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如故

　　很快七妄便提了空桶回来，然后在小尾巴地跟随中挑了水踩上石阶。

　　绯璃没有跟着进寺，在外面寻了块大石头坐下，一边等七妄回来，一边思考，一会儿两人是先去后山看雪团还是下山捏泥人。

　　那一脸思索的模样，一如幼时那般。

　　七妄看了一会儿，然后在绯璃仰着笑脸挥手中离开。

　　回到院子时，师父正翻晒着草药。

　　“师父。”七妄见礼后便把水倒入水缸，如今身量拔高，自然不会像幼时那般需要踩着石头拿瓢先倒出一些。

　　轻轻松松倒了水，便帮着师父分晒草药。

　　优昙把筛选好的草药放入竹匾里，然后偏头看七妄，凤眸含笑，闻说柔和，“妄儿很开心。”

　　“嗯，”七妄点头，道：“绯璃回来了。”

　　优昙了然：“久别重逢，自当开心。七妄，还有其他事？”

　　“师父，绯璃成了女孩子。”

　　优昙闻言微敛眉宇，宽大的袖微晃了一下，不过一瞬，优昙抬手拍了拍七妄的头，语气放柔：“知道绯璃是妖时，七妄都不曾避离，莫非绯璃选择做个姑娘家，七妄便要与她生分了吗？”

　　七妄果断否认：“自然不会。”

　　优昙面色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动摇和迟疑，命运的齿轮旋转，属于七妄和绯璃的命运在相逢的这一刻愈发纠缠，他们的未来，优昙敛去眸中的担忧，轻声问：“那七妄在担心什么？”

　　七妄喃喃，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温吞道：“女儿家的话，七妄是否需要更小心些？”

　　在七妄的目光中，优昙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对待女孩需要更加温和，不过不必太过小心，不然，未免显得太过生分了。”

　　七妄抿唇，有些迟疑，“可，男女授受不亲。”

　　“君子坦荡荡，问心无愧便好。”

　　“嗯，”七妄放松了下来，说出早已做好的决定：“七妄还未曾有个妹妹，如今见到绯璃，很是稀奇。”

　　一放松，七妄便多了许多话。

　　“绯璃与幼时的变化不大，眉眼间能看出以前的模样，以往绯璃总觉得自己的长相过于精致秀气，担心若是当了大将军怕是需要戴个威武的面具才显得威严。”七妄的声音带着些好笑，“现在倒是不必担心了。而且，虽然寺里往来的女香客不少，绯璃的模样却是极出挑的。”语气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优昙听着，然后慢条斯理地挑出七妄手下那形状相近药性迥异的药材，重新放到竹匾里。

　　七妄愕然看着优昙的这番动作，然后倏忽脸红：“啊我，”然后在优昙包容的目光中红晕染上了脖子，低头喃喃：“七妄妄言了。”

　　怎么能失言讨论女施主的容貌，虽然是实话。

　　草药剩的不多，不一时，便挑拣完毕，优昙把最后一匾放到架子上，然后好笑地看着低头还在羞恼的七妄。

　　“绯璃可是在等七妄？”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师父，”七妄抬头，脸上羞恼未散，有些温吞。

　　优昙伸手把一旁包好的药材交给七妄，交代道：“这是南北角李员外的药材，”然后又拿出一吊铜钱，递与七妄，开口：“前日听了然他们说，山下新开了个做蜜饯糕点的铺子，味道很是美味，想来，你们也会喜欢。”

　　七妄没有推却，接了铜钱，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优昙微微摇头，然后道：“为师也想尝尝，回来时记得带些。”

　　七妄飞快点头。

　　优昙揉了揉七妄的发，微微退后一步语气带着笑音，“好了，去吧。”

　　“师父，七妄告退。”七妄行礼然后离开，步伐相较于平日被夸赞的稳重，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活泼轻快。

　　优昙含笑目送，直到少年的背影再看不见，眸中的笑意才渐渐淡去，眉宇微蹙，长睫敛去眸中的复杂，微微瞥向那株枯树，叹息消散在风中。

　　到底是他们的劫数。

　　另一边。

　　七妄临近寺门，绯璃便看见了。

　　关于去处的纠结，不过是一瞬间，绯璃觉得不论去哪儿，只要七妄在身边，便都会有趣不少。

　　于是七妄刚进了寺，绯璃看着他的背影便有些不舍了，毕竟四年没见了，她还没看够七妄呢。

　　不过，倒水很快的，七妄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了吧。

　　可她都把石阶翻来覆去地数了好几遍，怎么七妄还没出来呀。

　　眼巴巴地望着寺门，绯璃觉得自己都要成了话本里的望夫石了，刚想起这三个字，绯璃便又是唾弃自己地臊得不行，真是的，太没女儿家的矜持了。

　　可七妄的身影一出现在眼前，绯璃便站了起来，飞快地跑上前。

　　“七妄，好慢呀！”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撒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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