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广智小师傅当然不可能是凶手。
正如他不可能是断袖一般，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我们的猜测。
但预想中他抵死不承认的一幕并没有出现，甚至没有等待有人从他的房间里搜出剩下的迷药——当然是教主大人故意栽赃嫁祸的，他就已经伏首认罪了。
他清楚地交待了那夜他是如何借值务之便，在智空方丈的禅房专用香炉里加入了迷烟幻梦——据说这玩意儿不但可以令人短时间的神昏不清，还会令人犹如身临其境般的看到一段自己最想看到的幻景。
但是他无法解释智空方丈看到了怎样的幻景，以致于他会突然间的对萧百财痛下杀手，但我经过认真的思考与分析后，断定他是因为当了太久的和尚，吃了太久的素，所以在幻景中把萧百财看成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肥羊，想要趁机杀掉做成烤全羊解解谗……大概。
很难得的是，宁无邪居然并没有对我的这番理论加以嘲笑和鄙视，他只是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对我说，他颇为认同我的分析，但他仍然有少许不同的看法——他坚持认为智空方丈在幻景中，并不是把自个儿的亲生儿子看成了一只小肥羊，而是把他当成了一头肥头大耳且挂着一脸蠢相的大肥猪。
……，别问我看法，我对此没有任何看法。
我才不会因为觉得教主大人腹黑不要脸，为人恶趣味不说，还小心眼又爱记仇，林大美人被他爱上真不知是喜是忧，以后肯定会有不少苦头吃而暗中偷偷的暗爽不己呐。
我是个善良的好姑娘，真的。
有了替罪羊，林欣雅在第一时间被人放了出来，兼之因为被洗清了偷盗藏秘图的冤屈，现在少室山上僧侣们和武林正道人士，备注：性别为男的，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怜悯，但峨嵋派慈峰师太仍然坚持认为她‘故作可怜，博取同情’，就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与她无关，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她与盟主走得过近，还一副事事关切的模样，又怎么会遭奸人利用？
林大美人有口难辩，一脸的欲泣难诉，更是引得群雄激愤，一时间少室山上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大部份荷尔蒙亢进人士都主张将广智小师傅处决，以示效尤，更可以带给其它别有所图的人士一个警告，而少室山的代主持长老却觉得这是自家的丑事，还是以少林的惯常处理方式——关个终身禁闭之类的为佳。
那位看起来一脸慈祥的代主持长老，甚至在群雄面前温柔的询问我的意见。
我很想说‘这一切关我屁事啊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便怎么处理都可以啊’，但……易容成壮士大姨妈的教主大人就威风赫赫的站在屋顶，若有似无的视线一直灼灼的烘烤着我的后背，我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温婉可人的模样，怯生生的表示杀人什么的实在太可怕了，我一个弱小女子简直无法想象啊，要不然还是暂时关起来，等智空方丈醒来之后，交给他亲自处理比较好……大家有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呀，有意见也可以不用提了，因为智空方丈才是当事人，你们有意见等于没有意见，如果没什么事就这么散了吧，再见啊沙哟啦啦。
很意外的，我一番做作到了极点的表演反而赢得了大多部观众的一致好评，大家纷纷表示我不愧是蒋家庄的大小姐呀，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提出的解决方法更是合情合理，大家都心服口服啊云云……
慈峰师太更是无视我文不成武不就，一点儿武功都不会的真实情况，将我夸赞成为了江湖中新生代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
……
我很想知道，大家的眼睛是不是都瞎掉了？是瞎掉了吧，肯定是瞎掉了吧，只能是瞎掉了吧？
当然，没有人的眼睛是瞎的，大家之所以这么给面子，不过是因为我是蒋家庄的未来继承人，趁着现在给我些赞誉，拉近些关系，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拜托也比较方便一些。
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止是广告，还是为人处事的硬性标准之一。
但绕是如此，当我在一片谬赞声中作风中凌乱状抬头望向屋顶时，正好看到教主大人背朝着众人，肩膀不停抖动的的身影，最后更是抖着抖着，连腰也弯了下去……
我沉默了。
我还有什么话可说么？
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我开始在心底里，深深地纠结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喜交加。
在看到萧百财头戴着一顶虎形小帽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那虎形小帽的后面，还会有一根长长长长的绒布老虎尾巴，随着他的步伐晃来晃去的时候，这种悲喜交加的心情，终于达到了顶峰……
