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颜知己
秋日的阳光不似夏日般浓烈、炙热，却好似温水，暖暖的，很舒服，有着透入身体的柔和力量。
杨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将脑袋枕在龙的腿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平摊在岩石上，耳听潺潺溪水流动的声音，嗯嗯哼哼，眯着眼睛唱小调。过了一会儿，他又曲起腿来，晃晃悠悠，双手向后，捞住龙的腰，猫儿一样拉伸、翻滚。
龙身子后倾，双手抓着杨过的胳膊，将险些滑进溪水的杨过提上来，缓缓道：“过儿，你要是困了，就回茅屋去睡吧。”声音也是懒懒的。
杨过又打了个哈欠，身子一翻，往前拱了拱，抬头道：“不用，还是晒着舒服，龙儿，春困秋乏，老话儿一点儿不假，我身子都软了。”说着，又拱了拱，埋在龙的腰间。
龙抚了抚杨过的头，说道：“是啊，一到了这个时候，就特别容易困，不想动弹，过儿，你听，雕兄都睡着了。”
杨过动了动耳朵，果然听到呼呼鼾声，觉得有趣儿，笑道：“雕兄还真是自在，站着就睡了。”
龙低声道：“小点儿声，别吵了他。”
杨过扭脸仰望着龙，吐了吐舌头。
龙垂头，微微一笑，伸出手掌盖在杨过的眼前，轻声道：“你也睡一会儿吧。”
杨过抓起龙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手心，随即坐了起来，长臂伸展，挂在龙的身侧，附耳低声道：“不了，我要是现在睡饱了，晚上一定不消停，还是算了，趁着天气正好，景色不错，咱们多说说话。”
龙道：“我需不需要感谢你体谅。”
杨过笑道：“那就不用了。”
龙问道：“想聊什么？”
杨过微微沉吟，说道：“说说另一个杨过跟龙女的故事吧。”
龙奇道：“怎么突然想听这个？”
杨过道：“我想知道两个杨过谁更好？”
龙会意，说道：“你们两个都很好，都很有担当，都是大丈夫，不过，在我心里，还是你更好一些。那个杨过虽然只痴情龙女，但行事上更轻佻、风流一些，不知不觉中招惹了不少小姑娘，弄得一个个好女子芳心错付，余生孤苦。”
杨过问道：“魅力大也不好吗？”
龙道：“魅力大没什么不好，但若你见一个姑娘，就对人家动手动脚，油嘴滑舌，这样好不好？”
杨过点点头，骄傲道：“还是我略胜一筹。”心念一动，问道：“龙儿，你跟我说说，都有哪些姑娘，咱们见过吗？”
龙道：“那可多了。”掰着手指道：“比如说郭芙、6无双、程英、洪凌波”
杨过打断龙，惊道：“洪凌波！居然还有她，我天，杨过眼瞎了吧，荤素不忌啊，不会还有李莫愁吧？”说着，拍了拍胸口，喃喃道：“吓死了，吓死了，幸亏我守身如玉。”
龙“噗嗤”一乐，捂着杨过的嘴，提醒道：“小点儿声，别把雕兄吵醒了。”
杨过重重点头，与龙一起看向神雕，见他鼾声不断，放下心来。
龙接着道：“洪凌波心地不好，但模样不差，杨过作为懵懂少年，见了漂亮少女生出逗弄的心思也还正常。不过洪凌波是道姑，跟一般姑娘不同，没生出情意，只是更恨你了。”手掌一翻，躲过杨过的舌头，虚晃一推，顺势下落，再一转，捏住了杨过的下巴，说道：“你们下终南山的年纪差不太多，你那个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的。”
杨过微微仰着头，说道：“我是不懂，可我也没想过调戏别人啊。”
