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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亏心事


  然而,风络进入里面不到一刻钟,又再度大步掠了出来。他进去的时候,脸色是透着怒火的哧哧红光;出来的时候,俊俦脸庞已经似染了霜色一样,极力忍耐着透着铁青,步子迈得呼呼生风,拳头握得青筋毕露。

  他前脚刚转出来;里面立时传来一阵飓风横扫一般的声音。

  噼噼啪啪不绝于耳。

  莫姑姑在门外听着里面一声接一声的破碎声哐当声,心脏便颤呀颤的随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抖个不停。

  伴着那些飓风横扫的声音,隐隐还可听到皇后火气冲天恼怒的咆哮声。

  “……你滚,真是气煞本宫,那个贱人值得你如此……”

  那些声音,风络自然也是听到的;但他竟当是充耳不闻的模样,大迈急掠的脚步连微顿一下也没有,只眼神阴森的旋风般掠出去。

  莫姑姑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风络如此愤怒的表情;以致看见他迈出去时,她差点连礼也忘记行了。

  风络离开凤栖宫之后,又匆匆忙忙去了落霞宫。

  当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收敛了怒气,向东方语暗示反正医治太后无望,并且认认真真建议东方语早日从皇宫脱身出去。

  东方语目光古怪地看着他,笑道:“太子殿下,皇宫可不是我家,进,由不得我;出,同样也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风络张了张嘴,刚想说以你的聪慧怎么会想不到办法脱身,可话到嘴边,他忽地改变了主意,双眸微含郁郁凝着她卓绝容颜,声音透着一丝无奈道:“小语,我知道由不得你选择,那你自己小心些,千万不要再一个人跑到什么偏僻的地方去赏景。”

  东方语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当是不明白他的暗示提醒,“太子殿下放心,我自会注意的。”

  风络眼见在落霞宫说话不便,只简单隐晦地叮咛了她几句,便告辞离去了。

  这日,东方语研制解药,刚刚有点头绪,因为长时间埋头专心工作,她抬头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事物模糊,双眼也发涩得很。

  她揉着双眸,有些疲倦地站了起来,伸伸懒腰,走了出去。

  “沈姑姑,我听说落霞宫附近有个冰湖,不知从哪条路径去比较便捷?”

  “二秀想去冰湖还不简单,奴婢让人带你过去就是。”

  “不必麻烦了,”东方语微微一笑,直接推了沈姑姑的好意;她去冰湖,并不单纯为了放松身心,更重要的是,她记得按照古籍记载,有一味药材便是沿湖而生,太后身份非同一般,这种事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少女笑意微微,温和得像头顶的阳光一样,让人感觉和煦而舒适。

  沈姑姑沉默了一下,她知道东方语不喜有人打扰,也不喜前呼后拥,随即笑道:“嗯,那奴婢将路指出来。”

  东方语谢过沈姑姑,独自一人轻快往冰湖走去。

  冰湖,顾名思义,除了湖水一年四季寒冷似冰以外,整个湖面平静不动没有波动的时候,也如冰一般光滑平整,日照下还会闪闪反光,在空中反射出狭长的亮线。

  夏天酷热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到冰湖溜上几圈,只为贪冰湖的凉爽;但冬季这种冷风瑟瑟的天气,冰湖那是静悄悄死寂寂一片,别说人,就连动物的影子也难得一见。

  东方语在该安静的时候,绝不喜有人打扰;所以这个时候的冰湖,对她而言,倒真是个好去处。

  当然若是按直线距离来算的话,冰湖离落霞宫并没有多远,但在皇宫这种地方,就是再近的距离,它也要给你弄出个九曲十八弯来,如此一来,明明望着近在咫尺的地方,走起来却能让人两腿抽筋。

