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墓传人

　　妇人与孙婆婆对视一眼，阻止道：“龙儿不必如此，祖师···，祖师遗命针对女子而言，于你是不合适的。”

　　龙道：“师父，请听我一言。师姐偷溜下山，不肯立誓，是坏了规矩，师父在上　，将师姐逐出师门也是应该，不过师姐说的没错，您收我入墓，让我拜入门下也是坏了规矩，如此一来，我跟师姐也没什么分别，既然师父有意要将我当做传人，那么我就必得遵循祖师遗命，否者的话，岂不是坏规矩坏得更彻底吗？”

　　妇人为难，略一思忖，转而笑道：“难为你说了这么多话，龙儿，你可是心甘情愿立誓留在古墓，永不下山吗？”，心中松快了不少。

　　龙道：“弟子心甘情愿。”

　　妇人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为师不做阻拦，不过有些话，师父要说在前头。”

　　龙道：“师父请讲。”

　　妇人有些体力不支，踱步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对龙道：“龙儿，咱们祖师的功夫与其他门派的不同，尤其是咱们的内功，越往后修行要求越严苛，需要断情绝爱，斩断七情六欲，需得心如止水。说简单点儿，你想要玄功大成就要做好孤独一生的准备，不能对任何人动情，亲情，友情，爱情都动不得，尤其是不能擅动男女之情，否则玄功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丧命，十分凶险，龙儿，可听明白了？”

　　龙点头道：“听明白了。”

　　妇人还不放心，再次确认道：“龙儿，此事非同小可，你要不要再去想想，你才五岁大，天罗地网势还没学成，还有很多时间，等想好了再决定吧。”

　　妇人虽然一直以为龙早慧，心底里却是不太相信一个小孩能弄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的，所以犹犹豫豫不能决定。然而，她哪里想得到，龙的孩童外表下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呢！

　　穿越之事诡异，龙自己还不明白其中缘由，若是被他人知道了，怕是要被当成妖魔鬼怪看待了。因而，自从龙不再是婴孩之后，固然有本性的影响，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奇特之处一直寡言少语，顶着冰块儿一样化不开的脸，无情无怖，淡漠超然，加之龙修习武功甚快，功法口诀过目成诵，这样的样子落在妇人和孙婆婆等人的眼中就成了沉稳和早慧了，只当她们遇上了难得的奇才。

　　既然是奇才，所思，所做，所想与他人不一般就不再是奇异而是理所应当了。

　　龙道：“师父，徒儿心意已决，无须再考虑，请师父成全。”

　　妇人道：“好吧，去给祖师婆婆上香吧，虽然你是男儿，想来祖师婆婆也会欢喜有你这样一个传人。”

　　龙起身，接过孙婆婆递过来的三柱点燃的焚香恭敬走到林朝英的画像前，发了誓言，三拜叩首，如此一来，他便是正经的古墓传人了。

　　妇人见小小孩童如此十分欣慰，竟眼眶湿润了，她对龙道：“龙儿，师父今日精神不济不能教你武功，你自去练习吧。”眼看着龙规规矩矩行礼，规规矩矩走了出去，面带浅浅笑容，对孙婆婆道：“婆婆，我看龙儿脚步轻盈，功力又深了一层。”

　　孙婆婆也笑道：“是啊，龙少爷性情冰冷，胜在专心，进境快速也是应当，主子，如今龙少爷誓言已发，是名正言顺的古墓传人，您可以放心教他无须多虑了。”

　　妇人微微一笑，让孙婆婆扶着她回房调息，心道：“哪里来的名正言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算了，反正自己也就十几年的命了，等死了的那天再向小姐请罪就是了，小姐宅心仁厚，在天有灵，想来不会追究龙的罪过。”

　　龙回到自己的石室并不急于练功，喝下一碗当做晚饭的玉蜂浆水后静静坐在桌边。

　　石室里没有烛火，一片漆黑。

　　龙将手掌摊在眼前，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将手指看得分明，不由自主道了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

　　草长莺飞，鸟语花香，暖风徐徐。

　　山林之中，忽而传出一串“叮铃铃”的声响。

　　寻声看去，有一金色圆球，后缀白绸，曲折盘旋，犹似灵蛇，悬空而来，落点正是一株门柱粗细的丈高枯木。金球击打枯木之上，连连弹跳，发出“钉”“钉”“钉”三响，又听“咔”“咔”“咔”三声，那枯木竟断裂，成节、成段、成碎屑，散落一地。

　　再看那圆球，圆球顺势落地，触地反弹，急速越过飘忽的白绸飞回，眼看着就要打中手执白绸的少年的面门，看那金球碎木之力，这一下子若是挨上了，定然受伤不轻，弄得脸骨碎裂，当真凶险。