白菜哥，你的眉毛呢？
不过才短短一天的时间，你的眉毛又上哪儿去了？
萧百财似乎有些尴尬，一张脸僵硬到不行的站在我的面前，右手还遮遮掩掩地挡着额头，没什么好脸色的望着我，我想笑又不敢笑，也只能学他一样板着脸装严肃，“萧哥哥，你怎么来了？”
萧百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道：“广智并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这一切都只是你设的陷阱是吧？”
“没错。”我点头承认，“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认罪的这么痛快，甚至连作案动机都交待得一清二楚，直说自己是对藏秘图起了贪心。”
“既然如此，说不定这件事真有可能是他做的。”萧百财皱眉道：“据说后来还从他的房间里搜出了迷烟和欣雅所说过的字条，更别说那迷烟居然是唐门惯施的幻梦香，只证明了他早有所图，只等待时机下手，而馨儿妹妹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幕后真凶，而是有别的人下手？”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那张字条上的字并不是他的啊。”我叹了口气，“我暗中问诗经堂的掌库大师要了一份广智小师傅前些日子里抄写过的经文，两厢对比之下，那纸条上的字迹明显不是广智所写。”
更何况纸字上的字迹清秀绢丽，更像是姑娘所书……
再加上教主大人那日所见，我很怀疑，广智十有八九是在替人代过，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左有容姑娘。
“原来如此。”萧百财点了点，但似乎并不完全相信我的推断，“但馨儿妹妹你又如何只凭借这一点，就认定不是广智下的手？”
“不，我只是觉得，就算他真的和这件事有关，但他必定身后另有搭档。”我认真的想了想，“我仍然记得，那天他出现的时候，是与今日的少林代主持几乎同时出现，而在这之前，他应该是和代主持一直待在一起，直到听到我的叫声后才出现，而在此期间，林姐姐在幻景之中，隐约觉得身边有人，如果说广智当时和代主持在一起，那当时出现在林姐姐身边的人又是谁？”
萧百财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问我，“既然现在有人认了罪，那我为什么现在不能出现？”
“因为我需要利用你的‘失踪’，一来可以让大家对这件事情仍然心怀疑虑，然后对广智施压，以引出他幕后的同谋；二来，也可以让你有机会待在智空方丈的身边，暗中守护他，以免他被真正的幕后之人挟持或伤害；三来嘛……”我叹了口气，“至少给你个时间长出眉毛吧，堂堂武林盟主居然成了无眉大侠，这像什么话啊。”
“你还敢说！？”
我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萧百财就像是根被人点燃的炮仗似地惊跳了起来，“馨儿妹妹，你若是心中对我有怨，找个机会寻了借口剃掉我的头发也就算了，为何连我的眉毛也不放过？”
“啊？”我张了张嘴，似辩难言，“这这这这这……这事与我无关啊。”
“唉……馨儿妹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萧百财一脸悲痛地地望着我道：“不管你是真的觉得为了查案需要剃掉我的头发也好，还是你真的因为心中有怨，所以故意拿查案当借口剃掉我的头发也好，我都不怪你，只是……你剃掉我的头发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连我的眉毛也一并剃掉？”
“啊？”我一脸呆滞地眨着眼睛，半天缓不过劲来，只能结结巴巴地跟他解释道：“这事儿真的与我无关啊，真的，你必须得相信我，如果真的是我的下的手，不要说是眉毛了，就算是你的睫毛、腋毛、腿毛和哔——毛，我都一根不会放过的，真的！”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白菜哥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许多，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
我越加纯洁无辜地望着他，却只能够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简直黑出了一份别样光彩，最后更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连告辞时的再见都没说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到他身后因为疾速奔走而卷起的一条浓烟，心中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
不晓得为什么，我总觉得从白菜哥最后看向我的那一眼中，不但透出了震惊与惶慌，还夹着那么一丝丝的羞涩？
该不会……
教主大人，请您告诉我，您不会真的那么破廉耻，当真背着我把小白菜全身上下的毛都剃干净了吧？
您的恶趣味不会真的这么没有下限吧？对吧？对吧？！！
教主大人！
您回答我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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