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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碎裂的木几横躺了半地,飞屑甚至溅到了芈青萝的脚边。l.

  多疑与诡变、阴晴不定的性子,让他此刻暴怒得如只愤怒的雄狮般,而芈青萝除了哭喊冤枉以外,再不敢开口辩驳其他。

  她冤枉吗不,她一点儿也不冤枉单单凭着她弑杀亲子这一点,我都不觉得她冤枉。

  我愈发觉得我想将嬴高从芈青萝身侧带走的想法是正确的,至少,这孩子在我身侧更安全。我虽不喜芈青萝,可公子高毕竟是阿政的孩子,且孩子是没有罪孽的。

  阿政的喘息声颇为凝重,他气得不行,只是强行喘息着来安定自己不平的内心。

  幼年曲折的经历,使秦王政本就对“母亲”这个字眼抱有太多偏见,欺压、责打、辱骂、偷情他的母亲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将他从个青涩少年,硬生生逼迫出如今强悍的秦王,将他逼迫出如此多疑而又寡恩的性情。

  正因母亲本该是自己最亲近的那个人,所以出自这个人的背叛,才更能让人感受到绝望。

  他以为自己年幼时经历过的一切,只要他自己经历过了,就够了。可现在,眼睁睁摆在他面前的,就是芈青萝这样近乎酷刑的责打。纯纯稚子,何罪之有,只因不如兄长能干就要被针扎、被棍打,生生的将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孩子逼成了如今老实得寡言少语的模样。

  曾经,母与子脐血相连,他们本是那样的亲近

  待阿政好不容易平复了先前的喘息,他的眉宇间勾起的是一股浓浓的杀意,“孤若是没记错,夫人你是不是曾跟孤解释过,自臻之死是你无意所害,而自挚这孩子”

  我便知道他会联想到这一层,似他这样多疑的性情,怎会不去怀疑当年那疑点重重的双生子之死呢我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嘤咛道,“是,妾是无意失手害了自臻这孩子的性命,妾心中犹悔不及。<>可是自挚这孩子,彼时可是好好儿的出了青鸾宫的,那日阴曼也被烫伤,画眉和精卫手忙脚乱的伺候着阴曼,画眉又哪里有时间再去谋害自挚这孩子呢”

  “况,自臻自挚虽不是大王的孩子,可到底还算是先王的后辈。孩子是无辜的,妾无缘无故的,去害了两个孩子的性命作甚”当年的我自知嬴自挚之死实在太难解释,况,即算是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我。

  如今,最好平反的机会就在我眼前,我若不抓紧了再反咬芈青萝一口,便当真是我愚昧

  殿内众宫妃媵女早已窃窃不止,琐碎的揣测和怀疑声将这殿内闹得喧嚣异常。

  阿政没了之前暴怒的脸色,而是面色白得吓人,眉宇间的戾气犹如弩上之箭,一触即发

  赵芡明白我想置芈青萝于死地,好歹我与她也曾合作过,我的目的她还是能揣摩明白。故而,掂量片刻后,她还是决定送我个顺水人情,“画眉姑娘性情豪爽,又颇喜孩子,怎会无缘无故的去伤了自挚的性命呢”她咂摸着唇舌,面露吃惊之态,“呀大王,您说如若自挚果然并非画眉下的手,这背后下手之人、状告画眉之人,用心之险恶,当真难以估量”

  “呸呸呸”我啐了声,“芡八子,此事大王定会有公断,你不该在此瞎引导众人。”

  我伪善的盯着芈青萝浅笑道,“青良人自幼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为人,我这个做姊姊的最清楚不过。况,那样的罪过太过骇人,谁敢去想、谁又做得出呢”

  “想什么做什么”芈青萝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与不甘,“姊姊当真是我的好姊姊,妹妹的性情如何,姊姊你言说”

  “够了”不待芈青萝狡辩完,便换来阿政这一声戾气十足的中断,“那样的想法、做法,的确太过骇人孤不想去相信,身生母亲会做得出那样残酷之事,孤更不愿去相信你芈青萝做得出来那样的事”

  他这话,端端叫我心头一紧:如若这样造势之下,阿政还不愿相信芈青萝就是杀死嬴自挚的凶手,那么在此事上,我怕是真的永远无法翻盘了

  暖阁的炭火燎得有些旺,使人手心自汗黏腻。<>

  她娥眉描黛,再不辩驳,只是低声微微啜泣着。哭这一招,有时的确很奏效,她生得本就娇美,如今哭得雨落梨花,教人看着好不心疼。

  她这是在盼,盼着阿政能心疼她多一分,不再追究此事。

  阿政沧桑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深究此事,只会徒增心寒。如若一个女子当真能心狠至此,其城府之深、心肠之毒,才是最叫人胆寒的孤不愿相信,孤的后宫中,会有这样的人。可如若孤的枕边人当真如此,那只会叫孤觉得从前她的美好都是繁华点缀掩饰的恶心”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沧桑与无奈。