  东方语眼下虽然还未到抽筋的程度,但两腿微微有些酸麻,人也觉得有些倦意这倒是真的。

  不过这些微的疲倦,在她看见那一面平整如镜,在日照下熠熠反光的湖面时,所有疲倦都被心底的惊叹驱得一干二净。

  呼呼冷风自湖边盘旋而起,东方语确确实实感受了一把风凉水冷的滋味。

  她搓了搓冻红的手背,哈着热气,兴趣盎然绕着湖边赏起风景来;冰湖面积很大,她这一走,绕行了两刻钟还没绕过整座湖泊。

  不过,她的目的也不是单纯的来赏景,重要的是来那一味需要生挖的药材。

  冰湖其中一面是依山而存,这座山自然不高,矮矮的山坡却栽满了各式乔木,唯山脚下靠近湖岸处还保留着原生态的环境模样。

  少女步近低头细看,这一看,果然让她看出欣喜来。

  因为这座并非人工砌建的矮山脚下,果真有她要的那味草药。

  她用力拉扯那味草药根部,想要将它连根拔起;不过她试了几次,发现都不过是陡劳而已。

  她站直,晃了晃头,拍了拍手里沾染的灰泥,懊恼地喃喃自语:“糟糕,我竟然忘了冬季雨水稀少,泥土干硬,陡手实在很难将它连根拔起。看来只好回去拿了工具再来挖了。”

  东方语正欲转身往落霞宫去。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矮坡的灌木丛里突然窜出一条人影,低着头,似角斗的公牛一样,以十分猛烈的姿势狠狠朝她腹部撞来。

  东方语猝不及防,眼角只瞟见了一角类似太监服饰,随后身体晃了晃,被那人巨大凶猛的冲力给撞了个正着。

  这一撞,去势猛烈,又是顶着她腹部,没有丝毫防备之余,她被那人狠狠撞进了离她不远的冰湖里。

  “扑通”一声落水声后。

  东方语只觉一瞬浑身冰凉透骨,心想这冰湖的水果真不负这冰一字,一落水就冷得人直哆嗦。

  心念电转之间,东方语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落水,未及挣扎,但对于会水的人来说,即使意外落水,身体也会下意识往水面浮起。

  东方语没有惊慌,只是觉得湖水冰冷透骨,正欲往水面浮起,她却没有料想到,这个时候,那个突然将她撞下水的人,竟然不畏严寒,咚一声竟然也随后跳了下来。

  他一下来,还立即从她背后勒住她脖子;更令人觉得心底发毛的是,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水底下牢牢捉住了东方语双腿,并试图拼命将她往水底下拖去。

  看样子,水底下的人早潜伏在下面,只等她落水一霎,便过来将她往水底下拖,两人一人勒脖子压她的头;一人捉脚往水底下拖;势必要将东方语留在冰湖里溺死。

  一人勒脖子,一人拖脚,这种情形下,饶是素来镇定大胆的东方语心里也惊了起来。

  不过,她虽然感到震惊,却并不畏惧;这个时候若还慌乱不能自救,她就真的得死在这冰湖底里。

  嘴巴被逼张大,冰冷的湖水自口腔鼻腔拼命往她肚里灌,只短暂的瞬间,她便觉得自己肺部似被人撕裂般难受,火辣辣的烧灼发疼。

  被水呛的感觉,尤其是被冷飕飕凉飙飙的冰水呛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她忍不住要咳嗽,但若她真咳嗽起来,只怕呛得更厉害,不用三分钟时间,她便会成为冰湖里最大的美人鱼,还是死硬的那种。

  压迫的胸腔,火烧般难受的肺部,还有哗哗混在湖水里辩不出原貌的眼泪。

  东方语自知此刻凶险,即使难受得要死,她仍旧努力强迫自己想办法。

  她没有挣扎,因为此刻她被两个人一上一下牢牢禁锢着,若是挣扎,氧气耗得越快,那只会加快死亡的速度。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有人在后面勒住她的脖子,也有人在下面捉住她双脚,便她两手这个时候却还是自由的;她摸了摸指间特制的戒指。

  心里却有些犯难。

  难的不是担心刺不中身后之人,而是银针上被她淬过的麻药,从离开她的戒指到真正刺入那人的皮肤,中间却有个过程要接触到湖水,麻药在水里自然会被融解,若是麻药无法起作用,那她小小的银针刺在人身上,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然而此刻,生死关头,她唯一能够拿得到拿得出手对付这两个人渣的,也只有手里的戒指而已。

  她皱眉想了想,只好冒险一试了。

  戒指戴在她右手食指上,只需用拇指轻轻按动那个细小的机关,里面的银针就会射出来。

  她开始做出本能反应的挣扎动作,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那个人虽然没有贴住她,但也不敢浮起,让自己露出水面。

