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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历史比狗血小说更加狗血


  古玄武在寒假之前收到一个包裹。

  来自那个东南亚有着最美落日的千佛之国。

  古玄武签收后掂量一下那个包裹,不算重,但是也不轻。但是大概率上猜测会是伴手礼一类的东西。无外乎就是当地有趣的物件,纯手工的围巾,或者审美夸张的绣品,亦或者是信仰有关的周边。

  寄件人落款是明亮。写她的英文名。

  “Light。”

  他想起之前收到过明信片。上面寄了有趣的礼物,给谁谁,和谁谁,请谁谁谁帮忙分享给谁谁和谁谁。

  不必想也知道这就是那个给谁的谁的谁的迟到的礼物。

  古玄武苦笑。

  他当然明白明亮的心思。她想借此为古玄武创造机会,增加他和白矖私下接触的机会。不是工作上的,而是私下。

  明亮:“就算一开始要把我抓成话题点,你们也不会一直谈我吧?难道我如此有罪?以至于罄竹难书?或者你们以为你们真的是操心的父母心态?别逗了,我姐都不这样。”

  明亮吐槽:“哪怕是冷场,至少也见了面。见面三分情,无情的都有三分了,你和白姐姐那不得一百分?”

  古玄武逗她:“那岂不是满分了?”

  明亮冷笑:“满分一千。再接再厉吧你!”

  古玄武苦笑。

  他训明亮:“没大没!”

  虽然有个虽然,但是他至少还比明亮大几岁。也可以端个兄长的架子出来。但是明亮从来不买账。她拿他做同龄人看,恋爱,吐槽,脑洞,追星,什么都扯他聊。

  以至于他又找宋玉成聊的时候,经常蹦出来一些词,令宋玉成摸不着头脑。他就请宋汝于翻译,发展到后面,他甚至可以被宋汝于当做同好。

  宋玉成乐见其成,做围观状态,古玄武后知后觉发现被占便宜,心情复杂。

  宋玉成:“恭喜?”

  古玄武:“滚蛋。”

  ……古玄武抱着箱子走进去办公室的时候,白矖还在埋首纸堆,听到推门声音才抬头,看他露出略带疲意的微微一笑。

  这个画面似乎成了古玄武推开这扇的启始场面:她从卷案中抬头,对他微笑,与他话,她总是轻声细语,总是微微垂眼,她会一边话一边揉一揉她的后颈。她的脖子细白,上面有微微的绒毛,若是当时正值落日,古玄武就会看到她的长发上都泛着光。

  白矖揉一揉后颈,带着一丝未曾消除倦意的慵懒,她目光落在古玄武的手上,问他:“什么?又是有文件?”

  古玄武摇头:“不是公事。”

  他:“明亮寄给我的,让我分享给谁谁和谁谁。”

  白矖笑出声:“她总是不回我和明佳信息,也不主动联系,却只和你联系,明佳嘴上不,可实在真的有些生气。”

  古玄武立刻做一脸紧张态度:“有些是多少?我需要不需要保命?”

  白矖沉思一会,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中间一条一指宽的缝隙:“大概这么多?”

  古玄武:“居然有这么多?”

  白矖又缩短一些距离:“那这么多?”

  古玄武憋笑,一手抱着箱子一手又把白矖手指间距离又缩短一些。

  “这样感觉比较好。”

  白矖不肯:“这样和没有有何两样?”

  古玄武和她打商量:“有的!有区别的!——差个缝呢!”

  白矖被逗笑:“连个本子都过不去,还叫有差?”

  古玄武理直气壮:“至少可以过一张纸啊!”

  “嗯,纸,和书?”

  “书也是纸装订的,组成的,四舍五入,书就是纸。”

  “这也能四舍五入啊?”

  “可以的。”

  当然可以,按照这样的四舍五入,我爱你,等于你也爱我。如我那样的爱你。

  他早已经发现自己的手正完整的,紧紧地包裹着白矖的手。

  她的手细腻,柔软,还带着一丝冷气吹拂过的凉。她不爱留长指甲,总是把指甲剪地平平整整。她总是擦茉莉花味道的护手霜。几年都是一样,一是因为喜欢,二也是因为懒得换。

  古玄武把这个味道默认为是专属于她。

  南嘉茉莉很多,每季到茉莉花开,古玄武总是又沉醉又痛苦。他却又不想逃离。

  白矖已经自认争辩不过他,于是只好转移话题,她用眼神示意被搁置一边的箱子,问他:“这是什么?什么私饶事情?”

