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当然值得！”凌飞霜毫不犹豫说道，“你不知道他是多好的人！他不仅长得好看，心地又善良，还很聪明呢，想出的赚钱法子也是一流的！还有还有……”
霁风月见凌飞霜满眼崇拜地细数着对方的种种优点，有些好笑道：“难道就没有缺点吗？”
凌飞霜十分认真道：“哥哥是完美无缺的！没有任何缺点！”
“……”
“那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他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美好。你以为的优点都是假象呢？”
凌飞霜一愣，思考了片刻，肯定道：“那他也是我的哥哥啊，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还是他啊。”
霁风月突然有些羡慕凌飞霜口中的“哥哥”。他无疑是幸运的，可以得到一人毫无保留的付出，不因为任何原因，只因他是他。
霁风月一向善于交流，在他的有心引导下，两人一路上倒是说说笑笑，毫不冷场。不知不觉便来到凌飞霜的府邸门口。
不想，迎面碰上了裴九和轻容。
凌飞霜望着两人，好奇道：“你们要出去啊？”
轻容笑盈盈地冲着凌飞霜和霁风月行了一礼，回答道：“是呀。奴家陪他一起接五叔。”
凌飞霜道：“可惜我今天有客，不如等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
轻容拿不定主意，转头看裴九。
裴九冲二人作了一揖，客气地回绝了凌飞霜，说道：“只不过是接家父进府而已，这点小事我与轻容去办就行了。”
裴九去穆玉一年有余，期间与五叔也只是书信往来而已，仔细算来，裴九父子俩已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相见。凌飞霜见他面色淡淡，眼里的急切却是隐藏不了的，只能点头同意了，“好吧。”
凌飞霜想了想，从霁风月手上接过匣子，说道：“那这匣子的银票黄金我让小羽放你房间啦？”小羽是裴九的贴身小厮。
裴九点头，“行。”然后带着轻容离开。
轻容有些不放心，扯了身旁的一个侍女，细细嘱咐了一番，这才快步追上裴九。
“楼主，请进。”凌飞霜招呼道。
霁风月点点头，跟在凌飞霜身后，回望着裴九和轻容渐渐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陷入深思。
裴九？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名字，这位就是凌飞霜亲自去城门迎接的那位男子吧？据探子回报，这些年，凌飞霜府上也只有一位男子，想来便是裴九了。但是他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查不出来历。
刚刚短暂的会面，霁风月便将裴九观察了个仔细。裴九虽然生得风流韵致，就像时下的才子一般儒雅，但是眉眼之间的精明却是骗不了人的，想来是个心机颇深的人。又综合了凌飞霜对他的亲昵态度，并将所得的银钱尽数给他，裴九应该就是凌飞霜口中的“哥哥”了。
只是……那裴九对凌飞霜的态度虽然礼数周全却有些疏离，似乎并没有凌飞霜口中那般好的感情，更算不上亲昵。难道裴九真的只是在利用她？
思及有这可能，霁风月皱着眉头，脸色沉了下来。
*
凌府水榭内，凉快而又静谧。
凌飞霜却有些坐立不安。
原因无他，皆因对面的霁风月有些晦暗莫名的神色。
凌飞霜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扭着挎包带子，心里暗暗自我检讨，难道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惹得楼主不高兴了？路上还好好的，难道是在府里？可是在府里她也没干什么啊？
正当凌飞霜胡思乱想期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扭头看去，就见两侍女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托盘上放了两盏茶，和三盘看起来很好吃糕点，为首的侍女将茶盏一人面前放了一盏，把糕点搁在案几上，便退下了。
霁风月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拂了拂上面的微小茶末，小口啜着也不说话。凌飞霜偷眼瞄了他一眼，也端起茶盏小口啜了起来。
果茶果香浓郁，酸甜可口，入口后回甘，有丝丝的甜。这让霁风月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凌飞霜向来会察言观色，见霁风月脸色转好，忙趁机表现，将三盘糕点推到霁风月面前，殷勤道：“这海棠酥，莲子糕，玫瑰饼，可好吃了，楼主快尝尝。”
一副小狗腿的样子。
霁风月不免得觉得好笑，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他执起玉筷，尝了一口，看凌飞霜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勾起嘴角，赞道：“确实不错。”
凌飞霜见他脸色再无郁色，这才放心，高兴道：“这是穆玉的特色糕点呢，我儿时也特别喜欢吃。”
霁风月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仿佛闲聊一般随意道：“你是穆玉人？”
凌飞霜点头，“是啊。”
“那你怎么会到朝云来而且还进入风月楼，成为杀手？”
