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花夕 > 23.拜师1

23.拜师1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

  “流火门孟花夕,求见庄主!”

  嘹亮的女声回响在镜湖山。

  门口的守卫弟子虽已去了个人请示,但迟迟得不到回信。

  “你们镜湖山庄的人行事怎么这么不利索?本小姐都站这半个时辰了!天快黑了!荒郊野岭的,我一个弱女子,你们真忍心把我挡在外面?”花夕不满地嚷嚷。

  “弱女子?姑娘真是说笑了,上回把长清师兄打成那个样子,姑娘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弱女子?”其中一个守卫冷嘲热讽。

  片刻,那个传信的弟子回来了,附在几名守卫弟子耳旁说了些什么。

  交代过后,那些守卫弟子变了副脸色,冷冷道:“庄主有令,流火门的人不能入内。”

  “放屁!你们庄主会下这样的令?”花夕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冷笑:“肯定是郑淇儿搞的鬼!我问你们,庄主呢?”

  “庄主这几日闭关修炼,山庄暂时交给二师兄代理。”那守卫答道。

  “你们三师兄呢?给我叫出来,他肯定有办法让我进去!”

  “你还敢提三师兄!”一名弟子咬牙切齿正欲出手,却被旁侧弟子拦住。

  “怎么了?我就提怎么了?”花夕说罢,便大喊道,“顾北倾!让我进去!”

  喊了半天,仍是无人回应。

  她拿出流火门主令,高喊:“流火门门主孟花夕,求见郑庄主,顾北倾,余笙,长清……”

  花夕把认识的人都叫了一遍,那几名守卫弟子看着她,也是觉得好笑,冷冷道:“流火门都没了,门主令还有什么用呐?”

  闻言,花夕颤了一下,神色黯淡下来。默默地,把门主令收起来了。

  像是被打回原形的小妖怪,灰溜溜的。

  是啊,流火门都没了,门主令还有什么用啊……

  她现在,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哪里来的底气,在人家门前叫嚣撒野……

  花夕渐渐低下了头,身子似乎也不那么笔直了。

  从前,她仗着自己是孟旭程的女儿,仗着凤白折对她的宠爱,横行霸道,四处撒泼,那是因为她有底气,她什么都不怕,反正有人给她撑腰。

  可如今呢……

  爹也死了,情也断了,流火门也没了,她什么都没了……

  突然,山庄大门打开了。

  花夕满怀希冀抬头,却是一大盆冷水迎面泼来。

  猝不及防的她被浇了个浑身湿透。

  “是哪个没家的野狗,在我们镜湖山庄口乱叫呢?”

  郑淇儿的笑声夹杂着嘲讽鄙夷与洋洋得意。

  她款步向前,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看着风尘仆仆的花夕,她的神色愈发得意了:“这不是孟小姐嘛!不好好的呆在流火门,来我们镜湖做什么?”

  衣衫上的水开始渗透,触到了皮肤,花夕全身的伤口开始揪心揪肺的,剧烈疼痛起来。

  郑淇儿泼的这水,是盐水!

  花夕疼得直冒冷汗,身子渐渐弓了下去。

  “哟,孟姑娘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脸上有伤,便自作主张的招待了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娇媚笑道,“可还受用啊?”

  “郑小姐玩够了……可否让我进庄了?”花夕咬紧牙关,全身的痛楚让她颤不成声。

  郑淇儿冷哼一声,俯身拎起她的下巴,缓缓道:“不,可,能!”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这个……克死全家的孽种!”郑淇儿直起身,一甩长袖,头也不回地进了庄,唤人关紧了大门。

  花夕已然听不清她所言。全身的痛楚让她不知道捂住何处才好,这痛楚如有蚂蚁爬满全身,密密麻麻,啃噬着她的肌肤,但她却无可奈何。

  她疼得已然忘记了感到委屈,忘记了感到伤心难过,她焦躁无比,此刻只想找到一处暖和的泉水,洗却这一身痛楚。

  一仍然在外的守卫看着她面色极端狰狞,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水珠。心下也觉得郑小姐做得太过分了。

  那人于心不忍,便找了匹马来,将她抬上马,说道:“我们守卫弟子现在不能离岗,我虽看不惯你对三师兄的行为,但眼下也只有他能救你,这马会驮着你到顾宅,那儿离山庄不算太远,姑娘还请再忍耐一下吧。”

  说罢,他叮嘱花夕抓好缰绳,拍了拍马背,那马似有灵性一般,驮着她直往顾宅去了。

  夜色四合。

  沿着一条蜿蜒的小巷,进了一处密林,穿过这林子,尽头是座简朴素净的宅子,这便是顾宅了。

  花夕下马时不慎翻了个跟头,她挣扎着爬起来,爬到顾宅门口,可这古色古香的大门却紧闭着。

  花夕拉着门环艰难地扣着门,可宅内竟然像是无人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

  花夕倚着门,一日一夜奔波劳累,她虽然困倦,但被盐水敷着的痛楚让她无法产生一丝睡意,便只好坐在门阶上,倚着柱子干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全身的痛觉神经都已经麻痹了。