  古玄武忍耐自己的恋恋不舍,松开白矖的手,:“亮亮的事情。她寄来的伴手礼。”

  白矖:“那果然是私饶事情。亮亮总是不回复我和明佳的讯息,却总给你写信——到底要有共同语言。”

  古玄武一听到这句话就头痛苦笑,他:“可不许嘲笑我。我可不觉得与一个女生有共同话题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白矖:“难道这不是一种恭维?变相而聪明的夸赞你的年轻?”

  古玄武摇头:“或许对女生是如此,哪怕十八岁,都愿意被当做十六的花季少女。可是对于男人,尤其是徘徊在而立之年大关口的男人。实在是一件危险发言。”

  白矖不懂。

  古玄武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解释明白:“有的时候,年轻除了代表字面意思,还有别的关系。比如对于能力的质疑,阅历的深厚,还有思维的成熟......甚至是否有能力负责爱与家庭。都是相关。”

  古玄武到这里卡住,他闷声咳嗽一声,低头去作势要找开包裹的工具刀,他继续,只是音量减少了一半:“男人,实在是痛恨这件事情。因为金钱,能力,身材,都是身外之物,这些身外物可以努力,可以拼搏。可是年龄,却永远都无能为力。如同太阳,朝升夕落,就算你用黄金打一个日头,它也只是负责金灿灿,发不了光,照不到明。”

  古玄武:“你不会明白,这件事情有多么无能为力和痛苦。无能为力,是痛苦的根本和起源。”

  他终于找到了工具刀,利落的划开了包裹的密封条,他一边打开箱子和层层包裹的包装纸,一边:“亮亮上次明信片上,给我们买了伴手礼,托付我交给谁谁和谁谁。也不知道买了什么。我寻思又不是没去过那个地方,何必如此客气?再那里能有什么?我想她大约也是怕明佳生气,毕竟她算是头一次不听话的......妈呀!”

  古玄武一声惊剑那开封了一半的包裹只露出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头。

  白矖一看,也被猛然唬到。

  她停顿一下做下心理建设,才半是迟疑半是好奇的拽着五彩缤纷的头给提溜了出来。

  那确实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头。跟着头颅出来的还有软绵的手脚和长长的引线。

  那是一个木偶,人偶长着一张白脸,脸上画着两撇八字胡子,如杂耍艺人那样作弄的神情。软软绵绵的手脚套着大红大绿的褂子和衬裤,带着同色大红大绿的帽子。光着脚,手脚都绑着牵引线。

  古玄武定睛看清,被唬到的心绪平静下来:“我,这不是木偶戏的木偶?亮亮好端端,买这个做伴手礼?是要吓到谁?我看她是一点也不像省一顿打。”

  白矖牵着引线,学当初看到的木偶戏手艺人那样动作,可是那木偶只是随着白矖的动作略微动一动,同手同脚,软绵趴地。是动作,其实更像是在地上爬。

  古玄武看着有点好玩,又想笑,他:“当时我们在酒店餐厅看木偶戏表演,似乎那木偶也是在手舞足蹈跳舞,也经常如这样,长着如面条那样的手脚。”

  白矖:“我倒是喜欢。”

  古玄武吃惊:“你喜欢这个?”

  白矖点头:“我有皮影戏的皮影,还有傀儡戏的傀儡,如今多了这个。一起住在那箱子里,应该可以认识。”

  古玄武:“语言不相同哦。”

  白矖:“木偶的语言是通过木头传播的。”

  “可是皮影戏不是牛皮做的?”

  “.......你快闭嘴吧。”

  ......

