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个她回来了 二
江春柔亲手将万大榕的安全带系好，笑着问道：“昨晚睡得还好吗，脖子还疼不疼？”
万大榕用手摸一摸，再扭扭脖子，笑道：“好多了，再睡一晚上应该就无碍了。”
江春柔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昨晚的事，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我们就给这个畜生三个月时间，如果死不悔改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万...万大榕心狠手辣！”
万大榕猛吸了两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再大口地呼出去，“本小姐的火气暂时算是平息了，我们走吧。”
黑色的凯迪拉克发出嘶吼声，平缓地行驶在马路上。
“这么早的大街上，车少人也少，春柔姐你开这么慢，赶牛车呢！”
“我这不是担心你脖子受伤了嘛。”
“不碍事，开快点吧，这么慢，我还不如出去慢跑。”
江春柔闻言，暗暗踩下油门，车子风驰电掣而去。
“春柔姐，你昨天说要带我见一个人。谁啊？”
“老太太千叮万嘱，让我和他把你照顾好。我当然也相信他，如果昨天晚上他在，曲子善又岂能如此张狂！”
“这个人很得你的信任嘛。快说是谁？”万大榕已经有点迫不及待。
“他是我的同事，为人不错，年纪和你相仿，待会你叫他小张就行。”
“你也叫他小张吗？”
“我？我一般不叫他的名字，大部分时候叫张总。”
“我才不信。”
万大榕看着身边迅速倒退的街景，与她当年离开时似乎没有变化，似乎处处都变了。“知道世间的景物变了，你说人心会不会变？”她这话，似是问人，又似是自问。
江春柔看了她一眼，“其实我觉得吧，人心先变了，然后景物才变了。”
万大榕情不自禁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江春柔扑哧笑出声，“好好地，怎么突然掉起书袋了？”
“要你管。注意开车！”
江春柔看见电话发出震动声，她想万大榕发出“嘘”的声音，然后接通蓝牙耳机，“你已经到花神了？这么早啊。我们啊，我们大概还要20分钟，帮我照例点一杯美式咖啡，你等一下！”
江春柔扭头问万大榕，“大榕，我们正在点咖啡，你要喝什么？”
“我？咖啡？”万大榕刚才显然是在想事情，这会才意识过来，“我一向都是美式咖啡，不加糖。”
江春柔一愣，“张行，两杯都是美式咖啡，不加糖。好...再见！”
“春柔姐，你刚才说什么？”
江春柔刚停下通话，万大榕便迫不及待问道。
“没有什么啊，我说两杯都是美式咖啡，不加糖，没想到你的爱好跟我和小张一模一样的——”
“等等，小张是谁？”
“张行啊，他是我的左右手。你没事吧！怎么脸色发白了。”
万大榕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过了一会她问道：“在临海这个大都市里，遇到同名同姓的人是不是很平常，春柔姐？”
江春柔略一思忖，“那得看名字。如果是‘王芳’、‘张建国’这种的，别说一个城市了，一条街都能遇到一个。如果是我这种名字，恐怕整座城市也就一两个吧。”
万大榕急急的追问道：“如果是张行这个名字呢？碰见同名同姓的机会有多少？春柔姐，你快点告诉我啊！”
江春柔降低了车速，关切地问道：“大榕，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有话要对我说？”
“你有这个叫‘张行’的人照片吗？”
“没有？”
“他长什么样子？是胖是瘦？各自多大？你总该知道吧！”
“略瘦，个子一米八左右，长相不好描述。等一下我们就见面了，一见便知，你又何必问这么多？”
“等一等！”万大榕突然大声喊道。
江春柔一踩刹车，将车停在路旁，很惊愕地看着她。
万大榕低着头，貌似想着很复杂的事情，因为她的表情此刻就是务必复杂的。江春柔轻柔地问：“大榕，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张行的人，是不是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万大榕抬起头，脸上的惊慌之色已然难以掩饰，“你刚才说那个小张，也喜欢喝美式咖啡，不加糖，而且几乎不点其他类型的咖啡。是不是？”
“好像是”，江春柔稍微想了一想，不记得张行还点过其他类型的咖啡。
“不是好像是，我问的是不是确定是！”
“是的，张行从来都只点美式咖啡，不加糖。他还说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喜欢自己磨咖啡豆自己煮着喝，这样味道更新鲜、更纯正，而且一定不要加奶精和糖，因为那样会破坏咖啡内心的纯度。”
