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终相对
“不过，楠楠只是个小孩子，我劝你，最好离楠楠远一点。”禾火脸色极冷。
何长生却是淡淡一笑，竟是将楠楠抱在怀中。
楠楠很惧怕何长生，竟是连哭都不敢，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无助。
“你如果真的想跟我动手，最好先考虑下我那位老兄弟和老嫂子。”何长生的笑很阴柔。
“你敢！”禾火瞬间明白何长生话语的意思，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一团圣焰便在他的手上燃起，被魂断结界完全禁制的白无常，露出痛苦万分的神情，但不过几息之间，便被圣焰吞噬，慢慢消失。
在圣焰出现的一瞬间，何长生竟是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啸，瞬间后退几十米。
只是，禾火的身形在魂界与凡界之间穿行，闪烁间，便站在了何长生的面前。
“放开楠楠，我就不计较你拿我爸妈威胁我的事。”禾火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何长生。
他的眼睛看着手上的圣焰，脸上有一丝狰狞的笑。
“原来你也能用出这种该死的火了，怪不得如此嚣张。不过，楠楠可是我的小五鬼第五个人选，想让我放了她，呵呵……”何长生的脸上，却根本没有对圣焰的忌惮。
“我真的，不想，对你，动手的，别逼我。”禾火眼中有灰芒闪动。败独壹下嘿！言！哥
“你真的不该一而再的撩拨我，你难道就不怕，小晨为了帮我，站在你面前么？”何长生笑了。
在禾火看来，他笑得是那么的下贱，卑鄙，无耻！
“帮助鬼魂完成夙愿，是送愿师的本分，这是圣人给的权利，谁能不能阻止。”禾火再向前一步。
“小晨，我把他交给你了。”何长生看着禾火那渐渐泛起杀气的双眼，微笑道。
于是，一道淡淡的身影便站在了禾火与何长生之间。
禾火瞳孔无限放大，又迅速缩小。
禾火感觉到，自己的视线里，有一道英姿飒爽的倩影，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小晨……”禾火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对我爸出手？”小晨的眼神里似乎有些挣扎。
禾火的视线绕过小晨，落在一脸狞笑的何长生脸上。
此时此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恶心，对何长生的恶心。
“为了这么一个爹，你要站到我的对立面？”禾火的视线重新落回，那张曾经魂牵梦绕的那人身上。
只是，那人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
英气的短发早已经变成了马尾，最讨厌项链和耳钉的她，该戴的饰品也都戴上了。
曾经最讨厌穿裙子的她，如今一系碧色连衣裙，正轻轻随风摆动。
那双曾经被自己笑过无数次男人脚的大脚上，也穿上了小尖高跟鞋。
“呼……对呀，就算他背叛过你妈，害得你那么伤心，他总归还是你的爹。”禾火惨淡一笑。
只是，禾火手上的圣焰，并未熄灭。
“我不管你为了这么个爹，是不是真的要与我决裂，我谢谢你先。”禾火低着头说道。
“不管怎么样，多谢你，曾经那么照顾，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我。”禾火又笑了。
只是，那笑有些心碎的味道。
“那就请你看在以前……我曾经帮过你那么多次的份上，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小晨看着禾火微笑道。
禾火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流过怀念，流过挣扎，流过不舍，流过哀默，流过哀怨，流过哀默……
然后，这一切都纠缠在一起。
他的双眸里时而映照出小晨的倒影，时而映照出心死的自己。
眼神闪烁间，心底有什么在幻灭，就如同高山之上那一方洁白的冰封之地，终于慢慢的融化，然后，静静流淌而下。
或许是飞流直下，愤怒咆哮的瀑布，或许是蜿蜿蜒蜒，沉默低语的小溪……
最终，冰都融化了，谁都流尽了，只剩下冰下面，曾经以为永葆长青却早已在不知何时枯萎到段段碎裂的小草，只剩下曾经以为湿润柔滑却早已干涸无比，伤痕密布的瘠薄土层。
“呵呵，呵呵，呵呵呵……啊，呵呵……”有泪自禾火的眼角飞落。
有风托着那泪，落在禾火的脸上。
无数的风景凋零，随着风迷碎。欢笑，眼泪，爱恋，思念，终于尘埃落定，心底最后那一片，保存得最为洁净的土壤上，曾经枝繁叶茂的那颗小树，终于干枯，燃起无色的火焰，片片飞灰。
小晨从禾火的眼中，看到了那一棵默默燃烧，最终化为飞灰的小树，只觉得自己心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终于从心底最深处滑落，掉下了莲池公园小二楼。
“真的没人，来捡回去了么……”小晨听到那串钥匙的叹息。
她仿佛再次站在了文姜广场后山上，那条下山小路的高台上。她想要下去，但是身前，早已没了那只有些黑，有些糙的手，没了那双满是温柔的眼睛，没了，都没了。
她忽然就记起了，广场之上，静静看着自己的颜奶奶，那声心疼的叹息。
“颜奶奶，你真的好偏心，我恨你。”小晨收回了那只再也不会有人握紧的手，咬紧了牙，不要哭泣。
“小晨师傅，请赐教。”禾火微笑道。
“小晨师傅，请赐教。”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啊……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我的人生里，有十六年，每天早晨都在这个声音里，开始美好的一天，多么怀念的时光啊……”小晨轻声低语。
“那你小心了。”小晨微笑道。
禾火听到这句话，再次微笑了。只是，微笑，便真的，只是微笑了。
左胸，小腹，脖颈，各挨一拳，大胯，大腿，膝盖，正脸各挨一脚。
“多么熟悉的节奏啊，爽！”慢慢站起身来的禾火，抹去那一脚踢出的鼻血，大笑一声。
魂界内，尹哲拉住张珂，沉默的摇摇头。
“都说要阻止魔族重返，这种事情，又算不算是魔呢？魔，到底是什么样子，是现在这个样子么?”肖海勇一声叹息，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远处的树下，有一道倩丽的身影，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紧紧捂住怀中孩子的嘴，不让他发出一声哭喊。
文姜广场上，一声惋惜的叹息，拂过所有人的心。
溶洞第五厅里，幽幽响过许多惋惜。
“我跟云笑天都输了，都输给鬼帅了。”云西去的身影淡淡散去。
“心魔，咬咬牙就斩掉了，小火，好孩子。”老祖宗笑了，却是轻轻抹去了一眼泪。
还有一泪，静静落在地上，似乎砸起了些许尘土。只是那抔土，被禾火捧起，慢慢压缩，化作一颗小土球，被他放进嘴里，咽下肚里，化在心里。
“我的女王，你的拳头好像没什么力气呀。”禾火拍了拍胸口，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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