  尽管阿政决定不再深究此事,可我明白,他其实是已经深信不疑了。他这是给芈青萝保留了最后一分颜面,给她个台阶下,权当记着她最后的好。

  “青良人抚养不力,公子高,就不再由你抚养了。孤会好好看着他的,那个唤作华娘的婢子很忠心,孤想,她带着公子高定不会叫他再受半点欺辱。”阿政冷冷说着,“青良人,孤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回玄水宫好好反省余下的,孤概不想再听了。其余的人,也都各自散了罢”

  如此一记重击,虽然阿政未给芈青萝什么重罚,可他对她确然是十足的心灰意冷了。她芈青萝,再想活蹦乱跳的在我前后作祟,怕也再难得手。

  阿政起身欲离去,芈青萝跪在地上啜泣着,“喏妾谢大王不杀之恩。”

  他的脚步甚至不再停滞,径直便出了暖阁的门。本是一场愉悦的观舞,最后却闹得众人没一个欢喜笑脸回去,这是他不曾想到的。<>

  走至半路,他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遂问身边一小监道,“精卫去哪儿了”

  “回大王的话,精卫领着赵国的佳人去了附近的惊羽阁。”那小监如实回道。

  阿政点点头,抬手示意那小厮领路。

  碧瓷跟在我身后,颇有些惴惴不安的问着是否要一同前去,我自然是答同去的。方才皇舞时,人多而杂,加之我满心期许着这一场谋划已久的好戏,便未细细看那女子,看看阿政对那女子的态度,也好细看看此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性情的人,敌友如何。况,有阿政的陪同,我也好免去将来苛待她的嫌疑。

  不过今日这戏虽然有许多地方险些出现偏差,却也终究算是如我意的走了场结局。芈青萝啊芈青萝,孩子再不能带在身边的痛楚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可阿政对你的厌恶应当是你此刻最难受的罢你且放心,你从前加注在我身上的那些痛,我会一点点如数的加倍奉还给你

  哦,我答应过祖母,留你一条性命的。可你放一万个心,死有的时候反而是解脱,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才是真正叫你痛不欲生的毕竟,这世上比死更痛苦的事多了去了

  这腹诽让我心内畅快,我跟紧了阿政的脚步,追随着往惊羽阁的方向去了。

  惊羽阁,这处小阁楼虽地界不大,却养得仙气氤氲的,只让人觉得超脱于世外可羽化而登仙。阁楼之外养了些许白鹤,见有人进来,鹤唳鸣鸣,却不曾怯懦的飞走,可见它们被早已被惯出了尘世的味道。

  绕过百鸟朝凤的屏风与隔断,但见一女子正倚窗梳妆,她已经换下了舞衣,此刻身着的是一袭鹅黄罗裙,脚踩泥金鞋,头上松散的簪着几支玉笄,铜镜反衬着她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浅浅的带着几分慵懒姿态,更加媚人。

  阁内飘摇着蒹葭之调,尽管她哼得不似首歌,可这微微稚嫩又没有掺杂音律的质朴声音,才是最能勾起他往事的曲调。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可他的伊人,却是从此生死相隔两茫茫

  听着脚步声进来,精卫早已安分的福身问安,梳妆的佳人也才懒怠着巧笑着跪下给我与阿政请安。

  “你叫什么名字”阿政的眉宇间透着的不再是猎奇的姿态,而是早已换就的高高在上的霸意。

  女子抿唇巧笑嫣然,却也胆大的径直抬头凝视起了阿政,“奴婢贱名柳伊人。赵王曾赐姓与我,唤作赵阿房,可奴婢不认那名字奴婢唤作柳伊人,此为父母所给,奴婢只认这个名字。”

  她的回答十分爽利,三两下挑开了赵王的用意,又撇清了自己与赵王的关系。而这豪迈直爽的性情,不卑不亢的姿态,才更挑起了阿政更多几分的兴趣。

  “你可知,你方才几句话,惹得孤王颇为不快”他微眯着眸子眉宇稍蹙,玩味着这只砧上鱼板上肉。

  她笑得更加粲然而妩媚几分,“奴婢知道。方才提及赵阿房这个名字时,大王的面上微微闪过一丝惊诧与不悦,想来,此女便是大王方才所说过的故人罢”她的话语带着挑衅的意味,“不曾想到,奴婢会如此有幸,因着拥有这张面皮而得以被秦王召幸。大王,不知大王可否同奴婢说说,你与这位故人的故事奴婢想,那一定是一段凄美而不得终果的爱情故事罢”

  这番挑衅,果然是让阿政眉宇旁的青筋再度暴起,他低沉的嗓音犹如厉鬼般磨人,“孤不想给你讲故事,孤现如今只想让你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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