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佳音冷冽的目光，让韩晓不由抖了个激灵，她回神望了一眼林仁肇，他正在怔怔地望着自己，目光中隐隐藏着几分眷恋、惆怅与哀伤，她不禁在心里长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将头转向别处。
俩个人静默了一会，林仁肇收回落在韩晓脸上的视线，起身欲离开，韩晓起身，犹豫了一下，问道：“桐桐现在怎么样呢？”他停住，回身看着韩晓，淡淡一笑道：“骨髓移植很成功。”
“哦，”韩晓轻应了一声，又道：“你最近还是多照顾照顾孩子，别总往我这里跑了。”
林仁肇愣了几秒，说道：“我会的。” 转身出门，韩晓默默地送他进了电梯。正要回去，突然从楼梯间走出一个人来，喊了一声：“韩晓！”
韩晓闻声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略带迟疑地问道：“楚敏？”
楚敏笑了笑，兴奋道：“是我，阿晓，你怎么会在这？！”
韩晓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楚敏，眼前的人完全不像是自己大学时的挚友，苍老的就像是个农村老太太，花白的头发、肥大的T恤衫，毫无一点那时的影子。这么多年，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晓愣了会，方笑道：“我租了这里的房子，1301，你呢？你怎么会在这”
楚敏惊喜地看了韩晓一眼，笑道：“真的吗？太好了，我住1302。”
故友久别重逢本是很高兴的事，可韩晓看着楚敏的样子，心中一阵隐痛，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走，去我家坐坐，我们好好聊聊，都有好几年不见了。”楚敏说着上前一步拉了韩晓的胳膊。
韩晓站在楚敏家的客厅里，望着墙上那副大大的遗像，似乎明白自己的好友为何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韩晓惊愕地望着楚敏，她苦笑了一下，说道：“肝癌，两年前走的。5年前就发现了。”
“你嫁给他之前就知道他的病情？”
“嗯。”楚敏点了点头，又道：“是我坚持要和他结婚的，能嫁给他，我这一生也算是无悔了。你知道的，如果当年不是薛佳音抛弃他，我是更本没有机会的。能与他相伴两年多，我已经很知足了。”
韩晓愕然，心痛不已，好友如愿地嫁给了自己暗恋多年的人，可他却早早的离她而去，这到底是她的喜还是悲。
楚敏饱含深情地看了会照片，转头笑道：“你不用为我难过，我过的很好，我们有个儿子，非常可爱，长的特别像他。”
“哦，”韩晓淡淡一笑，心里有了些许安慰，上天总算给楚敏一线希望。
楚敏打量着韩晓，问道：“刚才电梯里的人很像是林仁肇？”
韩晓尴尬地笑笑，说道：“嗯，他有些事找我。”
此话听着更像是心虚后的掩饰，楚敏淡淡地看了一眼韩晓，说道：“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放下你，即使当年你那么伤他。”
蚀骨之痛穿心而过，韩晓愣了半晌，嘴角扯出一丝似哭的浅笑来，淡淡道：“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是佳音的丈夫。”
楚敏看着韩晓眼中的哀伤，默了会，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他的儿子？”
韩晓一怔，为了少生麻烦，笑道：“没有。”
“哦，”楚敏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失落来，顿了顿道：“你应该见见那个孩子。”
应该？什么叫应该？哦，也对，或许她也知道桐桐病了，而自己的骨髓与他的配型比较吻合，韩晓没有深想。
韩晓笑着答应，“嗯，方便的时候我就去看看。”
楚敏目光复杂地瞅了韩晓一会，凝神闭气道：“阿晓，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好友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出卖了你，你会怎样？”
韩晓错愕地看着楚敏，旋即笑道：“怎么？你出卖我呢？”
楚敏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别处，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笑道：“我说的是假如。”
出卖？自己所有视为珍宝的东西都已经失去了，还有什么值得让人去出卖呢？韩晓叹了口气，笑道：“大卸八块？清宫十大酷刑？哈哈哈……”
楚敏发急道：“喂，阿晓，你正经点好吧。”
韩晓一愕，心中滋味很是复杂，当年落入佳音的圈套，被她骂自己够蠢的时候，她就早已领略过被好友出卖的感受，就像是坠入永无止境的悬崖，痛到了极点。可自己却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韩晓盯了楚敏一小会，低沉道：“知道的时候，或许很多事已成定局，还能怎样呢？生吞活剥也好，老死不相往来也罢，能改变什么呢？”
