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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壮汉闻言，皆是露出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凌飞霜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凌飞霜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一双黑眸越发幽深，她嘴角含着一抹嘲讽，哼笑道：“哦？就凭你们？”语气中的轻蔑之意明显得想让人忽视都难。

　　“哈。”身后的霁风月不由得轻笑出声。

　　为首的黑衣人眼光一厉，杀气更盛。他朝着同行之人使了个眼色，众人提剑齐齐朝霁风月和凌飞霜刺了过去。那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数柄剑形成一张精心织就的死亡之网，罩上二人周身。

　　凌飞霜因上次喝醉将短剑弄断，如今身上根本没有武器。她随手折下河边的柳树枝，架开霁风月周围的长剑，原本柔软的柳枝在她手中变成了取命的利器。她将霁风月护在身后，出招挥速度快如闪电，剑气更是密不透风，一时间，鬼面壮汉根本近不了身。

　　凌飞霜。她，是风月楼一把的利刃。霁风月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在他身边这个身材娇小，易害羞又坦诚的姑娘武功远在他意料之上。这些鬼面人绝非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而是个顶个的一流高手，动作迅猛决然，出招狠辣，每一招都绝不含糊，但对上凌飞霜竟然讨不到任何便宜，反而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鬼面人原以为趁着霁风月外出身边无人的情况下，要取他首级是轻而易举的。没想到，霁风月身边这不起眼的姑娘武功却如此高深，难怪霁风月敢独自外出！

　　久攻不下，鬼面人一时间都有些气恼，互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一名鬼面人抽身而出，寻了个破绽，锋利的剑刃转向此次的目标人物——霁风月的后颈直直地刺了过去，眼神凶狠，动作迅速，却无声无息。

　　霁风月早在鬼面人交换眼神，有所行动的时候，就察觉出他们的计划。他看了一眼正被其余人缠住的凌飞霜，面色不改，右手却是起了个剑指，暗中运气，等待鬼面人的偷袭。

　　来了——霁风月右手微动，正要有所动作时，不想凌飞霜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带了一圈，两人的位置互换，原本刺向霁风月后颈的剑瞬间直刺凌飞霜门面！

　　凌飞霜将霁风月往身后一拉，想到霁风月差点被这人伤到，她白皙的脸上染上怒气，在长剑将要抵达之时，微一偏头，迅疾抬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准确无误地夹住剑身，动作潇洒悠然。鬼面人大惊，连忙抽回剑，然而，用尽全力，却不动分毫。

　　凌飞霜冷笑，指间一个翻转用力，只听“叮”的一声响，折断利剑犹如折下一根柳枝那般轻易。她的黑眸中如深渊之水幽深，里头隐藏的是滔天的怒气，看着眼前的鬼面人如同看着死人一般，她冷声道：“你，真是让我不快。”

　　鬼面人见她满脸杀气，身上的煞气更是毫不遮掩，心中生惧，就算强自镇定下来，脸上也显现出一丝慌乱，他举起手中断剑欲再朝她刺来，却见凌飞霜一扬手，利器破空。

　　只听得一声“噗呲——”，利器入肉的声音，鬼面人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鲜红的血从胸口的大洞流淌出来，他僵硬地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凌飞霜，随着身体无力滑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膛处再无起伏。

　　不过眨眼之间，自家的兄弟就少了一个，鬼面人心中大骇，不得不重新评估起凌飞霜的实力。

　　凌飞霜自扔出手中的断刃之后，由始至终，连头都不曾回过。她缓缓走向其余的鬼面人，手里的细长柳枝在地上划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音，她戴着面具，鬼面人看不出她是何种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昭示着，她，生气了。

　　当她幽深的双眸时落在他们身上时，鬼面人只觉得得有一股透骨的寒气紧紧拢住了他们，令他们呼吸艰难，却努力维持镇定。

　　一步，两步，三步……轻微的脚步声若如催命的音符，鬼面人面色凝重，盯着眼前慢慢靠近的灰色身影，紧了紧手上的长剑，一改之前的轻视，如临大敌。

　　难得与楼主同游！难得能与楼主独处！难得楼主给自己买了荷花灯！难得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告诉楼主自己的身份！这群人却出来捣乱，不仅踩坏了楼主送给自己的河灯，还想对楼主不利！

　　该死！

　　所有的人都该死！

　　所有的人都要死！

　　她目光锐利，一步一步前行，明明内心怒气翻滚，却自有一股悠然之势，仿若踏月而来。脸上的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微微泛着幽光，更为她增添了几分慑人的寒意，冷傲孤清却有盛气凌人，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望着鬼面人如同看着蝼蚁一般。

