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逍遥一剑任平生
说这话的人显然有些生气。
他不习惯自己的朋友被这样对待。
他对这种复仇、抢婚、凌辱的闹剧也十分厌恶，之前他一直没有开口是因为时机还未成熟，而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了。
格雷迪全身颤抖起来，冷汗沿着那扭曲的脸颊流下。
“是谁？谁在说话？”
问完这句话后，他发现自己仿佛被埋入了绵缠的流沙之中，浑身再也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
这是最顶级的凝滞术。
顶级的意思是，即使对于莱昂纳多这种罕见的魔法天才来说，也需要如此久的施法时间。
如果不是这样，拉斐尔又怎么会任由格雷迪呱噪而不反驳？
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格雷迪与艾茜身边的神父从袍中拿出了法杖，口中低声吟唱着，严阵以待。莱昂纳多要确定格雷迪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谁又能想到全身重甲大战卫兵的米罗、庄园内的纵火、拉斐尔的失手被擒，都是为了掩护莱昂纳多的施法？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拉斐尔从格雷迪手中救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艾茜，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距离格雷迪五步远的地方。
“他的血太脏了，心别溅到身上，”拉斐尔柔声说道，“你可以闭上眼，或者睁大眼睛看清楚他的下场。”
艾茜点了点头，眨也不眨地看着拉斐尔，仿佛他是她心中的盖世英雄。
拉斐尔迅速来到格雷迪身前，认真说道：“我想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你。”
格雷迪色厉内荏道：“我是奥纳西斯家家主！你杀了我是与整个家族为敌！我在城里的朋友们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哦？家主？很快你就不是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这个肮脏的杂种，你……”格雷迪嘴里开始吐出一些和他身份完全不相符的污言秽语。
拉斐尔明白莱昂纳多想要完全控制住格雷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他无视格雷迪的咒骂，正色道：“欧芬、卖鱼强、西佛、劳伯大叔，还有那些枉死的码头居民们，让你们久等了，我这就为你们报仇。”
“等等，你要做什么！停，你想要什么，我、我全都给你，数、数不清的女人、花不完的金币……”
他没能把话说完。
拉斐尔抽出腰间的第二把剑，严肃而庄重地挥剑朝他斩去，由右至左，切断了格雷迪的脖子，将他整个头颅从身体上削下。
格雷迪的脖颈瞬间向天空中喷洒出大量暗红色的鲜血，如同花园里的喷泉。
拉斐尔品尝着这一刻残暴的欢愉，任由他的尸体倒下。
莱昂纳多在格雷迪死亡的一瞬间撤去了魔法，转身施放了一个威力强大的冰枪术，将正在激战中的米罗和大管家冻成了一大块冰块。
拉斐尔用手抓着格雷迪杂乱的头发，将他的头颅高高举起，朗声道：“所有人停手！格雷迪已经死了！”
格雷迪那头颅死不瞑目地怒视着在场所有人。
宾客们、仆人们、卫兵们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原本婚礼其乐融融地进行着，突然闯进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双方大打出手，最后新郎竟被神父和卫兵联手杀掉，任谁都会有些不知所措的。
身为奥纳西斯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艾茜鼓起勇气，走到拉斐尔身旁，她先是看了拉斐尔一眼，然后朝众人说道：“格雷迪已经伏诛，我——艾茜·尤妮思·奥纳西斯，奥纳西斯家族真正的主人，现在有话要说。”
艾茜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几秒钟，她站在舞台上居高临下地用眼神扫视在场的所有人，气度俨然是君临天下的女王，然后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是我和格雷迪之间的私事，与在场的诸位无关。从现在起，所有人听我指挥。家族内的生意照旧，所有族人的利益将会得到合理的保障，同时在此基础上免去今年上交给族长的赋税。庄园所有的管事、文书、仆人、卫兵、牧民、农户、铁匠、厨师、马夫、园丁、裁缝等等一切人员，工钱永久提高三成。今天在战斗中伤亡的卫兵都将得到一笔合理的抚恤金。”
艾茜清了清嗓子，“现在我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艾茜一直以来都是庄园里高不可攀的大姐，现在格雷迪授首，大管家被控制，她理所当然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人。
拉斐尔高举着格雷迪的头颅，这是威逼。
艾茜许诺的丰厚条件，这是利诱。
威逼利诱之下，又有几个人会完全凭着一颗对格雷迪的忠心来反抗呢？
谁又会对一个死人忠心呢？
大姐也说过了，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宾客、管事、仆人、卫兵纷纷沉默着向艾茜行礼。
“很好，那么现在开始清理场地，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暂且住下，我会在晚些时候和你们商讨具体的事宜。”
说罢艾茜转过身，走下舞台，轻提着裙边，踏着高跟鞋向城堡主塔内走去。
只留个台下众人们一个背影。
拉斐尔示意身旁的卫兵将冻住米罗和大管家的冰块搬到主塔下的前翼楼，卫兵们只要不是眼瞎，又怎么会不明白拉斐尔和大姐之前的关系，连忙照做。
拉斐尔朝莱昂纳多点了点头，朝着艾茜追了过去。
主塔一楼，此时只有两个人。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艾茜在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后，终于支撑不住，踉踉跄跄地朝一旁倒去，拉斐尔扶住了她。
原来刚才她一直在强撑。
四目相对。
艾茜的眼中终于涌出了泪水，她绝不在敌人面前哭泣，但拉斐尔并不是敌人。
“别哭、别哭，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拉斐尔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你、你还是来了。”
“我当然要来，我不来，谁来？”
艾茜凝视着拉斐尔的眼眸，心中闪过那些过往的无奈、委屈、惊喜、彷徨、绝望、感动，一幕幕回忆在脑海中上演，无数话语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最终那些话还是变成了那最简单的一句。
“谢谢你。”
“不必。”
拉斐尔一把将艾茜揽入怀中，“如果一定要谢，我们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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