楚敏目光阴郁地打量了会韩晓，挤出一个笑容来，没有再说话。
韩晓临别时，楚敏又突然嘱咐道：“你一定要抽空去看看那个孩子。”
韩晓点了点头，从楚敏家出来，韩晓一头雾水，楚敏的话好生奇怪，她明知自己和林仁肇及佳音的关系，那个孩子她怎么能随便见了，更何况他现在正在恢复期。
周日韩晓几乎睡了一整天，可还是觉得累的要命，想韩月的事，想的她脑袋都快要裂开了。
她正倚在飘窗边看夕阳，突然耳边传来许放的声音：“喂，发什么呆呢？门也不关，万一有坏人进来，怎么办？”
韩晓回头，看见许放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往餐桌上放。自上次谈话后，他们彼此再未提及感情方面的事，许放似乎将她像亲人一样来对待，她也就稍稍松了口气。
哎，自己的冰箱又要被他购买的存货填满了，他若是个女的，肯定是个难得的贤妻良母，每次都能精准的算好自己的冰箱什么时候会空掉。想着想着，脑海里不由出现他是女子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许放一边将购买的东西归类往冰箱里放，一边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问道：“你傻笑什么呢？”
韩晓咧嘴一笑，道：“在笑你是女子会是什么模样，必定是‘倾国倾城’之貌，哈哈哈……”
许放停了下，瞪了韩晓一眼，笑道：“你啊，就知道欺负我！还不快来帮忙。”
“哦，”韩晓轻笑着答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今天我们包饺子怎么样？”
“好啊，不过我首先声明，我真的很累，所以今天我只负责吃，不管包，可以吗？”
许放笑了笑，没好气道：“好，小懒猫，还不快去睡会，等我包好了叫你。”
韩晓努嘴笑了笑，欢快地跑进卧室。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许放轻手轻脚地进来，韩晓紧闭着双眼，呼吸轻盈而均匀，似睡的正香。他缓缓走到床前，望着她白皙的脸颊上有层淡淡的红晕，嘴唇泛着诱人的粉色，身子不由一僵。
许放鬼使神差般地坐到了床沿上，身子不由俯了下去，就在他的唇与她的唇有0.1厘米的距离时，韩晓突然伸了伸胳膊，他迅速地直起身子，她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来，笑道：“饺子煮好呢？”
许放尴尬地笑笑，答道：“嗯，你起来，洗洗手，吃饭吧。”说完有些慌乱地走出卧室。
看着他的背影，韩晓不禁重重舒了口气，他还是未放下，看来需要下一记猛药才行。
许放的厨艺是极好的，薄皮大馅，各种调味把握的也是刚刚好，可韩晓吃在嘴里，却如鲠在喉。不能再如此下去了，韩晓默默地对自己说，停下筷子，定了定神，抬起头来，肃声道：“许放，我有事和你说。”
许放笑而不语地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韩晓望着他温和的目光，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默了半晌才道：“许放，我此生不会再爱了，所以……”
“是因为他吗？”许放打断了，“你可以选择不爱我，但你不能阻止我爱你。”
韩晓愕然地望着许放，心中不觉微微一动，快十年了，他一直默默地守候着自己，一往情深，从未索求过什么，如此优秀、用情至深的男子，有多少女子求而不得。哎，韩晓心中长叹了一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惆怅道：“我心里只有他，再也放不下任何人了，你明白吗？”
许放凝视着韩晓，过了半晌，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不在乎！”
“可我再乎！许放……”
“吃饺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许放打断韩晓的话，夹了一个饺子到韩晓的碗里。
韩晓不记得他们是怎么煎熬着吃完那顿饺子的，只记得许放默默地收拾好厨房，放好了洗澡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自己就想轰然倒塌的楼，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或许是太多的事搅合在一起，又或许是白天睡多了，总之快到天亮，韩晓才合了眼。结果走在上班的路上，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地，突然有人上前问道：“你是韩晓吗？”
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结果就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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