龙微笑道：“说到这个，我得先夸夸另一个杨过，人家尊师重道，情生不自知，可从没想过冒犯师父，而你呢，直接脱了师父的衣服，胆子可谓不小啊。过儿，我问你，若是在花丛那天，你忍住了，没冒犯我，阴差阳错一个人下了终南山，碰上这些女子，你会不会对她们动手动脚，搂搂抱抱？”
杨过“哎呀”一声，扁扁嘴，为难道：“龙儿，我不骗你，按着我的性情，还真不好说。才下终南山的时候，我还没想清楚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太过分的事情是做不出来，毛手毛脚可能免不了。”说到这儿，咧嘴一笑，说道：“不过幸亏我胆子大，提前冒犯了你，只记得跟你亲热的感觉，找你的一路上，天天就知道想你，都没怎么细看过别人。”
龙笑道：“你好骄傲吗？”
杨过摇头，说道：“还真不，我差点儿害死你，后悔来不及，哪敢骄傲。龙儿，你接着说，还有别人吗？”
龙道：“还有一个咱们至今没见过的，一个叫做完颜萍的姑娘。”顿了顿，嘴角一弯。
杨过急问：“还有谁？不会是什么可怕的人吧。”
龙又笑了笑，说道：“还有公孙绿萼和郭襄。”
杨过瞪大了眼睛，呆在当场。
龙失笑，说道：“说起来，你还真是会讨女孩子欢心。想那公孙绿萼，只在绝情谷中与你见了两次面，说过几句话，便将一颗心拴在了你身上，在你中了情花毒之后，不惜舍弃了性命也要救你呢，还有你郭伯母的小
女儿，没长大的郭襄，她就更可怜了，十六岁的年”又被杨过打断，只听他道：“龙儿，把话说清楚，那个不是我。”
龙道：“同名同姓。”
杨过正色道：“同名同姓不同人。”
龙点头，道：“恩，不同人。有了我，你是没机会招惹姑娘了。”
杨过满意，转而忧虑，说道：“龙儿，按你说的，公孙绿萼也在其中，咱们还去不去绝情谷？我先声明，我可不做抢兄弟媳妇儿的事儿，也不做背叛你的事情，但架不住我招人喜欢，要是出了岔子怎么办？以后我跟赵昶俩人得多尴尬。”
龙道：“你放心吧，如今的公孙绿萼看不上你。”
杨过奇道：“为什么？”
龙道：“怎么，你不甘心啊。”
杨过忙摆手，辩解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公孙绿萼已经喜欢赵昶了吗？一见钟情？”
龙道：“公孙绿萼从没出过绝情谷，遇难之时，得了赵昶的帮助和照顾，难免生出好感，芳心可可。咱们已经跟她见过面了，过儿，你想想，公孙绿萼可曾对你另眼相看过？”
杨过回忆，摇摇头，说道：“没有，别说我，那姑娘都不带看你的。这种情况可少见。”
龙道：“就是这样，公孙绿萼心眼儿实在，若是喜欢上了，应该不会移情别恋。我看赵昶挺聪明的，应该能把这个傻姑娘哄到手吧。”
杨过想了想赵昶的为人，赞同道：“龙儿，你说的没错，赵管家表面忠厚老实，心眼儿可不少呢，总跟爸爸一起想主意，公孙绿萼单纯，肯定一套一个准儿。”
龙接着道：“就算不提其他，你不是，那个杨过只对绿萼心存感激之情，从没有情意。那个时候，他已经明白自己喜欢龙女了，从此之后，只认定一人而已，再没将其他女子放在心上。”
杨过道：“那他还不算太坏。龙儿，你赶紧跟我说说，怎么还有郭襄的事情，她还是个娃儿啊，我不是，那个杨过跟她差了一轮还多呢，怎么就牵扯上了。”
龙叹道：“造化弄人吧。你想啊，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突然见到了一个长得英俊潇洒，痴情成熟的大英雄，怎能不倾慕。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崇拜。待得那个杨过赠送金针、许下承诺，后来大张旗鼓给小姑娘祝寿，让郭襄在武林群雄面前赚足了面子，出够了风头，怎能不招人家喜欢。”