  她挣扎的试图晃脚挥手乱舞乱抓,这些动作果然并没有两个束着她的人注意。

  东方语心头暗喜,她刚才两手乱舞乱抓的时候,已经可以确定躲在她身后勒她鞋子脖子那人在什么位置。

  接下来,她只要再次将右手晃到后面,最近距离接触那人渣,然后按下机关,让戒指里的银针刺入他的皮肤便可。

  她一晃,果然接触到了那人身体;她心里一喜,拇指立时按下机关,银针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射出。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东方语大吃一惊。

  也不知那人是察觉到什么还是无意之举,总之在她射出银针的一霎,他略略往上面浮了浮,银针最后虽然是对着他的身体射去,但却直接射入了他的衣衫,衣衫被水灌进去,这就造成衣衫与皮肤之间有一层不小的空隙。

  更要命的是,那支极细的银针,射在他衣衫上,却停止了前去的趋势,大概是因为水下浮力与阻力太大,小小银针在没有一丝内力的东方语手里,根本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东方语闭了闭眼睛,这时越发的觉得肺部难受,似是要爆开一样。

  她不能气馁。

  她对自己说,一支没有用,她戒指里还有两支。

  瞟着水影,依稀可见底下拖住她双脚那人的服饰也是太监常穿的衣服。

  她没有迟疑,她知道犹豫多一秒,她生存的希望便会减少一秒。

  右手再次挣扎着挥动起来,这一次,她确定自己的戒指已经抵左面那人的手腕,这才迅速按下机关,让银针飞射而出。

  银针入体,勒着发她脖子那个太监手上终于松了松,但并没有像预期般被麻药迷昏过去,而是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东方语皱了皱眉,心里大喊可惜。

  针上的迷药终究在离开戒指的一瞬被湖水稀释了。

  听闻这声呼痛,底下那个太监反而将她双脚拖得更紧了。

  东方语在心里颓然长叹一声,看来她今日确实是流年不利,她这条小命大概得交待在这冰湖里了。

  然而,就在她心生绝望平静待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语丫头,语丫头……”

  竟然是风昱那厮清冽着急的声音。

  两个太监明显也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两人的手同时震了震。

  东方语知道她的机会就在这一霎了。

  她趁着两人发怔的瞬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侧头朝那只勒着她脖子,令她几乎不能呼吸的手,露出森森白牙,狠狠咬去;与此同时,她双腿在水里用力一绞一扭。

  两个太监没有防备,竟然在她这两个几乎同时进行的动作里齐齐松开了手。

  东方语在他们松手一霎,猛然用双脚一蹬,整个人然后哗啦一声往湖面冲起。

  然而,她这一冲之力,根本没法冲到湖面,因为之前两个太监差不多将她拖到湖底去了。

  她这一冲,不过是让平静的湖面产生了微弱的水花,连声音也是微弱的。

  但这个时候风昱已经掠到了湖边。

  目光掠遍湖岸,他也没有看到那个风姿绰约的少女。

  他皱了眉头,正欲往旁边再寻去;就在这个时候,湖面忽然有了波动,拒水花很小声音很微弱;可他还是注意到了。

  东方语此时又再度被那两个太监牢牢钳制住。

  她听得这两人心脏剧跳;而她自己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

  风昱若是下来,她活;风昱若是远去,她必死。

  活的就是两个太监。

  所以这一刻,水下三个人的心情同样紧张。

  风昱盯着那一动便不再的水波呆了呆,桃花眼底一瞬流泛出极度惊慌来。

  他知道东方语水性好;他也知道东方语过来这里采草药。

  按照他的了解,东方语性格虽然刁钻爱捉弄他;但却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她说了什么时辰归去,便一定会准时归去;而他也是因为看见时辰过去了一刻钟,还没看见她归来,这才有些担心地跑过来看看。

  风昱盯着再度恢复平静的湖面,勾魂的眼眸流泛着惊恐眯了起来;但他慌而不乱,随即他作出没有发现异常的样子,一边高呼着东方语,一边往相反方向跑去。

  湖底下,那两个太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谁也没料到,风昱远去之后,突然再悄无声息施展轻功掠了回来,他盯着平静幽深呈靛蓝色的湖水,将身上的大氅往地上一扔,随即像一道优美的弧线一样往冰湖一跃,就如蛟龙入水一般。

