目光不经意瞥到坐在阴影里的乔薇儿身上，却发现她鬓角处的细发微微晃动着，周身围绕着一股风，地板上打下的影子忽然就换了姿态。
王鑫心怔怔地看着地板上映出的一个长发飘飘的站立着的影子，再看看乔薇儿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的坐姿以及她插着簪子的盘发，话语生生地延滞在喉咙口。
王鑫心不知道，在她眼里长发飘动的人影，在乔薇儿的眼中却是五只滑稽地堆叠在一起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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