  月正当空之时,似有辘辘马车声从远处传来。

  马车停在了顾宅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人,那人载着如练月光而来,雪白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衣袂飞扬。

  “孟姑娘?”来人看着蜷缩在门口的女子,有些不可置信。

  花夕抬眼,眼前人剑眉星目,似有玉骨仙姿。

  她面色苍白,笑了笑,声音沙哑:“顾北倾你们家没人的吗?”

  顾北倾神色严峻,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开了宅门向宅内走去,答道:“家父携家母远游,而在下常在山庄,便早已遣散了众多家仆。如今宅内只有一烧饭的阿婆,耳朵不大好使,在下今日不巧有事外出,让姑娘久等了。”

  花夕的衣衫还是湿漉漉的,中原的春天仍然寒冷,阵风吹过,吹得她打了个哆嗦。

  顾北倾皱眉,低头看向她,雪白后颈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他将她安置在一间温暖的房里,点燃满屋烛火,又为她打来了一盆热水,搁下一些金创药,便出去了。

  花夕看着他走了,便脱下衣衫,用水清洗起伤口来,那些震裂的伤口因为碰了盐水,边缘已经溃烂,在烛火下灼灼疼痛。

  花夕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不禁咂了咂嘴,一把从背后挽过自己的发辫,拢成一束咬在嘴中,以防等下清理伤口时疼痛得叫出声。

  “郑淇儿啊郑淇儿,至于吗?”她无奈地挑了挑眉,拧干毛巾,清洗了手臂还有腿上的伤口,上好了药,整个过程疼得她龇牙咧嘴的,但好歹是弄完了。

  这后背……唉……花夕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挽起袖子拿着毛巾努力够着,腰上一用力,这背部的伤口便疼得更厉害了。

  “够不着啊!”花夕苦恼地吼着,急躁地将毛巾一把甩到了盆子里,不慎将盆子打翻了,“咣当”一声,闹了很大的动静。

  她在气头上,便把衣服一拢,往床上一趴,睡觉算了。

  顾北倾听到动静前来,见状,心下已明白,他叹了口气,又打来了一盆水,坐在她床边,猝不及防点了她的穴。

  花夕这时才发觉四肢不能动弹了,急着大喊:“你干嘛?”

  “姑娘就别再逞强了,你这伤口才结痂,又被震裂,如今又碰了盐水,已经溃烂了,若是不处理,便会留下疤痕,你又如此粗枝大叶,还是我来吧。”顾北倾柔声道。

  说罢,他将她扶起来,从她身后缓缓拉下她的衣衫,怕触到她的伤口。

  花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背着他,红了脸。

  顾北倾将衣衫拉下小小一角,发现这伤口有四处蔓延之势,便顺着伤疤,将衣衫缓缓下移。

  面前这背对着他的女子,满背伤痕,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

  顾北倾神色复杂难名,沉默了很久后,才沉声问:“你这满身的伤是……”

  “为了救人,救一个和我一样的可怜人……”花夕笑了笑,双眸灿若星辰:“那人,和你长得一样好看。”

  顾北倾愣了一下,低下头,拧干手帕,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背上的伤口。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姑娘如此舍命救一个陌生人,值得吗?”顾北倾帮她上好了药,又替她拢好衣服,问道。

  花夕笑道:“哪有什么值不值的?我一向相信缘分,上天要安排我和他相见,这便是缘分。”

  顾北倾闻言,笑如轻雪,替她解了穴道。

  “这次我能活着,多亏了月隐门的那帮人。这可能也是缘分吧。顾北倾,你知道月隐门吗?”

  他挑了挑眉,语气淡淡的:“一个暗杀组织罢了,姑娘怎么会跟他们有交集?”

  “你这么神通广大,一定还知道些什么,跟我说说嘛。”

  面前的女子,明明浑身是伤,却无半点委屈痛苦之色,反而还嬉皮笑脸。

  “月隐门……专门培养杀人机器,这里面的人,冷酷残忍,诡谲多端,死在他们剑下的人有千千万万,多是朝廷命官或与其勾结的江湖教派……姑娘还是不要了解的好。”顾北倾面色凝重,沉声道。

  “真的吗?可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们救了你?”一丝复杂在顾北倾的面上一闪而过,“可据我所知,他们从不轻易出手。”

  顾北倾面色陡变,眯起了双眼。

  “除非,姑娘有月牙鸣笛。”


  (https://www.xdingdiann.cc/ddk162860/8292329.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www.xdingdian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ingdian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