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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时涟1


  小暑一过,山庄第二次考核即将开始。

  余笙一出厢房,便看见顾北倾走进她的院子。

  “三师兄找我?”

  “姨夫托我捎了封信给你。”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信来。

  槐树下投下一片阴凉,日光被茂密树叶的筛成圆圆光影,随风起舞。

  余笙拆开信封,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我那闲到没事的老爹下个月中旬要广宴宾客,他让我回去玩几天,其实就是想借机让我见几个高官子弟。”

  顾北倾惊讶地挑了挑眉:“七师妹,我觉得你近日有些变化……”

  “怎么说?”

  “往日你说话都是板着个脸,鲜少有笑颜……”

  余笙指了指槐树上睡熟的女子,叹了口气:“近墨者黑。”

  顾北倾顺着她所指望上去,只见花夕翘着二郎腿躺在树上,似是睡着了,一本剑谱摊开盖在脸上来遮日光。

  “她常睡在树上?”

  “入夏以来,她天天跑到我这里来,白天就爬到树上看剑谱,晚上练剑,勤得很呢!好几次晚上累得直接睡我榻上去了”

  “难怪梅院总是没人,原来这山大王跑你这来了。”

  “我打算把花夕带去做伴,师兄没意见吧?”

  “她在你身边,我放心。这丫头整天叫着没零嘴吃,你这回下山,带她好好吃一顿便是。”

  余笙笑着答应了,又问:“三师兄,马上要考核了,时涟师妹她回来没有?”

  “她今晚便会回来。想来她等这一次考核已经很久了。”

  余笙刚要答话,只听头顶传来怪声怪气的尖叫声。

  “余笙……余笙救我……我小腿抽筋了!”花夕迷迷糊糊醒来,觉得小腿疼厉害,也动弹不得。

  “师兄,山大王交给你了。”余笙听言,微妙一笑,低声道。说罢,她走进房去。

  顾北倾足尖一踮,跃到她身旁坐下。

  “怎么是你?余笙呢!”花夕见着来人,有些慌张。

  他也不说话,见她狰狞的神色,微微蹙眉,一只手抬起她的脚踝,花夕见状扬手要去打他,却被他用另一手扣住,顾北倾面色有一丝严肃,轻声道:“别动。”

  她一手一脚都被她牢牢钳住,动弹不得,面上染上几分红晕,她小声嘟囔着:“放开我。”

  说罢,顾北倾看了她一眼,随即松开了她的手。他面色沉静,一手托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移向她的腿腹,指腹摸索到她膝窝两边的凸起,用力按压下去。

  她小腿的抽搐感顿时停了,剧痛也随之消散。

  花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诧异地挑起眉毛。以往她腿抽筋不知如何,便会叫伊诺帮她按摩,可他这种瞬间能解决抽搐的方法,她可从没见识过。

  还没等花夕答谢,他一手搂起她,跳下树来。

  “以后不要在树上睡觉,很危险。”他轻轻说,伸出手,想要刮一下她的鼻子。他看着她,面上隐隐浮现复杂之色。

  还未触到她,他便将手缩了回去,而后转身走了。

  花夕看着顾北倾的背影,日光打在他的月白衣襟上,他乌黑的发丝时而随风扬起,如同柳梢拂动水面,荡漾在她的心澜。

  傍晚花夕刚吃完晚饭,余笙便神秘兮兮地把她从梅院中扯出来。

  “干嘛,我还要练剑呢!”花夕不满道。

  余笙拍了拍她的头,扯着她往山下走去:“我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

  “你的情敌。”

  “哈!”花夕不屑地笑着:“姑娘我情郎都没有哪里来的情敌?”想到这里,她突然问,“不会是那个喜欢顾北倾然后整天要找我麻烦的郑淇儿吧?”

  “郑淇儿其实是个心思挺单纯的姑娘,就是喜欢无理取闹而已。”

  花夕奋力挣开余笙的手,嚷道:“真是她?你就带我去见那家伙?”

  那家伙上次还泼了她一身盐水呢!那痛楚她永生难忘。

  “不是。你随我去就知道了。”

  镜湖山口的黄昏朦朦胧胧,让人看得不真切。

  只见山庄大门口拥拥挤挤的站了一大堆弟子,余笙带着花夕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

  “咱们难道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看吗?这样子好猥琐。”花夕嗔怪道。

  语落,瞿怀走过来,一脸鄙夷地看着花夕,冷冷地说:“你们在这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花夕一看来人是罚她罚惯了的四师兄,撇了撇嘴,拉着余笙站了起来。

  余笙见着是瞿怀,便问:“四师兄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三师兄呢?”