“有一年，穆玉无数人感染了瘟疫，连都城附近也发现疫情。都城内的贵族惶惶不安，促使穆玉国君下令，将有发现感染疫情的村落里所有村民全部丢入挖好的大坑里焚烧。我所在的村落也在执行名单之中，我在阴差阳错之下，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四处流浪，寻找走失的哥哥。我进风月楼是为了打探哥哥的下落，不想，进入风月楼后，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就遇见他啦。”
凌飞霜面上满是欣喜，一双星眸更是神采奕奕，宛若繁星，眼中溢出的情谊更是让霁风月的心为之一颤。
这样赤诚的情感，让霁风月有几分欣羡，也多了几分不忍，不忍眼睁睁看她上当受骗。
“你能找到……”
“楼主，其实我……”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相视一眼，同时笑了。
“楼主，还是你先说吧。”凌飞霜说道。
霁风月也不推辞，说道：“我也是穆玉国人，粗略算起来，我与你也勉强算是同乡，你能找到你要找的人，我也替你高兴。只是人总是会变的，世界最难琢磨的便是人心……”余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凌飞霜却是听懂了 ，她脸色古怪地问道：“楼主知道我要找的是何人？”
霁风月摇着折扇，十分笃定地吐出一个名字道：“裴九。”
凌飞霜讶然，为什么楼主会认为自己要找的是裴九？所以，楼主是觉得裴九不可靠，所以特地提醒自己吗？
凌飞霜感动之余又有点无语，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向霁风月解释。
殊不知，她这番模样在霁风月看来便是默认了。
而且看凌飞霜的样子似乎并不领情，霁风月有些懊恼，自己难得为他人着想一次，不忍她受骗，好意出言提醒，哪知她反而怪自己多事。即使对方是楼里的杀手又怎样！即使他欣赏对方的性格怎样！这是别人之间的事情，与自己有何关系？
霁风月自觉没趣，当即站起身，道了声，“告辞。”也不等凌飞霜反应过来，便大步往外走去。
等凌飞霜反应过来，想解释清楚的时候，霁风月早已没了踪影。
她叹了一口气，只能作罢，心里盘算着，下次，下次一定跟霁风月坦白一切。
*
街角处，裴九满脸阴沉，大手一收，将轻容牢牢地困于身前，眼神凶狠地问道：“他是谁？”
轻容暗暗发力，心里微惊，暗道，这呆子力气何时变得这么大了？发现挣脱不了，她也不再挣扎，索性也就随他去了。她斜睨了裴九一眼，呵斥道：“与你何干？还不放开奴家！否则休怪奴家不客气了。”
裴九见状，知道她是真的怒了，手上松了几分，微微叹了一口气，柔和了声线，真诚道：“对不住！但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兄妹，我不忍你上当受骗，一时情急才……实在对不住。”
轻容撇撇嘴，美目直盯着裴九许久，见他神情真挚，看不出任何异样，她才开口道：“念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奴家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定不饶你！”
算是勉强接受了裴九的说法。
裴九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知道轻容一向吃软不吃硬，对于轻容的所思所想一向把握得精准，刚刚也不过是见她与一男子看上去甚是熟稔亲近，一时间醋意大发，乱了分寸而已。
不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让轻容明白自己的心意，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裴九如此盘算着。
他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支白玉簪递给轻容。
这支簪子是裴九在穆玉的时候买的，偶然闲逛地时候看到这支簪子，整体通透的玉簪上面雕着几朵相簇开放的梅花，看上去十分清雅脱俗。他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轻容戴着这玉簪肯定好看！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给我的？”
裴九点点头。
轻容接过白玉簪，见它小巧精致，梅花更是栩栩如生，心下欢喜，面上却不显，只娇嗔地看了一眼裴九，说道：“算你有良心。”
裴九看她拿着玉簪爱不释手，有些宠溺地笑了笑。白玉簪通体雪白更衬得轻容的手粉粉嫩嫩，惹人注意，敲得他心头一燥，不由得伸出手，一下子便抓住那如玉的小手，轻轻捏住。
轻容吓了一跳，抬眸看向裴九。
入手的触感是一如想象般的柔软，细腻，裴九不敢用力，勉强定下心神，正经道：“我帮你簪上。”
轻容不疑有他，将玉簪递给裴九。
裴九凑近几步，抬手将玉簪轻轻送入她乌发中。而后退后几步，端详了片刻，果然如自己想象般漂亮。
轻容微低着头，闻到裴九身上衣服的熏香，摸了摸头上的发簪，不知怎么地就羞红了脸，她担心被裴九看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你有替主人买一支吗？”
裴九回道：“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挑选一支。”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低沉的嗤笑。
裴九寻声望去，空无一人。
在裴九看不到的地方，霁风月摇着折扇，仿若参观自家花园般闲庭信步走在街道上，一派风流倜傥贵公子的模样，眼神却慢慢地幽暗起来。
凌飞霜如何，裴九又如何，皆与自己无关，自己又何必多事？反正对方又不领情，多说只徒惹对方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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