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下苍茫

　　入夜，大竹屋后。

　　自洞穴脱险归来后，方轶一直被弘泽缠着讲洞穴里面发生的事情，弘泽一会儿对那神秘的白色墙壁好奇不以，一会儿又要看那本【幻天剑谱】，把那三页反复地看来看去也没弄懂多少。方轶片刻不得安宁。今晚奶奶将方轶独自叫了出来，本来弘泽这个小子也想出来结果被奶奶微微一瞪也就不再嚷嚷了。

　　竹影摇曳映在空地上，奶奶雪白的头发，安静的面孔就像融在月光里一样，期期然生出一种入仙的错觉。方轶恭敬地站在奶奶身后，这一夜的星光霎时动人。

　　“轶儿，这次去山里，一定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吧。”苍颜华发转过身来，微笑着问道。

　　一语说到方轶心里，他的心中可能现在只剩下无数缠绕的疑问不断生出藤蔓，这些疑问可能也只有奶奶知道个中缘由了。但方轶刚想一件件地问却因为事情太多不知道从哪开口，一时语结，楞在那里。

　　“我先来讲一些事情给你听吧，来，我们坐下说，”一阵风突然吹起，奶奶看了一眼方轶，“轶儿，你冷吗，给你拿件衣服吧。”

　　方轶心里一暖，自己自幼多病，最近面部又时常出现问题，多亏了有这位婆婆才得以缓解。方轶看着奶奶孩子般地温柔一笑然后坐到石凳上。

　　“奶奶年轻的时候啊，身处江湖，四处漂泊，无依无靠。后来遇到一对夫妇，那男子身负一把剑，女子腰间缠着的是一条紫绫。二人武功深不可测一直帮助婆婆，后来经他二人引荐，孤星谷谷主收我入其门下，悉心培养。后来婆婆方知，他二人来自一个，”奶奶看了方轶一眼，继续说道“一个叫做天懿族的西域异族。”

　　方轶一听到天懿族二字心中一惊，洞穴中的事情不断在脑海中穿过。

　　“奶奶这一生能安稳度过，他二人算是我的恩人。二人其后育有一子，名叫赤宇，赤宇承袭了父母的聪慧，同时也好游荡江湖。遂广交江湖英雄好汉，但同时与魔教交恶，被魔教教众四处追杀。赤宇乃天懿族单传，父母将族中术法皆传与他，本也很难找到能伤到他的人。谁知造化弄人，赤宇生得英俊，正当大好年华，与一魔教女子双双生出好感，最后竟也结为连理。那魔教女子乃魔教教主之女，与赤宇浪迹天涯自然惹怒了魔教魔头，最后他二人神秘消失，不知道是丧生了还是去了哪里，奶奶诸般打探也无从得知，只探访到此二人生了一男一女……”

　　方轶眉间的疑惑越来越重，“一男一女？”

　　婆婆慈爱地握住方轶的手，继续说道：“对，一男一女。当年我的恩人，他的儿子赤宇，还有赤宇的儿子，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奶奶握着方轶的手又紧了几分，“他们的眉间和手腕处啊，都有一道半月形的红印。”

　　就像被一道闪电击中，方轶双眼直直地望着眼前沧桑但依旧不失优雅的面庞，双手不停的颤抖：“奶奶是说……是说我……我是……？”一缕月的光辉落到这个十七岁少年震惊的脸上。

　　奶奶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终于说了出来使命终于完成的那种轻松的平静。待方轶缓了一会儿，奶奶继续说道：“那道半月形的红印啊，是天懿族族长男子一系脉脉相传的族徽，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方轶依旧颤抖的手指下意识摸了摸额间眉毛处，若有若无的东西，牵扯出数不清的故事。

　　“这红印在天懿族深厚内力的催动下会开启天印，保护天懿族人。”奶奶满眼深意地说，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应该想到眉间的红印。

　　说到这里，白衣女子凝月和天印火拼的场景瞬间闪现脑海中。突然方轶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奶奶您方才说，赤宇，不，我应该叫他……您说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存在？”

　　深黑的夜空星迹不断排列，一切慢慢明了。

　　“是的，轶儿，你还有一个姐姐。”说到此处，奶奶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只是奶奶也不知道，轶儿你的姐姐现在身在何方……”

　　是啊，在哪里呢，这一切从哪里开始，又会在哪里结束呢？

　　冥冥之中，命运给一个人不断增加故事，同时决然地斩断原本轨迹上一切的安宁，然后这个人就在无止境的迷惑与知晓中懵懂前进，前进的路上就在不停地思念与想象，思念曾经的生活，想象将来还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在这不断的矛盾中，原本的少年也将渐渐改变。

　　第二天，竹屋前。

　　圆桌上铺着一块双层布，布里面包着各种粗细不同质地的针，奶奶的手指一根一根抚摸过去，满眼爱惜。

　　“奶奶，这不是你珍藏的宝贝吗怎么今天全拿出来了！”弘泽自幼跟在奶奶身边，这些针对奶奶何其珍贵他是知道的。

　　奶奶冲宝贝孙子笑了一下，随即开口说:“奶奶要将这施针布穴的法子教给你们俩，你们得快点启程了。”

　　“启程？”方轶昨晚一夜辗转，现在还没完全清醒，被这两个字一下子弄清醒了。

　　“嗯，轶儿时间不多了，你们要去寻第一处可以进入轮回番的地方。”奶奶看着方轶平静地说。

　　方轶弘泽二人皆呆，林枫靠站在他们身后，眉头也是一紧。

　　“奶奶，进入轮回番还得找地方啊，这里不行吗？”弘泽看着他的同窗好友，然后抬头望向大山外面，望不到。

　　“那轮回番之毒已经异化，需以太极八卦阵或者如蜀山剑阵这样极纯阳震慑妖邪的阵法将其压制，方可安全进入，奶奶这里没有这些。”

　　“那我们启程去哪里呢？”弘泽问道。

　　“天下第一仙山，武当山！”奶奶坚定的声音中那些过往岁月仿佛隐隐可见。

　　喧闹街市中，一英俊少年手持一名扇飘飘然而立，眉宇间却满是阴气萦绕。

　　“教主……”少年身旁跟着的随从拱手作了一揖，一身洁白的衣衫异常抢眼。

　　“教什么主，我们现在已经出了鬼谷山，想招人注意吗！？记住，叫我玉歌！”妖异少年嘴角的笑已是掩盖不住：“那小子身上的轮回番之毒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他们首先肯定会去武当山，我们去那儿截他！”

　　“遵命，教……哦，不，玉歌教主，额，不，玉歌少爷。”随从吓了一身汗。

　　玉歌轻摇名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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