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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


  悠悠一梦两世分,谁醉谁醒费思忖。人生纵无完美意,何必从前百年身!

  似一梦醒来,姬无涯发现他已有了重量,虽说自己相貌过于丑陋,但毕竟是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体,从此他再也不怕被风儿吹走。他被那猴儿附进一具骷髅里,骷髅就似他的衣装,牢牢地把他箍住,跟他浑然结为一体。

  那日,被猴儿捉到,猴儿告诉他他是一个游魂,一个不被冥界接纳的游魂,听到猴儿的话后,姬无涯不免黯然心伤,他知道游魂是不可以转世投生的,要想再生除非是借尸还魂,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现在不知道过去,也没有了将来。好在猴儿寂寞,需要一个玩伴,自己便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复活,如今他变身成为了一个没有血肉的骷髅人,

  猴儿需要一个玩伴,也需要一个奴仆。猴儿每天深夜会展开一幅画卷,会带着他走进画中,去画中很远的一个河岸等候,在午夜月亮最明亮的时刻,会从河水中走上来两名拿着长矛的武士,他们押着一名像俘虏的士兵,他们一起走到岸上,武士叫那士兵面朝着月亮的方向跪在河岸边,然后用长矛残忍地从他身后把他刺死。两名武士的样子很冷酷,杀完士兵后便径直走回河水中消失掉了。

  死去士兵的尸体被留在了岸上,不消刻钟就会有有无数的蚁虫从四面八方聚来,它们爬到死尸上,贪婪地吞食着尸肉,直至留下一具白骨才散去。待蚁虫散去时,猴儿便叫姬无涯把那具骷髅背回桃园,且埋在桃园边上的空地上。骷髅被埋在地下随即便有奇事发生,那埋骷髅的地方会长出一棵桃树,第二天桃树就会开出满树粉红色的花朵,第三天桃树就会结出满树的果子。此时姬无涯才知道原来这桃树是埋下的骷髅所变化而成,当然他的身躯也是这画中背出的骷髅。

  每天,桃园的桃树都会这样增加一棵。每天,猴儿都会把桃树清数一遍,但对树上熟透的果子它却熟视无睹,从来不去采摘来吃,好似它只关心桃树的数量。当然,姬无涯知道这桃树是骷髅所变化而成,而且很邪性,当初他被猴儿捉来,就是因为自己采摘了树上的果子,如今猴儿严戒他千万不要动桃树上的果子,他又怎么敢不去听从,因为他知道每一棵桃树都是一个邪灵的栖身之所。

  姬无涯还清楚地记得,当初他背第一具尸骸来桃园种下的时候,桃园的桃树已经有了二十一棵。

  每天,除了背尸体,姬无涯还有一项工作要做,就是浇花,其实也不是什么花,而是痞子刘被猴儿埋在桃树下,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每次外出,猴儿会照例在痞子刘头上撒上一泡尿,当然,这就是所谓的浇花。

  猴儿执著,每一次方便之时必然拉着姬无涯,让他照着自己的样子去做,姬无涯如今是一具骷髅,无血无肉,又哪来的尿液,怎奈何猴儿执著,自己也不得不学着猴儿的样子去浇花,当然他不过是在一旁哼哼唧唧,做个样子给猴儿看罢了。话说这痞子刘被埋在了地下已经许多时日,没吃没喝,竟然活了下来,当然是猴子的尿液救了他的性命。每日里他靠吃食猴子少得可怜的尿液维系着他可怜的生命,使他能苟延残喘地活着。这也也算是一个奇迹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桃园里的桃树也慢慢的在增多,日子似乎很平凡,但故事却总是在不经意中发生。

  每日里背尸体,种树,浇花,始终是重复着这样单调的事情,姬无涯渐渐地厌烦起这种日子。当然,姬无涯也有快乐的时候,那就是猴儿犯酒瘾时,猴儿会带着姬无涯去鹿州城里它的主人家里讨酒吃。

  猴儿的主人是一位少女,这少女正是令自己心动的人儿,也是猴儿从痞子手里救下的凤灵儿。

  进城前猴儿会把自己变得很小,如同人的巴掌一般大小,似如玩偶一般,也许是自己模样丑陋,猴儿怕惊着他的小主人吧!