“哈哈，这个世界真小！哈哈。”万大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榕，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江春柔紧张地扶着她的肩膀。
“春柔姐，我没事。我且问你，张行是不是从千轩设计师事务所跳槽到山河地产的？”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张行在千轩被奸人陷害，差点被关起来，无罪释放后，婆婆请猎头公司出面，将张行招入山河地产，现在担任公司副总。”
“那我再问你，张行是不是毕业于武汉大学，最喜欢的花是樱花，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最喜欢去的地方是避风塘？”
江春柔就算再傻，对于眼前的万大榕和张行之间的关系，也能猜出一二了。
“一点都没错。张行毕业于武汉大学法学院，今年28岁，最喜欢的花我猜也是樱花，因为我在他的卧室看到不下20张关于樱花的照片，有油画的，有水粉画的，有摄影照片，还有简笔画，至于是不是喜欢白色我不太清楚，不过他住的地方处处可见白色，白色的凳子，白色的书架，白色的围巾，白色的台灯。避风塘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万大榕就像被人抽去筋骨一样，软瘫在座椅上，神情颓丧，几近灰色，眼睛彻底黯淡下去，毫无刚才的神采。
“你和张行是什么关系？”江春柔忍不住问。
“我不认识他。”万大榕痛苦地摇摇头。
“其实真正喜欢樱花和白色的人是你，对吧？”
江春柔看着她的衣服，微微笑道：“你身上这件白色樱花纹针织收腰大摆裙说明了两个事实，你喜欢白色，也喜欢樱花，你昨天穿的也是白色长裙。”
“你很聪明。”万大榕默默地点头。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跟张行一样，是武大毕业的，你们是在一片樱花树下认识的。”
“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猜得那么准！一定是张行对你说的！”万大榕摇摇头，她很难相信江春柔一说就中。
“不”，江春柔轻轻摇头，“张行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你，但是我在他的卧室见过一幅画，一副唯一挂在墙上的画，画中是一个白衣女孩穿过一片樱花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斑驳有致。这幅画对张行如此重要，必然是有他的理由的。”
万大榕已然哽噎，泣不成声。
江春柔心中一阵难过，叹道：“你昨夜跟我说过，你曾经做过一件错事，是因为你用心不专、移情别恋，还让那个人为你空等，虽然你今天并不后悔，但是你一直没有勇气面对。”
“求你别说了，春柔姐，我已经罪孽深重，你还要让我彻底无地自容吗？”
江春柔抽出纸巾，替万大榕慢慢擦干脸上的眼泪，捧起她的脸蛋，坚定不移地说：“大榕，躲，躲不过一世，逃，逃不出记忆，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让一个懂你惜你爱你的人毁了一生。我曾经跟你一样，因为家庭和自己的自私，让我曾经的至爱亡命长岭河，今生今世都不能相见。”
“真的吗？春柔姐，原来你的心里和我一样痛苦。”万大榕止住眼泪，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春柔。
“都过去了那么久了，我的心已经一洼死水。但你不同，张行还在，你也在。你对张行来说多重要，我前面已经说过了，他喜欢美式咖啡是为了你，他喜欢白色和樱花也是为了你，至今不变。你虽然说过你做了一件大错事但并不后悔，但很明显你不仅后悔了，而且希望能挽回一点东西。不管怎么说，未来如何我们不知道，但此刻你们不能再逃避了。”
“嗯，我决定不再逃避，去勇敢面对！”
“所以”，江春柔右手握成一个拳头，“我们现在就去见张行！”
“现在啊——”
“就现在，再不找咖啡都凉了。”
“那我擦一擦眼睛，哭成这样一定难看死了。”万大榕破涕为笑，抓了好几张面巾纸在手上，一点一点地擦脸。
江春柔认真地看着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美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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