　　金球来势汹汹，该如何躲避呢？

　　只见少年十分镇静，对迎面而来的金球恍若不见，不向左逃，不向右闪，而是半身后仰，平地下腰，让金球越过，身子刁钻地转了个弧度绕到了金球来路之后。

　　他站得稳当同时将手中的白绸一抖，白绸受了内劲儿在空中上下飘荡化解了金球的冲击之力，而后一扯，将飞出的球儿拉回，抓在手里，动作连贯，巧妙，灵活，出其不意。

　　少年垂目看着手中的圆球，眉头皱起一瞬而后足尖点地，白蝶一般，轻飘飘飞向了不远处的草地，落在八根圆木之间。圆木皆丈高，皆门柱粗细，分立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按照八卦之位排列。

　　少年将八根圆柱一一扫过，略一思忖，脚步微动，周身一转，将手中的金色圆球平直打出，“玎珰”一声，正中乾位。金球反弹，迅速折返，夹携破空之声。少年以灵活身法为金球让路，又是“玎珰”一声，金球击中与乾位圆木正对的坤位圆木。八卦之中，乾为天，坤为地，巽为风，震为雷，坎、离分主水、火，艮、兑代表山、泽。天地为始，催生风雷，暗藏水火，包容山泽，少年此举正是指天带地的开阵之法。

　　金球两下连击，劲力不足，已有落地之象，少年右手手腕一转调动白绸将金球收回，同时踩地借力，一跃而起，于空中转身，左臂作劈打状，袖口之中金光一闪，伴着“叮铃铃”，“叮铃铃”声响，又一金球击打而出，直冲离位而去。而后少年在阵中舞动绸带，跳转腾挪，控制金球儿在各方各位上来回击打，只听“叮铃”之声不断，白绸交叠，来回之间犹似白龙，金目闪闪，腾云驾雾，翻江倒海。

　　少年一身白衣，身法迅捷，身影与飘飞的白绸交织一起，却每每能躲过金球来路，白绸缠绕，可见功力深厚。

　　好是一阵子“玎玎当当”后，八根圆木已经碎裂六根独留乾坤两柱。少年悬空落下，手臂挥动，白绸一左一右再次飞出将两根圆木缠住。少年轻喝一声“破”，紧接着白绸拉紧，“咔”“咔”两声后，两根圆木尽皆拦腰折断。少年旋身一转，将飞回的双球接住，收势收功。

　　这时，有一老妇从旁边的林中走了出来。

　　老妇人样貌极其丑陋，鸡皮满脸，皱纹满布，头发花白，年岁不小。她手扶拐杖，脚步却不慢，很快走到了少年身边，问道：“龙少爷，今日的功夫练得如何？”，说着，将一块洁白的帕子递给少年。

　　龙摇摇头，接过帕子，道了一声“多谢”，将左手中的白绸递给孙婆婆查看，自己拿着帕子拭汗，声音中听不出对长辈的敬重和谢意，反而透着寒意。

　　孙婆婆对龙的冷淡早已习惯，心知龙的反应乃是本性和功法所致，并不会生出不满。她拿起白绸如往常一般一段段查看，果然在距离缀着金球那端发现了白绸断裂的痕迹，对龙道：“龙少爷，今日这绸子只是微微撕裂，没有断开，可见你的功夫又深了一层，相信假以时日，多加练习，功成之日不远了。”孙婆婆从袖口中拿出一叠白绸将手中断裂的绸子换下，重新系好金球交给龙。

　　龙当下练习的功夫叫做“金铃索”，乃是林朝英的独门绝技，学习起来当真是不容易。金铃索是原原本本女儿家的手段，所以龙的练习过程颇为困难。事实上，龙在修习的过程中已经将“金铃索”的功法、路数稍作修改，较之原本的轻巧，飘逸，多添了几分劲力和霸道。不过说到底，金铃索与一般的刀剑不同，乃是至柔之物，如果使用之人没有足够的内力灌注白绸使之柔中带韧，有抽刀缠剑的能耐，一切都是枉然，更不要提如何将轻飘飘的白绸舞动地得心应手。

　　好在，古墓里有能“起沉疴，疗绝症”的寒玉床，在上面修习一年的内功相当于平常人十年，因而，在有关内力的问题上，龙并不着急，他现在是古墓传人，每天都能借助寒玉床练功的。

　　龙在孙婆婆的看护下调息片刻，又要再去练习，不过才向外走出一步就静立原地不动了。

　　孙婆婆的觉得龙神色有异，心中登时不安，然而她内功修为不如龙，加上年纪大了，听力更差，很多事情无从察觉，正要开口询问，还未出声便见龙转身奔走，运转轻功离去，方向正是活死人墓所在。

　　难道墓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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