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死里终于逃生 一
何小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张行的电话还是打不通。直觉告诉她，张行一定是出事了，此刻又无法求证，急得她心火直冒。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给郁芳打了一个电话。
“郁芳姐姐，张行失踪了。”
“不会吧，他怎么会不见了呢？”郁芳显然也有点着急。
“他昨天告诉我，去找公司的江总说点事，然后晚上给我回电话。结果你看，都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一个电话都没有。电话打了也没用，显示为关机，直觉告诉我，张行可能出事了。”
“不会这么巧吧！”郁芳脑子里不得不发出疑问。
“什么这么巧？”
“曲子善刚刚去城东分局报警，说他的妻子江春柔失踪了。”
“那我们也报警吧！”
“失踪48小时候警方才立案呢，我们再等等。这样吧，你那边再找找，我也到处问问，咱们有消息再联系。”
“谢谢郁芳姐姐，再见。”
郁芳刚放下手机，心中便蒙上了一层不安。她认识张行这么多年，从来就没遇到过从来不接电话的事，更何况这次是24小时的失踪。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得发动大家的力量。”一口气给所有熟悉的朋友和老同学发完微信求助信息后，郁芳这才感觉稍微有点底气。
瞬间就有电话进来了，是刀子更。
“郁芳你再说一遍，张行失踪了？还跟山河地产的江春柔一起失踪了？”
“目前只是怀疑，但是我心里很不安。”
“一个是公司老总，一个是公司副总，出现一起失踪的最大可能性就是绑架了，我想很快绑匪的勒索短信就会发过来。”
“刀子，你确定吗？”郁芳感觉刀子更说得太恐怖了。
“我还在老家呢，确定个屁啊，不行，我马上飞回临海，咱们下午见！”
郁芳感觉自己还有一个电话没打，但是她不是很确定是否可以打，思忖再三，她还是鼓起一口气拨过去。
“求仁，你在临海吗？我是郁芳。”
“我刚下飞机，下午应该能到临海。怎么了，听你的语气很不舒服，没有感冒吧。”
“张行失踪了，跟江春柔一起失踪了，你那里有线索吗？”
“张行失踪了！”莫求仁顿时愣了好一会。
“喂，求仁。如果你有他的信息或者线索，务必通知我。张行使我们当年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他出事，正如我不想你出事一样。”
“我下午过来找你。就这样，byebye！”
莫求仁手上拖着行李箱，脑袋里却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差点走错了路。张行一向为人和善，谁会对他不利呢？难道是曲子善？不会的，他的老婆也一同失踪了。现在我该怎么办？找刀子更商量。不妥不妥，自己现在替志东公司卖命，刀子更不杀了他就算客气了。
“不如回去套套季东楼的嘴巴，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山中无岁月，洞中无日夜。张行沉沉一睡，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有半个世纪之长。他睁开眼睛，依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四周仍是一片静寂，耳边传来一阵均匀的轻微鼾声。
刚才的一觉无梦无惊，半途也没醒来过，竟然是他最近几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此刻醒过来，他的第一想法是自己又饿又渴，缺乏食物和水的摄入让他变得全身乏力，只有脑海中保存了一片清明。洞里的气味并不太好闻，有泥土的芬芳，有周身的汗馊，还有满屋子的其他怪味，封闭的小空间里一丝风都没有。张行忍不住想到，如果是一个人被关闭在黑漆漆的小山洞里，洞中唯一能听到的声响就是自己的呼吸声，没有人和你说话，没有人听你倾诉，甚至没有人感受你发出的心跳，万般绝望之下，只怕没有饿死渴死，也会寂寞憋屈至死。
“我好饿啊。”这是万春漫的声音。
“不知道我们被关多久了。”这是江春柔的声音。
张行笑道：“你们俩也醒了啊。”
“张行，我也感觉有点渴，身体好像有点脱水，脑袋也有点恍恍惚惚。”
“春柔，你千万要打起精神来。我失踪了这么久，小怜和郁芳他们肯定会到处寻找，老韩见我未能赴约，估计也会出来找我。我们要相信大家，他们一定能找到这里的！”
