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韩晓心里一跳，急道：“你放开我！”林仁肇处之泰然地揽着她，脸颊紧贴在她的头发上，嘴里哈出的气流进耳朵里，痒痒地、麻麻地，她觉得身子有些发软，本能地挣扎了几下，可他箍得太紧，无法挣脱，只好发怒道：“你当我是你花钱卖来的‘妓’吗？”
林仁肇身子一僵，愣住了神，从她的眼睛里自己明明看的出她是喜欢他的，可为什么她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难道是自己误读了她的心思？还是她觉得自己过于轻浮，对她不够尊重？可恋人之间有亲密的举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韩晓乘着他出神的瞬间，赶忙挣脱开来，后退了两步，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他目光黯然地望着她，默了半晌，淡淡道：“对不起。”她看了他一眼，旋即低下了头，心里千般滋味，却不知该如何说。两个人默默地立了会，他又道：“你看轻我不要紧，但至少不要看轻你自己，假若我的行为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我是真心爱你。”
他的神情是那样伤感，全无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韩晓看着心揪了一下，木木地立在那里，没有作声。他们之间只不过一个跨步的距离，可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就像是地球到月亮的距离。她望着地上他的影子，心里隐隐作痛。
林仁肇静静地立在原地，凝望了她许久，低低问道：“你是不爱我的，对吗？”韩晓心头一颤，就像是面对一道无解的数学题，心中说不出的烦乱，她自己也不知道爱或者不爱，因为她从来还未经历过爱情。只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快乐的就像是飞在云端，一点都不真实，时常会担心摔在地上，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那天不爱了，那她该怎么办，她学不了樊晴，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他叹了口气，生涩道：“走吧，我送你回去。”冷不丁的一阵大风吹来，凉飕飕地，韩晓不由抖了一下，心一软，喉咙里发出了像梦呓般的声音：“一个月后再说。”
话一出口，韩晓立刻又后悔了，自己本就该离他远远地，他是天上的星，而自己是地上的泥，仰望就好，怎敢奢望。林仁肇愣了一下，渐渐地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强忍着狂喜，弱弱道：“你是说一个月后，你会给我答案？”
韩晓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他立刻兴奋了起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她感觉有些生疼。他欢快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对吗？对吗？”停了停，自己又答道：“你点了头，肯定是真的，是真的。”
看着他像是中了头彩的彩民，狂欢不已，无语伦次，绝无“精英”的智商水平，韩晓内心的坚守浑然倒塌，声音轻微道：“一个月后，你如若还是……那就来平大找我，到时……”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已一把将她举起，仰着脸看着她，欢喜地跌声说道：“我肯定会去，肯定会去。”瞬即抱着她转了几个圈，风嗡嗡地从耳边划过，两颗快乐无比的心，在那样的夜晚，激动不已，爽朗的笑声划破黑夜，在风中跳跃。
韩晓还在发愣，突然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林先生，您的咖啡凉了，要不要换一杯？”她才发现，自己坐在原来的那家咖啡馆里，对面的林仁肇正在默默地望着自己，而对于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怎么坐在这里的，她一概不知。
林仁肇摆了摆手，那女子欠了一下身子，悄悄地走开了，他面色沉静地又盯了她几秒，冷冷道：“为什么回来？是钱花完了吗？”
韩晓心情错综复杂地盯着眼前的咖啡杯，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照旧给自己点了“木棉花奇诺”，望着杯中那朵绽放的木棉，忽想起，他曾说过，“木棉花的花语是珍惜身边人，珍惜眼前的幸福！”多么痛的讽刺，那个人此时就在身边，可她再也没有资格去珍惜。他的话语令她脸颊发烫，心却越来越冷，她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扯出一个苦涩的笑，说道：“因为一幅画。”