听完了杨过和郭襄的纠缠，杨过突然决定道：“龙儿，咱们以后再也不去襄阳了，免得耽误了人家小姑娘。”
龙偏头面向杨过，神色玩味。
杨过挑眉，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这是为咱们好，也为他人好，做了大好事呢。”
龙“哦”了一声。
杨过问道：“龙儿，你不信？”
龙扭头看向溪水，缓缓点头道：“我信啊，只是过儿，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人见人爱吗？”
杨过道：“怎么能这么想我？龙儿，我是考虑周全后做的决定。”
龙好奇，问道：“你说说，为什么？”
杨过道：“龙儿，我问你，等郭襄十六岁的时候，你我是什么年纪？”
龙道：“我今年是二十六，你是二十二，郭襄今年姑且算四岁，取个整，等到她十六岁，应该是十二年后，那个时候，我是三十八，你是三十四。”
杨过点头，说道：“所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十二年后的你我正好而立和不惑之间，对吧。”
龙点头。
杨过叹道：“都是男子成熟、稳重又有内涵的时候，不错吧。”
龙笑着点头，反过来靠在杨过肩头，伸出手指刮了刮杨过的脸颊，说道：“你是在夸自己吗？”
杨过道：“是啊，不但夸自己还夸你呢，好啦，回头再赞美，我接着给你解释，龙儿，我再问你，你觉得，咱们十几年后样貌会有什么变化？”随即想到古墓武功的驻颜神术，又道：“只想我就好了，我觉得哪怕再过二十年，你还是这样，皮肤白嫩，溜光水滑，美得要人命。”
龙凝视杨过的面容，设想十二年后的他，考虑半晌，才道：“你也有古墓内功的底子，应该变化不大，最多脸上多几条皱纹罢了。”
书中的杨过与小龙女分离后，在十六年中饱受相思苦楚，以致形销骨立，满面风霜，气质沉郁。而现在的杨过生活顺遂，以后多半也不会经历苦楚，不会变得那般可怜了。
杨过同意，接着道：“那你觉得一个妙龄少女见了那时的你我，又听说过你我的事迹，会产生什么想法？不是我吹，咱们俩往人前一站，就能帅倒一大片。”
龙道：“有几分道理。”
杨过道：“所以啊，为了少女们不要徒添相思，咱们俩就委屈些，找个深山老林猫着吧。”
龙笑道：“你可真伟大！”
杨过昂，说道：“那可不，我是好人来的。”
这时，神雕睁开了眼睛，“咕咕”叫了两声，呼呼扇
动翅膀，向两人走来。
杨过道：“雕兄，我吵醒你了吗？”
神雕晃晃脑袋，走到溪边，探头喝水，只是睡饱了，口渴了。面对清佳山气，高山瀑布，啼鸣两声，神雕向龙、杨二人看了看,扭头走向树林方向，步伐神，眨眼没了影子。
龙推了推杨过，说道：“雕兄要去抓蛇了，你不跟着吗？”
杨过道：“不用，不用，雕兄善解人意，他要我留下陪你。如果他想让我跟着的话，一定过来叼我的袖子，他什么也不做，就是不要我跟着。”说着，嘴巴不老实地落在龙的脸上，断断续续道：“趁着雕兄不在，让我过过瘾。”伸出手掌托在龙的脑后，将嘴唇往前一凑，与龙吻在一起。
一盏茶功夫后，杨过终于将龙放过，袖子抹了抹嘴，笑道：“闭气功真是太好用了，半个月前才能坚持半盏茶，这回就能一盏茶了，龙儿，咱们勤快着练，试试能不能做到一炷香的功夫不用换气。”
龙觉得嘴巴麻，横了一眼杨过，说道：“不务正业。”
杨过道：“这叫天赋异禀，聪慧过人，换了其他人，能想到把《九阴真经》用在这事儿上吗？”拍拍胸脯，说道：“我杨过就能。”
龙跟不上杨过的奇思妙想，将人轻轻推开，站起身来，吐了口气，说道：“过儿，咱们该去找吃的了。”