  流畅优美,几乎没有水花亦没有声音。

  他修长的身姿便悄然潜入水中。

  湖很大,水面下视线又受阻,视物并不清晰。

  他强压着肌肤瞬间冰冷的颤抖,极力减少水下波动,以极快的速度往湖中心游去。

  那里,他果然看见有两三个人影在纠缠。

  再近一点,他已经可以辩出其中两人是太监的服饰,而被太监挟持在中间那人的衣裳,确实是她最爱的天蓝色。

  这一确定,风昱心下又疼又惊又痛;转瞬怒火如潮,几乎瞬间将他胸膛撑炸。

  他不动声色游近;那两名太监生怕再有人来,所以此刻都急于将东方语溺死,根本没有留心到周围有什么变化。

  距离一点点近了再近了。

  风昱眯起眼睛,眼底一瞬烈火焰焰。

  他指尖微动,悄然弹出一缕看似温柔实则凌厉的指风,弹向水下拖着东方语双脚那个太监;而另一只手,亦同时对上面勒住东方语脖子那个太监施以毒手。

  指风如剑,水的温柔可包容一切刚强,也可掩饰一切刚强。

  两名太监还未感觉得什么,却突然似同时被利剑刺中一样。

  痛,那是被人扒骨抽筋的痛。

  两名太监自然而然的松开了东方语。

  风昱趁着他们松后的瞬间,一下掠到了少女旁边,一脚踢开其中一名太监,长臂伸出,搂着她迅速窜上水面。

  东方语的脸色这时已经发紫,也不知是被湖水给冻的还是因为缺氧造成的。

  但她仍顽强地撑着眼睛,并没有昏迷过去。

  一出水面,立时大口大口喘气,拼命补充氧气,让自己快要裂开的肺胸得到救赎。

  那两名太监这时才反应过来上当了。

  来人是风昱,他们自然不敢再逗留,当下便要趁着风昱无暇他顾的时候迅速遁走。

  “快留住他们。”东方语顾不得自己难受得要死的感受,眼角一掠,掠见那两欲逃走的太监,立时大叫了起来。

  风昱闻言,一手依然搂着她腰际,另一手却飞快再度弹出一缕凛冽如剑的指风往其中一个太监袭去。

  结果,那被指风袭中的太监顿时两眼一翻,像死鱼般翻露在水面上,而另外一个太监却仓皇逃走了。

  “哎,还有一个,你怎么不留下他。”东方语跳脚,牙齿格格作响。

  风昱心疼地看着她,几个飞掠将她送上岸边,然后又将那个昏死的太监拖死狗一般拖了上去。

  “语丫头,这里已经有一条臭鱼了,另外那条,就让他暂且再蹦达一下吧。”风昱将那个昏死的太监往地面一掷,立即心疼地拿起大氅披到少女身上。

  他一边披大氅一边搓着她双手,还一边责骂道:“你这丫头,吃过一次亏还不学乖,怎么还敢单独一人在皇宫到处乱走,今天要不是我过来,你岂不是……”

  风昱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心下就拔凉拔凉。

  而眼底的怒火却突然变得更炽更盛了。他气不过,一脚横出,立时将那个昏死的太监一条腿踢断了。那太监被他这么一踢,登时痛醒过来。

  东方语虚弱地笑了笑,笑容自然没有往日的惊艳明媚,甚至还有点无奈凄艳的味道。“咳咳……我快冷死了,你还要说。”

  但她这副虚弱的模样,加上这似被寒风摧折的一朵苦笑,霎时搅得风昱无法将重话再说下去,心头与眼底弥漫的都是心疼。

  风昱摇着头,两手一低,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落霞宫掠去。

  “喂,你这样子不好吧,快放我下来。”

  “女人,闭嘴,这个时候你还逞什么强!”风昱一恼,连语气也带着平日从没有的凶狠。

  东方语被他那极具震慑力的眼神一瞪,当即有些发懵,原本她的脑袋就缺氧有些沉沉的疼,此刻被风昱这一吼,还真的难得地闭了嘴,乖乖任他打横抱去。

  反正这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她这个时候实在难受得要死,就享受一下这人舒适的怀抱吧。