林仁肇一愣，目光暗淡了下来，她终究不是为他而来，微微蹙了下眉，讽刺道：“哦，是什么画让你如此上心，销声匿迹了5年，会因它来平城，我倒是挺想见识见识。”
他的神色除了痛苦和失望，似乎并没有故意隐瞒的样子，韩晓踌躇着，将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找出一副图片，放到了他的面前。林仁肇略略地扫了一眼，那是她的一副素描自画像，从落笔到整个构图，感觉当时绘画的人，手法很是一般，不过□□却把握的极好，像是与她极为亲近的人，方才能把握住的。
他抬头看着她，问道：“这是谁给你画的？”韩晓心里一痛，轻声道：“是韩月。”林仁肇脸上一愕，默了半晌，沉声问道：“你还是不死心？还在找她？”
韩晓强压着内心的痛，点了点头，低声道：“一个月前，我在平城时代杂志上看到了这副画像。”她顿了顿，又道：“这是我19岁生日那天，韩月帮我画的，她一直私藏着，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幅画的存在。”韩晓说着眼泪就像抽闸的水库，奔涌而出，心中无限哀苦与焦急，这么多年，她到底去了哪里？拖着那样的病身子，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有没有人会去善待她？
林仁肇听着她的解释，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哭泣，心中一阵抽痛，先前的怒气与怨怼在此时已消了大半，不由关切了起来，递了块纸巾给她，轻声道：“你去那家杂志社就为了这个？”韩晓微微应了声：“嗯。”他又问道：“可有线索？”
韩晓失落地摇了摇头，慢慢道：“主编说是收到的匿名信，没有寄件人。”林仁肇皱着眉思付了下，问道：“那邮件的信封可在？”
韩晓纳闷地看着他，说道：“不知道，在的话，有能怎样呢？”林仁肇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还是平大的才女了，一到关键时刻，脑袋就生锈，耐心地说道：“若在，可以查一下邮戳，就能知道从哪里邮寄的……”韩晓心里一紧，不禁问道：“那万一是直接送来的，没有邮戳呢？”
“那更好办，”林仁肇喝了口桌上的咖啡，说道：“现在街头摄像头那么多，调一下监控就可以了，不管画像是不是她亲自送的，都会寻到线索。”
韩晓琢磨了会，想着他说的也都对，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转念又想，这是自己的私事，她那有能力去调取监控录像了，眉头不由紧锁了起来。
林仁肇猜中了韩晓的心事，淡淡道：“公安系统我有些朋友，要看监控录像不是难事。”韩晓心中一阵泛酸，这么多年，自己如此的伤他，可他还是愿意帮自己，突然想起他儿子的事来，轻声道：“你……儿子那边，找到合适的配型了吗？”
林仁肇看了她一眼，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回答太出乎意料了，原以为他是来……，呵呵，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知为何，心里既欢快又内疚，可不管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自己怎么可以自私到见死不救，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像佳音那般冷血。
韩晓在心里厌恶了一下自己，缓缓道：“你母亲来找过我……”听到自己的母亲来找她，林仁肇的心就悬了起来，当年母亲刚听到风声，就背着自己去平大找她，极尽羞辱，幸好她牙尖嘴利，没吃亏。可后来他们相爱了，母亲也是一直很讨厌她，费尽心机，没少使用“手段”，就连那一百万的支票，他都怀疑是母亲设下的套。可如今，她好不容易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虽然对她有太多的恨，可恨之切，则源于爱之深，就怕母亲又强迫她离开，不由紧张道：“她找你干什么？”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急切，载着满满地关怀，韩晓心里一颤，泪水不由在眼眶里开始打转，她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微微道：“她说我的配型合适。”
林仁肇察觉出了自己的异样，刚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想去掩饰自己的情绪，可听了韩晓的话，整个神经又崩了起来，心里打了一个寒颤，怎么会？佳音作为母亲都无法匹配，反而她可以匹配，难道当年她没有打掉他们的孩子，那桐桐是……，不，不可能，如果桐桐是他和韩晓的孩子，佳音怎么会疼爱这么多年，可是……他凝神闭气地望着她，低沉道：“当年你没有打掉那个孩子，对吗？”
韩晓心头一惊，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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