  姬无涯知道自己是个骷髅人介于人鬼之间,如今被猴儿变成一个玩偶,不许自己说话,不许与世人触接,也在情理之中。虽不能与心动的人儿说上半句话,但每次却能这样近距离看到凤灵儿,姬无涯心里已经是万分满足了,渐渐的,姬无涯的心里开始喜欢上这个猴儿的主人。

  这日正午,烈日炎炎,想必是那猴儿犯了酒瘾,在树上翻来覆去不肯睡去,树下的骷髅人怎会不知这猴儿心思,他也不多语,故作丑态,学着平日里猴儿的样子浇起花来,骷髅人学到神似处,摇头摆脑显得十分的舒服,且嘴里故意弄出哼哼唧唧声响想要引起那猴儿的注意。

  树上的猴儿半天没作反应,倒是那埋在土中的‘花儿’怨怨地骂道:“你这厮妖怪,平日里猴子让我生不如死也就罢了,如今你又来如

  此作弄我,你要是真能挤出半滴尿来也就罢了,挤不出来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又要作甚,是想要告诉我你是十足废物吗”。

  “你是想要见我的主人吧,劝你不要对她动心思,你非妖非人,你们的没有缘分的”。其实猴儿早已看穿了骷髅人姬无涯的心思,只是忍住不说罢了,当然猴儿腹中的酒虫此刻已爬到嗓子眼,再经过骷髅人一番撩逗,它早已忍受不住酒瘾的煎熬。

  猴儿从树上跳了下来,一如往常狠狠地一泡尿浇了花,此时他心中只想着有些酒来消解腹中**,那还会理会许多,它一如往常变小了骷髅人姬无涯,又施法变化出一个小布袋子,用它收了姬无涯并藏带在腋下,一切料理妥当,猴儿带着姬无涯飞身直奔鹿州城。姬无涯此刻虽被禁锢在小小布袋子里,虽黑漆漆憋闷难堪,但姬无涯一想到马上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儿,心中又怎不兴奋。

  此时虽遂了姬无涯的心愿,但却苦了地下的‘花儿’,猴儿的尿无比的膻臊难以忍受不说,且引来些奇形怪状很是丑陋的爬虫,爬的痞子

  刘满脸都是,恰好爬到痞子刘嘴边的一只,正好被他张嘴逮到,这只可怜的黑盖爬虫竟被饥饿难耐痞子活生生吃了下去。这爬虫在痞子刘嘴中嚼得嘎吱嘎吱作响,宛如美食一般。

  猴儿带着姬无涯一路狂奔到了凤灵儿的酒铺。凤灵儿怕被他人看见,忙从房梁之上唤下猴儿,偷偷带着猴儿藏进了酒铺后院地下的酒窖之内,自然如猴儿所愿,凤灵儿开了一小坛子好酒与猴儿饮用。

  凤灵儿家的酒窖不大,大大小小酒坛子布满其中,在酒窖的尽头存放着一小坛子酒,看上面的封泥和上面的灰尘便知已经存放好多年,姬无涯曾经听凤灵儿对猴儿说过,那是凤老爹在凤灵儿刚出生时,特意为女儿酿制的一坛酒,那时的凤老爹还未受伤致残,当时他希望在宝贝女儿长大成人时,闺阁出嫁之日再拿出饮用庆祝,这坛酒倾注了凤老爹毕生的的心血,也倾注了一个父亲对女儿无以伦比的慈父之爱,正因如此这坛酒儿显得弥足珍贵,凤灵儿多次提醒猴儿,酒窖里的酒而可以任意喝,唯独这坛与自己年纪同龄的酒万万动不得。

  这边猴儿自顾饮着酒,那边凤灵儿与变小的骷髅人玩耍的正酣。

  原来猴儿有意讨好凤灵儿,竟把骷髅人从口袋里放了出来,此时的姬无涯只不过被猴儿变小了许多,如同人的手掌般大小,这样的一具小骷髅,自然就少了恐怖,倒是多了一些萌宠可爱。凤灵儿把他看做是一具有灵性的玩偶,童心使然,竞与在猴儿的指挥操纵之下的骷髅人共

  舞,其实少女的心很简单,只需要这少许的快乐,就能让她忘记生活的窘困与烦扰。

  “妹妹不要玩耍了,给哥哥取坛酒来,有客人来了”。此刻凤灵玩的正酣,却听得酒窖上面有一个男子憨憨的声音叫来,凤灵儿一听原来

  是哥哥风一虎在叫自己,凤灵儿忙朝猴儿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猴儿莫做声响,那猴儿会意,随手收了骷髅人,不做半点声响。

  凤灵儿安顿好这边,自己顺手挑了一坛酒遂离开了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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