  长睫垂下,她闭上眼睛,身体还微微往他温暖的胸膛靠了靠。

  当然,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是寒冷之下身体自主靠近热源的本能。

  风昱见她安静下来,还往他怀里蹭了蹭,一瞬心底惊喜莫名;他低头,凝定少女青紫的面容,此际蜷缩在他怀里的少女,收起了平日漫不经心的嘻笑模样,却自成一股诱惑令人心疼的楚楚风姿。

  风昱看着她娇颜胜雪,仿若枝头孤花迎着瑟瑟寒风的怯弱风流,心里便情不自禁生出几分复杂欢喜的滋味。

  怜惜的、心疼的、欢喜的、隐隐又夹着几分无奈的痛,她肯收起利爪,温驯躲在他怀里,这种机会,这种娇怯自生的柔弱模样,他从来不曾遇到过,眼前意外拥有,令他欢喜难禁。

  这一刻,风昱突然希望回落霞宫的路能长些更长些,能拥有她多一刻也是好的,能抱着她多走一步也是美妙不负此生。

  东方语突然张嘴又咳了几声。

  她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两手下意识揪紧了大氅,然而,她这一揪,却意外掠了那人热乎乎的胸口,指尖的冰凉与风昱心脏跳动处的热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少女没来由的怔了怔;手也忘记缩回去,心里有些狐疑在想风昱的心跳为什么突然加快。

  这一想,她才迷迷糊糊想起前事,风昱也曾经向皇帝求旨赐婚。

  她平日心里坦荡,待风昱从来都是以朋友的赤诚之心;她都几乎忘了风昱对她有那方面意思的事。

  可眼下这小手一摸,她突然想起了那些事情。

  想着眼下他们两人的姿势,心里一时有些尴尬。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风昱微微吸了口气,努力稳定自己有有些紊乱的气息,佯装不察她心思的模样,眯着眼眸,掩去眼底那抹飞闪的痛,咬牙道:“你这丫头,这个时候还逞强,老老实实待着吧,你要是再说,我就把你放在肩头上扛回去。”

  东方语闻言,不禁怔了怔。

  记忆中,风昱似乎从来就没对她流露过如此强硬的态度与语气。

  他一直都忍让她,任由她欺负的。

  她撇了撇嘴,无奈道:“风昱,你……。”

  她想了想,终究没有将到舌尖的话吐出去。

  她要说什么呢?

  风昱眼下规行矩步,并没有对她表露出那层意思,她这么一说,岂不是显得自己幸子气还兼自作多情!

  东方语安静下来,紧抿的唇也没有往日的美艳娇红,仍泛着青紫颜色。

  风昱静静看着她,目光又瞅过她瑟缩的小手,仿佛刚才她指尖那片冰凉的寒意还留在他胸口不散,他抬头,望着反复曲折的道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突然加快了脚步。

  他虽然好想将这条路无限延长,好想将她这副娇怯柔弱的模样永远珍藏怀里……。

  但他更想她尽快恢复原来健康的样子,笑眯眯损他,阴恻恻瞪他……。

  风昱微微勾起嘴角,落下一枚微苦透甘带涩的笑容,脚下的步伐却在一瞬迈得大了许多。

  这枚苦涩无奈却又透着甘香甜蜜的笑容,在暖暖阳光下熠熠发亮。

  这亮似无形的手,透着动人的力度轻柔拂过少女仍泛青紫的脸庞,亮起光色,似能为她注入温暖的力量一样。

  东方语乍然睁开眼睛,凝着他略见青色胡茬的下巴,心里忽然涌起百般滋味来。

  微僵的身体略略柔软,风昱似是感应到她的心事一般;脚步又加快了几许,而他勾魂的目光却再不敢凝落少女溅着水珠,在阳光下反光形成熠熠浅晕的容颜。

  在两人各自沉吟心事,咀嚼其中滋味的时候,落霞宫终于在望。

  风昱抱着东方语,急疾掠入,他知道东方语现在最需要换一身干净衣裳,喝一碗驱寒的姜汤。

  在收敛了心底那荡漾情怀之后,他便一心尽快将她带回来。

  然而,就在他们进入落霞宫的时候,蓦地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的目光在风昱脸上停了停,然后一下直直飘到风昱怀里那长睫微扇,娇怯柔软的少女。

  ------题外话------

  哈哈,醋缸遇上醋坛,好酸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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