山中没有米粮，饮食全靠山泉、野果、野兽。山里头黑得早，再过一会儿，树林里就要黑成一团了。
杨过向上伸长手臂，唤道：“龙儿，拉我一把。”
龙淡淡道：“不许故意用千斤坠。”
杨过被说中想法，咧嘴一笑，痛快被龙拉起，原地跳了跳，拍拍身上土，笑道：“走吧，我昨天看到一片红浆果，味道很好，咱们摘一些回去，然后绕到雕兄抓蛇的山谷，接了他一起回去。今天凑合些，不抓别的东西了，就吃蛇肉吧，反正明早就要出了，背着烤肉走太麻烦了，也不干净，吃不完的话也是浪费。”
龙道：“听你的。”
杨过笑道：“真听话。”跳到龙的面前，俯下身子，扭头道：“龙儿，我背你。”
龙干脆爬上杨过的背，轻轻踢了踢杨过的大腿外侧，说道：“好马儿，好马儿，驾。”
杨过高声道：“坐稳了”，“呼哧、呼哧”重重吐气，摇头晃脑，“嘿呦呦”一声，模仿骏马长嘶，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与神雕汇合之后，龙和杨过先陪着神雕回山洞，将一部分野果分给神雕，再拿出一部分摆在独孤求败的坟前，两人恭恭敬敬祭拜，再然后，在洞口起火，烤了蛇肉，与神雕一起晚饭。
饭后，神雕“咕咕”两声，轻轻拍拍龙和杨过的肩膀，答应留守山洞，等待二人归来，不与龙和杨过一同回茅屋，干脆回洞休息。
入夜之后，龙和杨过并肩躺在床上，享受黑暗，安安静静的，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夜半，突然落了雨。
龙习惯睡在外侧，有感背部寒风飕飕，不住地往杨过怀里蹭。
杨过迷迷糊糊将龙抱在怀里，一同翻了个身，与龙交换了位置，为他遮挡寒风侵袭。
双方再次安稳，直至天亮。简单打点行装后，出赶往绝情谷。
龙和杨过不骑马，凭借绝顶轻功赶路，朝行夜宿，于三日后到达与赵昶等人约定的会合地点。
杨过攀上大树，四处张望，确定没认错地方后，灵猴一般跳了下来，跑到龙的身边，说道：“应该是这里了，前头有一条小溪，应该就是公孙绿萼说的入口。四处还没有人影，我想他们还没来。”
龙道：“恩，他们一行人不如咱们俩轻便，得多耗些时日，对了，过儿，断肠草一定要收好，千万别丢了。”
杨过牵起龙的手，笑道：“知道，知道，这一路上，你都提醒我千八百回了，断肠草我一定收好，我也一定不碰情花。”
龙揽着杨过的腰，贴近杨过的胸口，听着里头的怦怦心跳声，说道：“一想到绝情谷，我总不能安心。别嫌我唠叨。”
杨过柔声道：“不会，你为我担心嘛。龙儿，这样吧，你把金丝手套给我，我从现在开始，时时刻刻戴着。祖师婆婆的宝贝手套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还会怕小小花刺吗？”
龙眼前一亮，赶忙将手套拿出，给杨过戴上，歉然道：“瞧，我这脑子，怀里揣着宝贝，不知道用。过儿，金铃软索也给你。”
杨过心中甜蜜，笑道：“你这是关心则乱。放心吧，就算不救人，我也得让自己好好的，我可不能让你心疼。”
龙点了点头，仍搂着杨过不放。
杨过知道龙一碰上有关自己的事情，就加倍谨慎、小心，心弦紧绷，有意教龙放松，笑道：“龙儿，你再这样的话，我可要得寸进尺了，拿出些威严，别让我爬到你头上去。”
龙低声道：“只要你安好，你做什么我都允。”
杨过的心登时软了，哪里还能开玩笑，静静抱着龙，轻声安抚，一句句说着甜蜜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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