万春漫说：“最好他们现在就找到这里，我都快被这山洞里的味道熏死了。”
张行扑哧一笑，“那是你自作孽好不好。”
万春漫不服气，“又不是我一个人嘘嘘的，不能全赖我。”
过了一会，万春漫突然又问：“春柔姐，你和张行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你好像去过他家？”
张行说：“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有一天——”
“STOP，谁问你了，我问春柔姐呢！”
江春柔迟疑了片刻，轻轻一笑，“其实完全是机缘巧合。”
“大千世界，无巧不成书。春柔姐快说快说。”
江春柔超张行的方向看了看，思忖片刻，此刻三人缺粮少水，身体脱水得厉害，只怕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这个时候何须躲躲藏藏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和张行是在岭大门口遇见的，这个家伙被一个老婆婆碰瓷却不自知，我正好路过，顺便提醒了他，结果这家伙逮到机会就说谢谢、谢谢的，还说要请我吃饭谢礼，当时我觉得这人轻浮浪荡，便故意不理他。过了一段时间，我在一间日式居酒屋里喝闷酒，喝到半晌这家伙进来了，我们分坐在长桌的两头互相敬酒，很快我就人事不省。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这家伙把我带到了宾馆开了房，气得我不行，打了他两个耳光我就走了。”
万春漫哈哈笑道：“张行这泼皮向来是有贼心没贼胆，我相信那一天肯定没占你便宜。”
“占没占便宜我当时管不着，只是不忿而已。去年9月的一天，我从外地出差回来，发现了公司多了一个人，苏见带着这个人到我的办公室介绍我们认识，我一看，怎么又是这个家伙。成了同事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但基本上他管他市场部的一摊，我管我品牌部得一摊，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过了一段时间，市场部和品牌部一起被评为10月最佳表现单位，公司奖励两个部门的员工去大理旅行，我见事务烦杂，便把带队的任务扔给这个家伙。中间老太太来过一次昆明，找我和这个家伙分别聊了一些事情。到了大理之后，我一个人租了一辆单车，打算骑行到双廊，路遇这个家伙带着两个漂亮的女学生优哉游哉的，当时我想这个家伙真是一个轻薄浪荡子，好在不关我的事，我还是一个人骑上了环海西路，过了喜洲之后，由于骑得太快，单车的链条断了，我一着急，忘记了捏刹车，结果连人带车一下子冲进来洱海，是这个家伙救了我，对我也算挺关照的。”
万春漫突然插话说：“那个时候你还讨厌这个泼皮吗？”
张行听不下去了，“春漫，当年的外号你就不要一提再提了吧。”
万春漫说：“你本来就是泼皮，泼皮，泼皮，骑单车也带两个漂亮的女学生同行，你这还不叫泼皮？”
江春柔说：“你再打岔我就不说了。”
“我闭嘴就是啦，春柔姐继续吧。”
“老太太交代给我和张行一个重要任务：接管山河地产的管理权。我原本是不答应的，后来知道是张行当我的副手，这才答应了老太太。张行确实是一个人才，管理市场部的时候就尽显Leader风采，等待上任公司副总之后，他的才能才真正施展出来，我们俩现在是齐心协力，就打算这开年后大干一场了。”
“没了？”
“是啊，没了。”
“你还没说怎么去张行家里呢？”
江春柔略一迟疑，万春漫就说话了，“春柔姐，你是不是早就不讨厌张行了？”
“我干嘛要讨厌他？”
张行嗯了一声，“好啦好啦，都节省一点力气。我有预感，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张行话音刚落，洞口处闪现一柱亮光。江春柔和万春漫也发觉了，顿时精神一阵振作，连中气也提起来了。
“警察叔叔，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还是万春漫喊得声音最大。
张行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来的人似乎并不多，甚至就一个人！
那人“噌”的一声跳下来，几步就走到他们中间，洞里的刺鼻气味让他很明显感到不适，忍不住抱怨出声。
“这里面真是又馊又臊！”
张行记性向来不错，这声音貌似在哪里听过。
