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五百万元谋杀案 五
最近几天，原本还优哉游哉的邵崇德突然忙的不见人影，每天早出晚归不说，还彻夜不归。
这是常有的事，邵崇德也提前说过这阵子比较忙。所以刘华也不以为意，但终归还是担心邵崇德在外办公不注意身体。
今日她一早起来，就从楼下超市里买了上好的排骨，准备炖个冬瓜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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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太太好啊！”从办公厅里走出来丈夫的同事，向刘华笑声问好。
“你好！”刘华淡声回道，提着炖煮的汤向里面走去。
“邵太太是来找邵先生的？他最近几天不是请……”此人话说半句，才察觉失言，尴尬笑笑，不知如何言语。
刘华却已经从他露出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端倪，皱眉接话：“请……？是请假了么？这几天他都没来？”
这人本来就意识到自己失言，此刻哪还敢多说什么，深怕越说越错，多说多错。就只一味的笑。
刘华提着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炖煮好的汤品，面色一肃：“你不告诉我，我去你们单位里面问问你们的头也就知道了，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刘华又道：“你话说了半截留了半截，要是我会错意，回头我和老邵闹起了误会，我就说你故意误导我的！”
这罪过可就大了，这人原本就心里发苦，面上陪笑，这会心里面上都有苦，他惨兮兮的说道：“唉，嫂子，你这不畏难我么？”
刘华接口：“你现在全告诉我，我就什么也不说，不告诉老邵是你跟我说的。”
面上带着为难，这人左右思量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就是老邵这两天请假去了，不过我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啊！”
刘华见从那人嘴里再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便微微颔首致意，不再为难这个人了。
这人原本因为说错话而觉得如在油锅里翻炸，现在刘华放过他，当真令他长舒一口气，不敢再在刘华面前多说一句，转身疾走。
既然邵崇德没在里面，刘华也就没有进去的必要。刘华神色平平，手里提着来时带着的东西原路返回。
初始夜色朦胧，末到天边露白之际，门口才忽然传来一声锁扣扭动的声音。邵崇杰小心翼翼开启门户，打算在不惊动刘华的情况下回到家中。
“你去了哪里？”
邵崇德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耳边就乍然响起这样一句话语。
这不啻于一场平地惊雷！
“我去了哪里？”情急之下，邵崇德只干巴巴重复刘华的话，他的大脑飞速转起，想开脱：“……我也没去哪里啊。”
可跟邵崇德不同，刘华在黑暗中枯坐一夜，夜视良好，她轻易的看到了黑暗中邵崇杰紧张焦灼的表情。
“撒谎！”
“我……”
“你撒谎！”刘华没有给邵崇德在辩驳的机会，而是自述下去：“昨天我去你工作的地方，你的同事说你请假，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上班了。而你最近几天早出晚归，忙的颠三倒四，邵崇杰，不要想那些可笑的借口来糊弄我，你当了那么多年的侦探，协助警察办理的案件也不在少数，我也并不是才刚刚跟你过日子。你我心知肚明，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拙劣借口是瞒不了的。”
的确是这样，可如果不找借口，难道要跟她说实话？
不！绝对不能说！邵崇德的表情慢慢冷凝下来，无论能否混过关，这件事都决不能让她知道。
邵崇德逐渐镇定下来，心中反而觉得此时此刻的情景多么滑稽：“你用我在局里的那一套来审我？阿华，我又没有犯法，犯不着这样。”
这原本只是下意识转移话题的自保之策，但话一出口，双方皆默默。
邵崇德心中有鬼，这个沉默对他来说是用来体会说出违心之语的别扭和某种弥漫心头的荒诞感。
但刘华的沉默，却似乎另有它意。
多年来生死之间的判断和不断强化的直觉瞬间席卷而来，邵崇杰的心陡然一紧！
刘华的沉默说明了什么？
空气中渐渐漫上一触即发的紧迫。黑暗之中，邵崇德站在门口，刘华端坐在沙发上，客厅通往其他房间的门紧闭，邵崇德完全有能力在刘华冲到另一个房间前将她抓住。
所有的生路都被他稳稳占据。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让你修管道么？”刘华的声音自黑暗中缥缈而来，将邵崇德的思绪带到那个夜晚。
“我站在卧室和阳台前的门口，你在那里修水管，我想你透过玻璃看到了那块在水管上挂着的衣服料子了吧。”刘华停顿一下，轻微的呼了一口气，让因为紧张压抑而紧缩的心脏不那么的痛：“所以……你呵斥我，让我回到客厅等你，我依了你，但你真的以为我没有看到么？”
“——毕竟是我先发现阳台漏水的。”刘华说。
邵崇德闭了闭眼，鬓间的汗水终于支撑不住，从侧脸话落，浸入衣领。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那个特别瘦的男人……”刘华一字一顿，每一句都掰开揉碎讲给邵崇德听。