　　“你们，齐上吧。”

　　鬼面人对视一眼，握紧手中的长剑，一拥而上。凌飞霜眸光一沉，眼中隐有血色出现，她手腕翻转，手中的柳枝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微微一颤，无形的杀气一瞬间迸发出来，不停的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寒光，宛若灵蛇，活动自如！

　　人，如鬼魅一般凭空闪现，剑气，密如骤雨，在鬼面人还未察觉的时候，细微的尖锐的痛自颈间传来，温热的液体自颈脖的肌肤蜿蜒向下。

　　一时间，热血飞溅，尸体遍地。

　　片刻后，十几个鬼面人只剩下三人，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他们开始恐惧，寻找脱身的方法。就算他们怎么爱财也怕死！毕竟钱财没了可以再找机会赚取，生命就只有一次。三人苦不堪言，早知道霁风月身边有如此厉害的高手就不行动了！为了江湖上悬赏的万两黄金赔上这么多兄弟真是不值！

　　三人自知此次不能善了，倒也硬气，没有跪地求饶，反而向着凌飞霜冲去，临近时，竟然强扭了腰身，往霁风月的方向掠去，剑锋直指霁风月。

　　凌飞霜冷笑一声，似乎早料到鬼面人会这样做，身形一闪，柳枝脱手，三人竟然如糖葫芦一般被穿了个透！

　　只听得“啊——”一声尖锐的惨叫，三人瘫倒在地，浑身抽搐。过了一会儿便气绝身亡。

　　招式简单，内力浑厚，出手狠辣，招招毙命。霁风月看着身前的凌飞霜，对她的武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凌飞霜转头看他，见霁风月只盯着自己看，还以为他被吓到了。

　　她浅浅的蹙眉，眉宇间的杀气迅速消散，眼中快速闪过各种不同的复杂神色，又很快地恢复如常。她直视着霁风月，黑眸清晰地倒映出霁风月的身影，极其郑重地对着霁风月说道——

　　“楼主，别怕。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刺鼻难闻。湿热粘腻的液体，有些溅到她的脸上、身上，高高扎起的乌发此时也有些凌乱。凌飞霜此时的形象算不上多好，甚至可以说些狼狈。霁风月却毫不在意，眼中只余下凌飞霜那双明亮得惊人的眼睛和如花瓣一般的嘴唇。

　　她说：“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她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我，便有你。”

　　她语气坚定，仿佛是在立下誓言般，那样的认真，那样的真诚。霁风月盯着她看了几秒，不置可否，只淡淡道：“回去吧。”

　　等他转过身之后，他才伸出如玉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胸口。

　　那里，因为身后那灰色身影的几句话，正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他非常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是以一路无话，沉默地走在前头。

　　凌飞霜则想着那被鬼面人破坏的中元节，以及踩得稀烂的荷花灯，情绪低落跟在后头，没有察觉到霁风月的反常。

　　*

　　等霁风月调整好情绪的时候，两人已经身处在闹市中。耳边，是比往日沉重了不少的脚步声。

　　她，难道是受伤了？

　　他微微侧头，看着那脑袋低垂，双肩垮下，无精打采的灰色身影，语气中隐含关心问道：“可是刚刚打斗中伤着了？”

　　“没。”凌飞霜垂头丧气道，“我倒宁愿被刺一剑换得荷花灯完好。现在可好，荷花灯没了，河灯也放不成了。”

　　“……”霁风月没料到凌飞霜竟是因为这等小事而闷闷不乐，他愣了一愣，又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孩子心性，真是不像杀手！

　　“河灯没了，再买便是。”

　　“那不一样。”凌飞霜垂着脑袋，恹恹道：“那河灯可是你买给我的，对我意义重大。”

　　霁风月失笑，见她这幅小可怜的样子，不由得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就在即将触碰到凌飞霜的时候，突然僵住，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掩饰性地干咳了两声，说道：“这有何难，我再买一盏给你便是。”

　　“那……我能再多要一盏吗？”凌飞霜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霁风月好奇道：“为何要多要一盏？”

　　“那个……”凌飞霜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挎包带子，扭捏道：“一盏放了，一盏，一盏珍藏起来。”这可是楼主送的啊，只有一盏的话，放河里自己不就没了？等送楼主回府再来捞的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那自己以后不是没办法再看到了？

　　于是，凌飞霜厚着脸皮开口多要了一盏。

　　“好。”霁风月只当她小孩心性，看到漂亮的东西就想着收藏起来，压根没想到是因为自己。他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让凌飞霜在原地等待，不一会儿就提着两盏与之前那盏河灯一模一样的荷花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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