  “他有事,让我来接小涟。”瞿怀道。

  “啊?他不来的话时师妹会很伤心的。”余笙惊讶地挑了挑眉。

  瞿怀闻言,眸中一暗,也不答话,径直向庄口走去了。

  他冷峻的背影如同一座冰山。

  花夕觉着一出来便遇见瞿怀,心下觉得晦气得很,非常不爽,她本就对这个什么时师妹不好奇,于是扯着余笙回梅院去了。

  考核大会。

  夜里清风朗朗,月华溶溶。

  依旧是老规矩,首先是首席弟子在内部自行选择比试对象,进行对决,然后排名。

  接着其它弟子按组次比试,决出胜负,再排名。

  镜湖山庄里的弟子按照接触核心剑法的时间先后来排位次,并非按年龄。

  而这镜湖榜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首席弟子榜排名,是指接触过核心剑法的弟子在比试中击败或败给挑战人选,从而得到的名次。第二部分是其它弟子榜,是指未接触核心剑法的弟子按能力分为不同组别,在组赛中获得的名次。

  花夕虽然才习镜湖剑法不足四个月,但她日夜练习,也还能够拿得出手,图个乐子,便报了名参加了。

  她站在弟子队列中,随大家一起兴致勃勃地准备看首席弟子们比试,可这回他们之间却是一片宁静。

  难道这次长清不出来向余笙示个爱吗?

  议论纷纷之间,花夕又忆起了旧事。

  上次她还坐在贵宾席上,不知天高地厚,要跟顾北倾比试,如今,却已成了山庄的一名弟子。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骄傲自负,目中无人啊!却也摔得极其厉害。

  她想着想着,淡淡笑了,有些凄凉,有些无奈。

  世事难料,谁解其中味?

  “长清请七师妹赐教!”突然,长清从席中走出,看向余笙,笑容朗朗。

  果然啊……他又来了……

  余笙闻言,毫不迟疑,提剑便出席了。

  花夕见着长清又去找罪受,苦笑,明明打不赢余笙,可每次大会都固执地缠着她要跟她比。

  这时阿央在一旁嘲笑起来:“十二哥,你能不能换个人啊?”

  “他要吃苦头,让他吃便是了。”余笙看了一眼阿央,淡淡道,向比武台走去。

  长清一个前空翻,先她一步上了台。

  余笙缓步走上台,见着他嬉皮笑脸,拔剑出鞘,冷冷道:“我真怀疑你小子是个受虐狂。”

  “我就是喜欢……被你虐。”长清低低笑着,眼底压着汹涌澎湃的倾慕之情。

  长清在黎京生活了十六年,是黎京有名的富家公子,生性风流倜傥,爱慕他的女子成百上千。

  也就是他十六岁那年,他在北安郡王府遇见了天生孤僻的余笙。

  当时长清便觉得她长得极为清秀,想勾搭一番,可当发现他那用在其它女孩子身上屡试不爽的方法在余笙身上失效时,就对她燃起了极大兴趣。

  从郡王那得知她在镜湖山庄习武,便追随着她进了山庄。

  从开始的热情追逐,到如今的默默相守。

  他痴迷于她的冷漠,她习惯了他的陪伴。

  虽然两人从未说过“爱”,可这五年来,爱已于无声无息之间化作了一道结绳,将两人捆绑在一起,难舍难离。

  余笙和长清,是彼此生命里最为明亮的火光。

  弟子们看着这两人交手,身形如闪电般疾速,双剑交击,溅起火星点点,剑身无数次的翻转,在月光下如同旋转的白绸,而两人剑气一红一蓝,交缠扭卷,好不激烈!

  可花夕明白,这两人是借机向彼此示爱呢。

  大佬谈情说爱都这么清新脱俗的吗?

  结果自然是长清倒地,被余笙一把扯起,他趁机瞬势将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闻着她衣裳的香味,扒拉着她,被她带回弟子席位。

  最近这两年,基本上,一年要上演四次这样的苦情戏码。一般来说,没什么特殊情况,除了这对冤家,都不会有其他弟子主动爬榜了。

  花夕看着余笙将长清带下去,哑然失笑,她漫不经心的,余光又偶然扫过顾北倾。

  他坐在慕容桦旁侧,脊背笔挺,垂首记录着本次考核大会的相关事宜。

  月光在顾北倾高挺的鼻梁上流转,映衬得他烨然若神人。

  以前排名靠前的弟子们都还是野心勃勃的,一心想要夺第一,可顾北倾自从二师兄被平鸾废了双腿无法再比武起,便蝉联了四年的镜湖榜首,弟子中屡屡有人找他赐教,无论男女,都被他打得将近两个月不能起身。

  于是,也无人再去寻这份无趣。

  可今夜,月白风清,似乎和以往那么的不一样。

  瞿怀思索良久,终于站起身,冷峻的眸子凝滞在顾北倾身上。

  瞿怀的脊背笔直,如不折之剑,他的声音低沉浑厚:“瞿怀,请三师兄赐教。”

  顾北倾闻言,放下手中的象牙紫毫,他抬首望向瞿怀,剑眉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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