她所说的每一句都是进一步把她推向深渊。
“闭嘴！不要说了。”邵崇德沙哑嗓音，如被粗粝磨砂，带着某种深切的惋惜：“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就算你知道，也不应该说出来的。”
刘华没有出声。但对于邵崇德来说，刘华的沉默是批评，是鞭挞。
“对不起……”邵崇德压低声音，缓缓的，缓缓的，说出了这包含情感的三个字。
对不起你对我的信任，认为我是一个好人。
对不起你对我的爱，我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
我，更爱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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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崇德嘿嘿笑了两声，绘声绘色的讲述让人身临其境，竟让孟元静不知不觉集中精力，听他讲了大半的故事。
“从来没听正元大厦有杀人的事儿，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想到假扮死者，麻痹周遭的人。”孟元静感慨道，谁又能想到杀人凶手如此大胆，毕竟这种事情稍不注意便会败露，还不如趁此时间远遁来的安全。
“是啊。”邵崇德端起饮料瓶子，咕嘟一声灌了一大口，豪爽的笑了一声：“老板娘，吃饱了，我要走啦！”
“这么晚还在外面闲逛，是应该回家洗洗睡了，看样子你是单身吧，不然怎么会有闲心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孟元静随意说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邵崇德拿着饮料瓶子的手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继而不动声色的接口道：“是啊，我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正说着，外面进来三个男人，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穿黑衣，中间那个则穿着星星点点的花衣服，三人并排进来。
“老孟啊，快上三碗面，真TM饿死了。”身着白衣的男人刚一进门就大喊大叫，毫不客气的找个地儿就扑通坐下。
“哎！”孟元静答应一声，很快就穿堂出去，蹲在炉子旁下馄饨。
看来这三个人跟老板娘是熟识啊。邵崇德饶有兴致的想到，这样老板娘之前说的谎话也就不攻自破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邵崇德对靠近门口的那一桌三人很有兴致，他也不急着走，反而坐在那里仔细观察他们。
而细看之下，邵崇德惊出一身冷汗！
巨大的惊怒竟令他拿不稳手中的瓶子，邵崇德猛地将手中的瓶子掼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然而诡异的是那三人包括孟元静竟都毫无所觉，每个人都像是上好发条按照既定剧本执行一般，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就像邵崇德的这个举动不存在一样。
只是……唯有那个花格子的男子微微撇头，似乎看了邵崇德一眼。他……竟像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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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还没说完……就这样迫不及待。”刘华叹息一般，从唇齿之间吐露出这样的话语，她久久凝视邵崇德站立之地。
那里已经没有了邵崇德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显削瘦的身影。
“把他也做成花瓶？”
“……恩，就这样吧。”刘华垂目，淡淡说道。她一向不是多语之人，而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有深意。
邵杰着迷的看着这个气质淡然，不动声色却又运筹帷幄的女人。继而又回过神，蹲下身体收拾躺在地上的邵崇德。
刘华独自起身，站在一边，不打扰邵杰的行动。
而邵杰一边收拾，一边说道：“之前我们想要实行这个方案，但一直苦于我一个人办不到，而你又力气小，没想到邵崇德经过你几句点拨，竟然自动自发的找上我，他这个侦探之名，也像个笑话一样。”
刘华沉默不语，多年的夫妻相处。让她对‘正派道德’的邵大侦探了如指掌--就连邵崇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龌龊。
可谁也说不得谁，你我之间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有比谁干净。
我们谁都动了贪念——关键在于，谁技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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