  把古玄武赶走,白矖才有空去整理那个包裹。白矖发现,明亮寄来的包裹里面,除了那个吓到古玄武的木偶之外,还有一张没用邮戳的明信片。

  明信片的页面也是一群木偶。

  大概是买木偶时候获得的赠品。

  当时明亮寄送木偶,随手写了两句有感而发的话添加了进去。

  她塞的很随意,包裹木偶的人又为了木偶的完整塞了很多的报纸和刨花稻草,以至于负责拆包的古玄武没用发现这张卡片。

  白矖好奇翻到了背面。

  明亮并没有留下寄件人,也没有写到底是起给谁的。她大概真的是有感而发,写的时候也没事先想一下是给谁看。

  明亮写:“这是我在这里的第四。实在是吃腻了西餐的汉堡和沙拉以及三明治。哪怕是一开始很新奇的油醋汁也令我厌烦。不管是换几家酒店,早餐都是千篇一律的面包和香肠以及烤西红柿。即便是新鲜的煎蛋,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两个花样......

  我实在是太过于烦恼。这里中午总是太热,灰尘总是太多,很少柏油路,路上的沙土总是那么多,总是不下雨,早晚又如茨凉,它的路边摊总是不干净,芒果一定要沾着着辣椒和盐,米饭总是干燥......可是我依然那么喜欢这里。

  他们很多人不懂我的话,可是却总是对我笑,露出他们被槟榔染成红色的牙齿;他们明明不认识路,却为了不让我失望,指给我一条错误的路;他们信仰那么的厚重,他们总是在佛前供花,他们对神像喃喃自语,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话......

  我终于在这一吃腻了西餐。在第四去了一家中餐馆。他们有很辣的肉菜,很清淡的素材,清爽的豆腐汤,还有飘着茶叶改茶。

  我一个人晚上慢慢走回去。路上有很多人,有跑来跑去的孩,有打烊的贩,有遛狗的年轻人,还有为我要不要做突突车的司机,我仰头,看到最美的月。

  ......我实在是喜欢这里。”

  宾教授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白矖脸上的一抹笑意,是快乐的笑容。

  快乐总是可以轻易地传染给他人。宾教授刚刚的一些愁绪稍微被扫除一些,他也跟着笑起来,他问:“有什么高心事情?”

  白矖听出来是宾教授的声音,她示意点头问好。这才回答:“是高心事,有个朋友,在异国发现美丽的月亮。”

  宾教授:“那你的那个朋友是个很幸阅人。美景美人,都是可遇不可求,又极其容易辜负的事物。”

  白矖点头:“所以美学是一门课程。”

  宾教授:“当年古人致力于终身培养自己的审美,从内到外。故而才主张‘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古人这话,不过只是字面意思,但是却被有些后人曲解,认为那是轻视百姓之语,实在是冤枉。”

  白矖笑一下,:“那只能,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

  宾教授拍手:“文学和美学,总是想通。可谓心有灵犀。”

  宾教授交给白矖一份封锁的卷宗:“这次实在头疼。因为明王墓的发掘,这次很多博士生可能要延期毕业。倒是古玄武也在里面。也令我头疼。”

  白矖奇怪。

  宾教授解释:“别的博士生都在想办法转变论文方向,从文字中寻找转机。可是古玄武,他依然坚持自己原本的论点。他认为,哪怕是已经定论方卿和是被毒杀,只要没用证据证明是当时的皇帝下的手,他的论文就仍有成立的一。可是我们都认为,这个证实的时间,只是早晚。”

  宾教授:“现在无数证明都在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有关于方卿和的死亡的后果,方卿和的死,很明显,它得受益方最大的就是当时的君主。当然也有损失,可是对比受益,作为君王,权衡之下,那般做法,不失为一种铁腕。——你也知道,博士论文有一定时间的审查期,可是他的审查期,很大概率上,敌不过这个考古的证明期。古玄武的研究生论文当时是由你负责,我如今依然希望,你可以负责令他换一种思维。他毕竟是拖延了两年才再继续考的博士。其他人或许可以延期,可是他却还要考虑别的种种。”

  白矖在一边很认真听,听完后,她:“我们作为考古学者,本来就鼓励学生坚持开放脑洞。而且,我还记得,我们刚刚到申城的第一节课,也是教授您带的,教授,作为考古学者,要时刻记住,历史比电视剧和狗血更加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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