那人将一件物事放在地上，“咚”的一声，洞里面瞬间有了光亮。张行三人长久待在黑暗中，一时间对突然而来的光线感到刺眼之极，连忙扭过头去，眼睛许久才适应眼前的灯光。
那是一盏野营灯，发出了柔和的黄光。灯光之下，那人戴着黑色的口罩，眼睛里冒出狡猾的精光。张行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当日的几个坏人之一，江春柔她们也认出来了，方才的喜悦一散而空，忍不住相互对视，不发一语。
张行提高音调，“你是怕我们不死，特意回来补刀的吗？”
江春柔抬起头来，凛然看着对方，“其实你又何必！我们此刻又饥又渴，身体脱水严重，只需要一天功夫我们就自行去极乐世界了。”
那人连忙摆手，伸手将脸上的面罩取下来，“各位不要慌张，我是来救你们的。”
“为何？”张行瞪着他，“你难道跟所谓的七哥不是一伙的？”
“呸！七个毛哥！”那人连连对着地上唾了好几口。
“那你为何来就我们？”江春柔问道。
“我也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才做下这个案子的，聂小七他娘的简直欺人太甚！他们在春燕路里大吃大喝，随手就扔了万把块让我闪边。怎么，当我是叫花子吗？”
张行摇摇头，“你此刻背叛了聂小七，就算救了我们，警察一样拿你问罪。你又能拿到什么好处呢？”
“我本来就是一个马仔，主谋不是我，分钱也轮不到我，就算你们死了，警察也破案了，我也罪不至死。如果我救了你们，戴罪立功，估计也就判个缓刑吧。”
张行一怔，这人脑子倒挺好使的，“你说的确实不错，我们如果能活着回去，判刑入狱根本轮不到你。问题是：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应该不是仅仅看不过阮小七分钱不带你吧！”
那人眼睛一转，眼中精光大盛，蹲下身来，指着万春漫说：“我记得这位小姐说过，她愿意出800万保你们三人不死。我这人一点都不贪心，给我100万，就100万！有了这些钱我就可以回老家养老了，从此不问江湖事！怎么样？”
张行摇摇头，“此计不妥，你拿了钱回到老家，也未必有命享受。聂小七这人报复心强，心狠手辣，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不如你听听我的意见，或许对你有所启发。”
那人眼睛一顿乱转，许久才瘫坐在地上，“也罢，你说吧！”
“只有彻底扳倒聂小七，你和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其实我觉得你本性并不坏，只是比较喜欢钱罢了，但是天下间谁人不喜欢钱？我们一起指证聂小七，证据确凿，聂小七作为主犯判个十年八年不在话下。为以保万全，我们也不打算直接给你现金，你带着现金回老家并不安全，聂小七的余党随时会跟踪你，你可能会小命不保。这样吧！我们山河地产正缺少一个保全主管，你就过来帮我们吧。我们给你一万月薪，这还不包括每个季度的奖金和补贴，你既能有一个正当的高薪职业，又能保证自己和家人的身家安全。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江春柔轻轻一笑，“张行，你真是心肠好，接下来就看这位兄弟的了。”
那人一拳打在地上，“还想个屁啊，我本来就是吉之岛超市的保安队长，因为上了聂小七的当才钱财两空，跟超市闹了矛盾辞职走的。做回保全主管不过就是老本行，我熟得很。我答应你们了，跟你们合作，跟聂小七死磕到底！”
张行三人解了铁锁链，正要起身站起来，却感到浑身发软，根本没有半点力气。那人不慌不忙地，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面包和瓶装矿泉水，依次摆在地上，“我叫冯正义，今年25岁，你们就叫我小冯吧。你们饿了三天三夜了，不吃点喝点怎么行。”
张行和江春柔她们已经顾不上说谢谢了，拿起面包和水一顿囫囵，吃得干干净净。张行一摸肚皮，吃了这么多也才半饱而已，不过好歹恢复了大部分的精神和一部分的体力，活动活动腿脚，直到行动自如。
骤然看到湛蓝的天空和轻柔的白云，闻着山林里夹杂着树木清香的空气，再加上耳边呼啸而来的海风，张行三人惬意极了，感觉就像重新投胎在一个新世界了。
“感觉我们就像劫后余生一样！”万春漫伸了一个懒腰。
“什么叫像，我们本来就是劫后余生，快走吧！”江春柔笑着催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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